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却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里面就是真面目,那就是说,这三天之中,赛诸葛表
面上说是他们研商大计,不准有人惊扰,其实是在替六人恢复本来面貌,同时又用人皮面
具,替他们做了几张假面具。
他想到九疑先生替自己改变容貌之事,越发料到了几分,这位南北帮的军师赛诸葛极可
能就是九疑先生!
玉真子也在此时,徐徐揭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两人此一举动,自然是有意给玄清看
的。
揭下之后,又缓缓把人皮面具,覆到脸上。
玄清先前还是疑信参半,但看到了掌门人的真面目,自然完全相信,伏在地上叩了几个
头,才行站起,垂手道:“掌门人和诸位远道而来,弟子已经准备了素斋”
玉虚子道:“不忙,你先请石、戴两位大侠进来。”
玄清躬身应“是”,立即退了出去,一回工夫玄清领着哮天要石中龙、飞鼠戴良进来。
玉虚子挥手道:“玄清,你到外边去,约束观中弟子,不准走漏风声。”
玄清领命退出。
石、戴两人看到赛诸葛,立即抱拳道:“属下参见军师。”
赛诸葛还礼道:“两位辛苦了,快快请坐。”
哮天叟石中龙乃是南北帮护法身份,依言在椅上坐下,飞鼠戴良却依然恭立如故。
玉虚子道:“戴大侠到了白鸡观,就是武当的贵宾,快请坐了好说。”
赛诸葛朝他点点头道:“戴兄不必拘礼,山人还有话要问你。”
飞鼠戴良欠身应是,在下首一把椅子坐下。
赛诸葛转过脸去,面向哮天叟看了一眼,意思自是要他先报告了。
哮天叟立即双拳一抱,欠身道:“兄弟奉了军师之密柬,第一件事,是要生擒巫山分宫
审机堂主唐镇乾”
白少辉暗道:“原来他留在巫山,是奉命擒拿唐镇乾去的!”
只见赛诸葛微微一笑,道:“可是给他跑了?”
哮天叟老脸一红,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军师,说来惭愧得很,那唐镇乾被困奇门阵
内,但他老好巨猾,咱们虽在林中布下草人,旨在诱他使尽身上暗器。不料他发觉无法出
困,最后竟然留了一手并未全使出来,兄弟遵奉军师指示,一直等到天色黎明,奇门阵势快
要失效之时,眼看他只在林内到处跳跃,不再使用暗器。只当他身上暗器已经使完,就指挥
八头虎獒,把他围住,一面出声劝告,希望他弃暗投明,那知他双手齐发,打出漫天暗器,
兄弟一时大意,几乎被他打中,八头獒犬,却全死在他剧毒暗器之下。兄弟一怒之下,打了
他一记翻天掌,终于被他负伤冲出林去,兄弟真是无颜向军师覆命。”
赛诸葛轻轻叹息一声道:“错了,错了!山人要石兄前去,原是因石兄和他有旧,能把
他说服,自是最好,万一无法劝说,就要石兄卖个交情,放过了他,留得日后相见余地。石
兄一时气愤,这一掌不但打断了多年交情,而且更加坚定了他替浣花宫卖命,岂不是弄巧成
拙!”
哮天皇呆的一呆,俯首道:“兄弟当时气恼之下,实是未曾想到这一点上去。”
赛诸葛含笑道:“此事既已过去,也就算了,不过石护法以后务必按照兄弟既定步骤行
事,千万不可再逞意气,误了大事。”
哮天叟老脸通红,欠身应是。
赛诸葛又道:“第二件事如何?”
哮天叟道:“兄弟奉命赶来,果然在峰顶截住了浣花宫一头飞鸽。”
赛诸葛笑道:“凌空擒飞鸟,除了石护法的‘招云手’天下无人有此能耐。”
哮天叟听了赛诸葛当面称誉面上有光,接着说道:“正好戴兄已把武当掌门人的玉符盗
到赶来会合。”
赛诸葛轻摇羽扇,微微一笑道:“山人安排之事,早已算定了时间,大家都不能有分毫
延误,才能衔接得住。”
白少辉忖道:“他在巫山分宫,派出去的人,相隔数百里路,就能算准每一个人的到达
时间,分毫不误,即此一点,已非常人能及了!”
哮天叟续道:“当时就由戴兄把浣花宫朱铃描摹下来,放了鸽子,和戴兄同来此地。”
赛诸葛点点头问道:“你们行从是否隐秘?”
哮天叟道:“兄弟一路都有獒犬断后,决无泄秘之虑。”
赛诸葛道:“这样就好。”
飞鼠戴良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符,双手呈上,说道:“属下遵照军师指示,盗出武当掌门
玉符,把那方假的,依然放回原处,请军师过目。”
赛诸葛接到手上,一面笑道:“我要你盗取玉符,目的就是为了取信白鸡观主,如今已
经用不着了。”
说着把玉符递向玉虚子道:“道长请收好了。”
飞鼠戴良又从怀中取出一颗小小石印,说道:“这是属下依照浣花宫颁令朱铃刻的印
章。”
赛诸葛伸手接过,含笑道:“戴兄这手伪造之能,江湖上也无出其右了。”
白少辉想起飞鼠戴良在巫山分宫,仅凭徐荣口述,就伪造了神能堂令牌,足见赛诸葛所
言非虚,心中暗暗付道:“赛诸葛纵然学贯古今,算无遗策,但最难的,还是用人唯才,他
对手下每一个人的特长,都了如指掌,善为运用,无怪他能出奇制胜了!”
赛诸葛回头朝玉真子道,“道兄去请观主进来。”
玉真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接着就领了玄清进来。
赛诸葛道:“观主可有纸笔?”
玄清道:“有、有,贫道这就去取。”转身往里走去。
赛诸葛道:“观主不用取了,文房四宝既在里问,山人到里面去写,也是一样。”说
完,随同玄清,走了进去。
过不一回,只见玄清从里面走出,朝飞鼠戴良招招手道:“戴大侠,道长有请。”
戴良赶忙站起,朝里间走去。
又过了一回,只见飞鼠戴良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竹管,匆匆往外行去,接着赛诸葛、玄清
也从里间出来。
赛诸葛满脸春风,含笑道:“观主已替大家准备了酒席,现在咱们可以入席了。”
玉虚子是武当掌门,到了这里,他自然是主人身份,当下就抬手肃客,请大家入席,两
名道童相继送上酒菜。
赛诸葛手托酒杯,站起身来,笑道:“兄弟借花献佛,要先敬玉虚、玉真两位道兄一
杯,因为今晚这席素斋,乃是光复武当派之宴。吃过这一席酒,但等天色黎明之前,大家就
可恭送玉虚道兄两位重返玄狱观,咱们也要在天色黎明之前,迅速离开武当山了。”
说完一饮而尽。此言一出,不由得大家齐齐一怔!
试想武当派已为浣花宫手下冒名顶替,当了掌门人,纵然玉虚子已经恢复容貌,纵然飞
鼠戴良已经潜入玄狱观,换出了掌门玉符。
但武当门人众多,这真假掌门,一时极难分辨,说不定还有一场激战。但听赛诸葛的口
气,甚是稀松,好像只要玉虚、王真两人,在黎明之前,前去接事就好。
尤其他说大家要在黎明前尽速离开武当,似是不用跟随玉虚子同去玄狱观了。
大家虽知赛诸葛必有奇计,但要像他说的这般容易,也难以置信,每人心中都不免疑信
参半。
玉虚子、玉真子同时站了起来,举杯乾了,由玉虚子答礼道:“光复武当,全仗先生大
力。”
赛诸葛大笑道:“光复武当,只是指顾问事,山人已有安排,大家只管安心喝酒就是
了。”
时间渐渐接近五更,大地一片沉黑!
白鸡观前,古柏森森,林黑如墨!
就在此时,林前出现了两条幽灵似的黑影,这两人以黑纱蒙面,但身上却穿着宽大道
袍,在林前略一逡巡。就举步朝白鸡观走来。
白鸡观大门敞开,但却看不到一丝灯火,远远望去黑沉沉的,使人有森严之感!
大门左右,各立一人,黑夜之中,也看不清他们面目,只觉两人俱是身穿黑衣,腰佩长
剑。
走在前面的道装人暗暗忖道:“只有统领手下,是身穿黑衣的,这次例行巡视,来的是
南宫统领了!”
心中想着,人已走近大门,双手一拱正待开口!
左边黑衣人冷喝道:“来人可懂规矩?”
走在前面的道装人听得一怔,立即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陪笑道:“贫道兄弟,是奉召
来的。”
那黑衣人看也没看,冷哼道:“今晚奉召来的,不止你们两个,一律须除下面纱,报名
候传。
前面的道装人听的一怔,暗想:“今晚奉召赶来的,不知还有些什么人?”
伸手取下蒙面纱,拱手道:“贫道两人,是武字一号、二号,烦请老哥代为通报。”
他说话之时,身后那人也已取下面纱。
这两人前面一个长眉修目,貌相清癯,颏下留有花白长髯,赫然正是武当掌门玉虚子!
后面一个,蓝袍黑髯,身材颀长的,则是玉真子。
他们自称武字一号、二号,当然就是浣花宫派去冒名顶替的人了!
左边黑衣人道:“你们随我来。说完,转身朝里走去。
武字一号和武字二号跟在黑衣人身后,进入大门,经过一条长廊,但相隔不远,就有一
名黑衣人岸立不动。
对自己两人行去,视若无睹,寂然无声,气势森肃,越发相信是统领在此。
一回工夫,来到后院精舍,忽见两名面垂黑纱的黑衣佩剑少女,站在精舍石径前面,挡
住去路,娇声喝道:“来的是什么人?”
领路的黑衣人上前施了一礼,低声道:“武字一号、二号,奉召而来。”
右首黑衣少女道:“叫他们等一等。”说完,返身往里行去。
黑衣人和武字一号、二号,恭身肃立。
过了一回,只见那黑衣少女俏生生的从精舍走出,喝道:“统领叫武字一号进去。”
武字一号赶忙应了声“是”。
黑衣少女道:“随我来”。
说完,领着武字一号,朝精舍而去。
武字二号未奉召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