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其不意,一箫朝他点去。
瞥见宣锦堂忽然站住身子,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嘴皮微动,远远传来一缕极细的声
音,说道:“速向北去。”
白少辉听的一怔,暗想:“难道宣锦堂也会是南北帮的人?”
心中想着,不期朝他望去,正待开口!
宣锦堂举手朝北一指,连使眼色。
白少辉立时会意,不再打话,转身朝北就走。
又奔行了里许光景,但见右首一片松林,隐隐现出房舍,那正是松花村了,但照宣锦堂
指点的方向,似是还要朝北去。
白少辉不敢太接近村落,洒开脚程,远远绕过松林,到得村落北面,举目望去,只见江
水连天,不见舟揖。沿江一带,芦苇从生,足有一人来高!
白少辉略一住足,心中暗自寻思:“宣锦堂要自己向北行来,也许会有人在此接应。”
心念一转,立即身形一侧,朝芦苇中钻去,以他目前的江湖阅历,自是不会发出丝毫声
息。一路以箫拨草,蛇伏而行,一回工夫,估计最少也已行进了十数丈之遥!只觉此处距离
江岸,似已不远,隐隐可以听到水声,但四下仍无半点动静。
这若是换了旁人,也许会忍不住直起腰来,伸头朝外瞧瞧。
但是白少辉自幼就由黑煞游龙桑九谆谆告诫,一个人行走江湖,越是到了危急之时,越
要沉得住气,保持冷静。
自己连伤白衣四灵和神威堂主秦季良,方才明明听到凌云凤随后追来,说不定此时正在
四处搜索,自己若是直起腰来,岂不露了形迹?
想到这里,索性蹲着身子,不再动弹,但闻风吹芦苇,萧萧作响,但四外依然一片静
寂,不见有人追来。
又过了一回,蹲的正感不耐,突然间,只听远远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
白少辉更是屏息凝神,细辨方向,但觉声音渐渐接近,人耳更是清晰,那是一阵衣袂带
风之声,来势极快!似是施展草上飞的工夫,从芦苇上掠来,显见来人轻功极高,身手不
凡!
心念转动之际,只见“刷”的一声,一条人影纵斜刺掠过上空,去势如箭,眨眼之间,
已飞射数丈之外,渐渐远去。
白少辉看他后形,暗暗忖道:“原来是摘星手曹敦仁,不知凌云凤追来了没有?”
心中想着,依然蹲着不动。
果然过了不多工夫,岸上芦苇又起了一阵沙沙之声,接着但听有人悄声说道:“这里芦
苇丛生,董护法插翅难飞,可能就隐藏在这一带了。”
另一个人道:“我真想不通,董百川这多年来,好不容易爬上了首席护法的地位,还要
再起背叛之心,难道南北帮会给他帮主于吗?”
前面那人冷哼道:“这等积年老贼,只要有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白少辉暗道:“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身份。”
只听后面那人又道:“曹护法已经走了,咱们两人,服伺得了么?”
前面那人道:“这老贼除了一对爪子厉害些,论武功,一对一不是他对手,咱们有两个
人,还怕服伺不了么、只要擒住他,就是大功一件。”
后面那人道:“话是不错,但这里芦苇有一人来高,敌暗我明、这老贼狡猾如狐,莫要
中了他暗算。”
前面那人笑道:“不要紧,咱们一路把芦苇所过去,只要发现有什么动静,立时发出讯
号,这里是咱们的地方,还怕他逃上天去?”
后面那人道:“是呀,他藏不了身,自会窜出来,那时,咱们就合力对付?”
白少辉听的清楚,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前面那人说的不错,这一带虽是芦苇丛生,
但若两人合力,一路研将过来,自己确实藏不住身。”
心念尚未转完,只听不远之处,已然响起金刃劈风,和芦苇断折之声,陆续传来。试想
那芦苇原来是十分脆弱之物,如何经得起两个高手祈劈?一路祈来,自极快速。
白少辉又想:“宣锦堂指点自己朝这里奔来,自是因为这一带有芦苇草可以存身,又接
近江面,也许就是约好了的接应地点。但此刻连船只的影子都没看到,自己已经存不住身,
这倒确是大伤脑筋的事。”
侧耳细听,那两人一路斫劈过来,已然渐渐接近。
白少辉突然想到此时侯家湾十里方圆,可能搜索更紧,除了这片芦苇,实在没有再好的
存身之处,自己决不能让这两人再祈伐下去!心念一决,立时以箫拨苇,趁着芦苇草折断之
声大作之际,侧身移动,缓缓绕了过去。
快到两人身边,迅快的匍匐下去,正好被他们研折的芦苇,一排排往两边倒下,盖在白
少辉身上。
白少辉侧脸望去,但见两名青衣大汉,挥刀如风,直向芦苇丛中行进。
这两人貌相凶猛,步履矫捷,太阳穴高高隆起,看去外门功夫,已有相当火候,无怪他
们敢说一个人不是天狼爪董百川对手,两人联手,足可服伺得了的话来。
从他们口气听来,大概是神威堂秦季良手下的高手无疑。
白少辉等他们过去了十来步路,暗暗抓起一团泥砂,扬手朝江边芦苇中打去。
他出手奇快,那泥团呼的一声,投入芦苇中,登时响起一阵沙沙之声,一丛芦苇,随着
起了轻微的晃动。
那两个青衣汉子武功确也不弱,正在并肩迈进,挥刀猛所之际,突听不远处响起一声轻
微的破空声音,已然警觉。立即住足瞧去,果见左首一丛芦苇,还在晃动!
左首一个低喝一声:“就在那里了!”
突然飞身掠起,凌空朝左首芦苇丛中扑来!
要知他这一凌空飞扑,自然门户大开,白少辉微微一笑,手腕一抬,凌空一指点了过
去。
这骄指一点,使的正是华山“穿云指”。一缕尖风,何殊一支劲急的利矢?那青衣汉子
身在半空,口中闷吭一声,砰然摔落地上。
右首汉子根本没看清他如何负了伤?心中暮地一惊,双目暴睁,手上扑刀一横,急急喝
道:“许老二,你怎么了?”
白少辉身形暴长,一下掠了出去,轻笑道:“你也留下来吧!”
举手一箫,朝他胁下戳到。
那汉子骤睹董百川从芦苇中飞射而出,大惊之下,侧身避让箫势,口中虎吼一声,扑刀
奋力推出,猛向白少辉肩头祈来。
试想白少辉这一记无名怪招,连凌云凤那等武功、尚且闪避不开,何况是他?刀招堪堪
推出,章门穴上,已被箫头点中,连哼也没哼出,往后就倒。
白少辉左手一探,轻轻抓住刀背,脱手朝芦苇中投去,然后走到两人身边,笑了笑道:
“你们大可放心,老朽不伤你们性命,不过暂时要委屈两位,在芦苇里躺上一段时间。”
两个大汉穴道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眼睛眨动,望着白少辉,以为自己两人
定然保不住性命。此刻听说不伤他们性命,只要暂时受些委屈,自是大感意外,四只眼睛,
同时流露出感激之色。
白少辉也不理会,伸手抓起两人,拖到芦苇深处,然后又折断了几排芦苇,盖到他们身
上。
看看纵然有人走近,也不致发现,才轻声说道:“你们不用妄想自解穴道,老朽手下极
有分寸,到了一定时光,穴道自解,老朽失陪了。”说完,身形一侧,依然朝左首芦苇丛中
钻了进去。
这左首芦苇,已经靠近江边,他一路鹭行鹤伏,沿着江边,朝东行去,目光不住的朝江
面打量。
怎奈分宫主凌云凤己然下令封锁了侯家湾一带江面,不准再有船只驶近,这辽阔的江面
上,竟然连一艘船也没有。
白少辉心中暗暗计较:“若是接应的船只无法驶近,那么自己只有在这里等到天黑之
后,再行朝西奔去,由陆路突围了。”
心中想着,脚下依然没停,约摸走了盏茶工夫,估计这一段路,最少也已沿着江边走了
数十丈之遥。
此刻已在芦苇深处,正待歇足!
突然前面不远之处,起了一阵索索轻响,白少辉耳朵何等敏锐,听到声音,立时目注前
方,凝立不动。
那知自己才一停步,前面索索轻响,也自停了下来!
白少辉心中暗暗骂道:“好家伙,难道我还会上你的当不成?”
半晌之后,忽听前面那人轻轻击了三掌。
白少辉心中一动,暗道:“看来他们已经分头搜索到江边来了,这三响掌声,分明是互
相传递消息的暗号无疑!”心念方转,只听前面芦苇中,有人低声问道:“是董护法么?”
声音问的极轻,但白少辉已可分辨得出,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心中不觉又是一动,放
轻脚步,缓缓朝声音来处,寻了过去。
走没几步,只见一个身穿青布杉夸的中年妇人,双手拨开了一些芦杆,正在探头张望!
白少辉并没见过此人,心下微微一怔!
突然身形闪动,一下掠到她面前,右手一探,五个指头,迅快扣住了中年妇人脉腕,低
声喝道:“不准声张,只要你一开口,莫怪老朽先毙了你!”
那中年妇人似是吃了一惊,但看清来人是董百川,忽然目露喜色,低声道:“果然是董
护法!”
白少辉但觉扣着她的手腕,肤如凝脂,温软如玉。再听她口音,明明是少女声音,不觉
问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妇人羞急道:“董护法快请放手,婢于是小玉。”
“小玉”这两个字听到白少辉耳中,不觉怔的一怔,暗道:“方才听秦季良的报告,小
玉已然假扮宫主,救走义母,怎会仍然留在此地?”五指依然并没松,问道:“你怎会躲在
这里的?”
小玉急道:“小婢是接应护法来的,护法还不相信小婢么?”
说话之际,左手轻轻一揭,从面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星目眨动,嫣然笑道:“护法请
看,婢子是不是小玉?”
她这一揭下面具,不是小玉是谁?白少辉五指一松,放开她手腕,歉然道:“姑娘请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