范殊想到大哥还没说出百花符令如何来的,重又问起。
白少辉喝了口茶,就把当日自己两次进入百花谷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范殊听得跳了起来,笑道:“好啊,原来大哥还是浣花夫人的特使,奉命调查小弟来
的,难怪那天天囚堂主一见符令,就口称使者”说到这里,忽然沉吟道:“奇怪,浣花
夫人为什么要调查我的身世呢?”
白少辉方才听紫蔽坛主说过:“那姓范的好象是师傅对头的后人。”已然想到范殊可能
就是当年被烷花夫人擒回谷的少年侠士范春华的后人。
香香的娘曾经说过,范春华和香菱双双逃出百花谷,浣花夫人曾率同姓紫和姓龙的两个
婆子追出百花谷去。再证以范殊从小由他师傅扶养长大,不知自己身世,可能范殊的双亲,
已被浣花夫人杀害了。
想到这里,但觉此事只准自己推想,一时不好和义弟明说,这就含笑道:“浣花夫人因
听湘云报告,被你长剑拍中经穴之人,均无法自解穴道,她对此事极表惊异,自然要调查你
的师门来历了。”
范殊扬眉笑道:“那是我师傅的独门手法,谅她浣花夫人也未必认得其中奥秘。”
说话之间,两条船业已解缆启程。但见十几名牵夫,各自背着一大捆牵索,匆匆上岸而
去,那是因巫峡水势湍急,舟行极险,上下船只,都要牵索拖拉,才能行驶。
这一天,果然平静无事,三人坐在舱中,紧闭舱门,看不到两岸景物,但觉顺流而下,
船行极速。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傍晚时分,船过官渡口,巫峡已尽,两条船折而向北,驶入元渡河,一路向北行驶。
初更已过,范殊早已等的不耐,催着白少辉道:“大哥,我们可以开拆赛诸葛的柬贴
了,早些看了也可早作准备。”
白少辉觉得义弟说的也是有理,今晚浣花宫的人若是卷土重来,势必尽出高手,也许有
一场激烈的恶战,大家端坐无聊,早些开拆柬贴也好有个准备。这就点头笑道:“殊弟就是
这个性急脾气。”这就取出密柬,撕开封口,只见一张白笺上,只写了寥寥五字,那是:
“两河口弃船。”
心中不觉一怔,暗暗忖道:“两河口,大概是地名了,到了两河口,就要弃船,但弃船
之后又该如何呢?”
范殊偏头问道:“大哥,你知道两河口在那里?”
白少辉道:“他要我们子初开拆,大概子牌时光,离两河口就不会太远了。”
香香道:“大哥,我呢?是不是也要跟你们上岸去?”
白少辉道:“既然弃船,你自然和我们一起上岸去了。”
范殊气道:“这赛诸葛真是可恶,我们替他卖力,他却处处卖弄玄虚,左一封密柬,右
一封密柬,写又不写清楚,让我们像看天书一般的猜详,上岸之后,咱们就各走各的,别再
理他了”
白少辉笑道:“这是殊弟错怪他了,赛诸葛终究不是神仙,他自然无法逆料今晚究竟会
发生什么事故?他只是凭着判断,来定策略。到两河口弃船,是策略,弃船之唐的步骤,就
得随机应变,看当时的情形而定,细节叫他如何说的出来?”
范殊披嘴道:“他不是自号赛诸葛么,诸葛亮行一军,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计算,一切
早有安排,那会像他这样光会吹牛?”
香香道:“我没看到过他,不知赛诸葛生得怎么一个样子。”范殊道:“你总看过演
戏?他就装扮的和戏台上的诸葛亮一般无二。”
香香咕的笑道:“那才好玩呢,诸葛亮有一把羽扇,坐的是一辆二轮敞车,他有没
有?”
范殊道:“他要装扮诸葛亮,自然”
底下“全有了”三字,还不出口,前舱舱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香香惊然一惊,右手迅速按住剑柄,喝道:“什么人?”
舱外那人投进半个脑袋,说道:“两河口到了。”
话声入耳、只见他身形一缩,接着“噗通”一声,跃下水去!
白少辉心头不禁一动,立即低喝一声:“我们快上岸去!”人随声发,掠了舱外,举目
瞧去,但见船势悠悠,正往河岸冲去!
再回头一看,船后空无一人,连撑舵的都已不见,心中业已料到几分,急忙打了一个手
势,长身跃起,跳上岸去。
范殊、香香也跟着跃身上岸。只听一阵沙沙细响,两条船也随势冲入芦草丛生的浅滩之
上,停了下来,却是不见丝毫动静。
范殊忍不住轻声问道:“大哥,赛诸葛他们不上来么?”
白少辉低声道:“船上已经没有人了。”
范殊听的一怔,抬目道:“他们人呢?”
白少辉微笑道:“中午咱们在铁棺峡开船之时,你不是看到有十几名纤夫上岸去的么,
那就是赛诸葛他们了。”
范殊愤然的道:“他于么要瞒着我们?”
白少辉道:“这叫做金蝉脱壳,不然如何能够瞒得过对方耳目?”
范殊依然愤愤的道:“赛诸葛明明是在利用我们。”
香香仰脸道:“大哥,那么咱们该到那里去呢?”
白少辉道:“如我料想不错,浣花宫高手也快赶到了,我们快走吧!”
三人离开河岸,走没几步,黑夜之中,但见这一带山岭起伏,丛林如墨,地势十分荒
僻!
范殊停步笑道:“大哥,浣花宫的人,要是埋伏在这里,咱们过去,岂不正好自投罗
网?”
突听有人冷冷接道:“不错,南山有鸟,北山张罗,浣花宫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了。”
范殊吃了一惊,仰首清叱道:“什么人?”
语声甫落,但见左首一片松林中,缓缓走出三人。中间一个是手拄金漆鸠杖的灰衣白发
老妪,黑色之中,两道眼神,望去有如两点寒星,熠熠生光。
她左首是一个紫面汉子,身穿紫袍,腰佩紫穗长剑。右首是一个双十年花的少女,身穿
天蓝裙袄,同样腰悬长剑白少辉瞧的暗暗皱了下眉,还没开口,范殊回头问道:“大哥,来
的是浣花夫人么?”
白少辉低声道:“不是,当中那个老婆婆,就是龙姑婆,站在她左边的是紫微坛主,右
边是湘云姑娘。”
这时,右首一片松林中,也出现了一簇人,只听一个尖厉的声音喝道:“姓白的小子,
今晚管教你们来得去不得。”
这一簇人,当先走出的黑衣独臂老妪,正是巫山分宫总监铁姑婆,接着是黄衣佩剑的浣
花公主,和八名一式劲装的使女。
最后则是左臂已断仅存一条右手的玉扇郎君韩奎,率领十六名黄衣武士,一个个手执扑
刀,雁翅般排开。
铁姑婆目光冷历,迅速一转,抬手朝江边一挥,尖喝道:“奎儿,你去把赛诸葛一干人
抓来,船上之人,如敢违抗,一律格杀勿论。”
玉扇郎君韩奎躬身领命,立即率了十六名黄衣武士,迅快的朝江边扑去。
白少辉在这一瞬之间,目光扫了全场一眼,他目能夜视,这一扫射,但觉这片山谷前
面,四周深林暗影中,分明隐伏着不少人影。
他会在百花谷见识过“百花剑阵”的演习,已然看出松林四周似已布下了“百花剑
阵”!心中暗暗忖道:“以眼前形势而言,纵然没有“百花剑阵”,现身的这些人,已无一
不是顶尖高手,自己三人就算武功再强,也决非敌手。双方实力悬殊,今晚之事,赛诸葛若
是事前丝毫没有安排,仅指望自己三人自行突围,那么这一战,不但是惨烈无比,要想全身
而退,只怕也难如登天”
思忖之际,但听湘云清朗的声音喝道:“白少辉,你知罪么?”白少辉潇洒的立在夜风
之中,青衫微微飘飞,他连身边竹箫都没摸过一下,昂然道:“在下不知道。”
话声出口,忽听耳边传来紫微坛主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已陷身在百花大
阵之中,武功再高的人,也休想闯得出去,我纵有相助之心,也无能为力,为今之计,不如
先束手认罪,我自会暗中相机营救,千万不可恃强逞胜。”
语气焦急,显然情势十分恶劣!
湘云续道,“你身受夫人不次拨耀,升任本宫青鸾堂护法,恩遇不可谓不厚,你不思感
恩图报,竟敢勾结外人,背叛百花谷,如今罪证俱全,还有何说?”
白少辉道:“不错,在下并没抵赖。”
湘云又道:“夫人有谕,白少辉免去本宫青鸾坛护法职务,追回百花符令。”
白少辉仰天淡淡一笑道:“如此甚好,在下原也不想当什么护法,百花符令不用追回,
在下也要奉还了。”
探怀取出玉符,掌心一抬,缓缓朝湘云飞去。
湘云接到手中,依然清朗的喝道:“白少辉,你职务已解,玉符已缴,还不跪下,柬手
就缚么?”
白少辉突然朗笑一声道:“在下既已缴回玉符,解除职务,就不是浣花宫的人了,既非
浣花宫的人还要再听浣花宫的命令么?”
龙姑婆清翟的脸上,已经渐渐罩起了一层严霜,正待发作!
突见玉扇郎君韩奎率领黄衣武士,匆匆赶回,朝铁姑婆行了一礼,道:“禀报总监,那
两艘船上,空无一人。”
铁姑婆听的一怔,问道:“人到那里去了?”
玉扇郎君回道:“赛诸葛等人,只怕早已在中途下船,这两艘空船,许是诱敌之
计”
铁姑婆重哼一声,愤怒的道:“咱们不是已经有人一路盯着他们下来?难道都是些死
人?连人家中途逃走,都会憎无所知?”
玉扇郎君不敢作声,垂手肃立,低头不语。
只见湘云略一欠身,道:“婢子中途奉监宫龙姑婆之命,一路赶来会合,由巫峡折入元
渡河开始,才由婢子担任监视,既不知道这两条船上是什么人?也不见有任何人下船。”
铁姑婆怒声道:“难道赛诸葛他们会生了翅膀不成?”
湘云冷冷道:“那要问韩堂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