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使女道:“夫人早就睡熟了。”
凌云凤道:“你去把夫人叫醒了,说是薛相公来了。”
青衣使女应了声是,偷偷看了白少辉一眼,急忙往里奔去。
凌云风道:“你在这里稍等,我还有些事去。”
说完,举步往外就走,但听一阵轧轧轻震,石门又恢复了原状。
如今白少辉自然不会再怀疑凌云凤的闭上石门,有什么恶意,只是静静的站在庭前。过
了约有盏茶光景,只见那青衣使女匆匆走出,招招手道:“薛相公,夫人叫你进去。”
白少辉心头一阵激动,点点头,跟随青衣使女跨进石室,果见一把锦墩交椅上,坐着一
个半百老妇,那不是自己义母是谁?
十八年养育恩情,这刹那间,但觉心头一酸,急急奔了过去,噗的跪下,口中叫道:
“娘,不孝孩儿来了。”
薛夫人茫然的目光盯着白少辉,颤声道:“你你不是少华”
白少辉目含泪光,抬头道:“娘孩儿就是少华,娘,你吃了苦了。”
薛夫人摇摇头道:“你声音像少华,但你不是少华。”
那青衣使女疑惑的道:“这怎么会呢?方才是宫主亲自把他送来的,明明是薛相公
啊!”
薛夫人脸现凄容,只是摇头道:“不是,不是,老身怎会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
白少辉泪流满脸跪在地上,咽声道:“娘,孩儿真的就是少华,孩儿只是为了避免敌人
认出,脸上改变了容貌。”
青衣使女道:“夫人,薛相公也许真的易了容,这个容易,涂了易容药物,只要用少许
洗容药剂,即可拭去,就是公孙老爷子改造的面貌,也只要用特制的药膏涂上几次,便会脱
落。”
白少辉给她一说,突然想起九疑先生临行之时,交给自己的一瓶药未,曾说:“等你身
世大白,需要恢复本来面貌之时,可用沸水泡开瓶中药未,趁热洗涤几次,就可复原”
如今自己身世,虽然尚未大白,但义母坚不肯认,看来只好把九疑先生的易容药物洗去
了。想到这里,就从怀中取出一个磁瓶,说道:“母亲即然不信,孩儿只好把它洗去了。”
站起身,一面回头朝青衣使女问道:“姑娘可有沸水么?”
青衣使女道:“方才小婢怕夫人醒来要喝茶水,正在烧着,不知开了没有?待小婢进去
看看。”
说完,回身奔了出去,过不一回,只见她提了一壶开水进来,说道:“已经开了,相公
要怎么用法?”
白少辉道:“有劳姑娘再去取一个脸盆来。”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取来了一个面盆,和一条面中。
白少辉打开瓶塞,把药未倒人,用开水冲泡,但见药未随水而化,成了半面盆黄黑色的
药汁。
白少辉不敢耽延,用面中蘸着药汁,乘热覆到脸上。
薛夫人和那青衣使女只是睁大双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白少辉,只见他一次又一次用药汁
往脸上敷去。
渐渐,他那张红匀俊美的脸上,似是起了一层皱纹。
白少辉手指不往在发际、耳后等处轻轻搓动,终于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表
皮。
薛夫人看他揭下一层薄皮,身躯陡然一震,不由悲喜交集,流泪道:“孩子,你你
真是少华!天可见伶,为娘到底见着你的面了。”
白少辉,不,如今又该称他薛少陵了。
白少辉即已恢复了本来面目,自应先恢复薛少陵的名字;但他本来的名字,却是少华。
薛少陵虽已知道自己并不是薛神医骨肉,但他终究是薛夫人一手养大的,十八年养育恩
深。此刻揭下面具,母子见面,早已泪流满面,扑的跪到薛夫人面前,哭道:“娘,这些日
子苦了你老人家了。”
薛夫人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含泪笑道:“娘多蒙凌姑娘相救,并没吃什么苦,娘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爹和你两个人,孩子你快起来,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薛少陵拭拭泪水,站起身子。
青衣使女赶紧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说道:“薛相公,你坐下来慢慢的说嘛。”
薛少陵旁着薛夫人坐下,一面说道:“爹已经被南北帮救出去了,孩儿是特地救你老人
家来的。”
薛夫人乍的眼睛一亮,双手合掌道:“谢天谢地,你爹已经被救出去了?啊!孩子,你
快说给娘听。”
薛少陵当下就把自己经过说了个大概。
当然这段经过,虽是择要述说,也得有一段时间,在凌云风尚未回来之前,母子重逢,
启有一番说话,暂且放下。
且说范殊自白少辉走后,心中虽党放心不下,但细看凌云凤的举动,似是并无恶意,只
好在小客厅上耐心等候。
小燕替他冲了一杯茶,仍然伺立不走。
范殊心头一动,暗想“自己正好趁机问问她,大哥和凌云凤如何认识的?”心中想着,
一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一面回头说道:“我大哥和你们宫主认识很久了么?”
小燕狡黠的道:“薛相公没和少侠说过?”
范殊笑笑道:“我看大哥和你们宫主交情不浅,这等儿女情长,自然不肯说的了。”
小燕嘻的笑道:“那时候薛少侠根本不知道宫主是女的呢!”
范殊轻哦一声,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燕道:“去年。”
范殊道:“姑娘能否说出来让在下听听?”
小燕道:“这件事咱们坛里的人都知道,那也并不是什么秘密,范少侠要听,小婢自当
奉告。”
范殊道:“在下洗耳恭听。”
小燕粉脸一红,抿抿嘴,笑道:“范少侠真会客气,洗耳恭听,小婢可不敢当。”
接着啊道:“范少侠茶水凉了,小婢给你冲些热的。”
说完果然又替范殊杯中冲了开水。
范殊道:“多谢姑娘。”
小燕低低道:“不用谢。”一面侧着脸,想了想,才道:“去年薛少侠和一笔阴阳张果
老混进咱们青鸾坛,结果薛少侠被宫主玄阴掌击中,伤得很重”
范殊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
只听小燕续道:“当时咱们坛里已经把薛神医请来,只是他不肯和咱们合作,宫主让他
瞧瞧薛少侠的伤势告诉他薛少侠已眼下宫主秘制的保心丹,三日之内,可保伤势不致有
变,要薛神医在三天之内答覆”
东方玉《九转萧》
第三十七章 易钗而弁
范殊冷哼道:“这手段卑鄙的很。”
小燕道:“那知薛少侠根本没有负伤,当天晚上,就和张果夫两人一起逃了出去,临走
还打了宫主一箫。”
范殊用手掩口,打了个呵欠,问道:“后来呢?”
小燕笑道:“后来没有了,从此江湖上再也找不到薛少侠和张果夫的踪影,直到今天才
知白少辉就是薛小侠”
范殊脸上有了笑容,说道:“所以你们宫主要找大哥证实一下了。”
但他说到最后一字,声音已经愈来愈轻,只觉眼皮沉重,一阵困倦,袭上心头,不自觉
的身躯一侧,倚着茶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他悠然醒转,依稀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床上,软绵绵、香喷喷,还有一股
浓馥的脂粉香气,心头及时警觉,急急睁开眼来,但见自己竟睡在一张华丽精细的卧室之
中。
床前小几上,点着一盏琉璃烛灯,四周虽是石壁,却张以浅绿绒幔,妆台区镜,锦墩绣
帐,伊然是千金小姐的!除了自己静静的躺在床上,室中寂然不见人影!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
方才,方才
范殊突然想起自己和大哥随同凌云凤而来,她陪同大哥进去,却要自己坐在客室里等
候
如此看来,大哥和自己全都着了人家的道!一念及此,慌忙掀被而起!那知刚一掀开棉
被,才发觉自己身上衣衫尽卸,仅穿了一身亵衣!
范殊心头又急又骇,刹那间,他双颊尽郝,一颗心不由的狂跳起来!急忙举目四顾,但
这间石室之中,那想找得到自己的衣衫?一时怔怔的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这当儿,只听有人发出“嗤”的一声轻笑。
范殊猛然一惊,一时情急,慌忙拉起棉被,紧紧裹住身子,叱道:“什么人?”
回顾瞧去,但见右首壁间,垂馒一动,原来那里是一道门户,此刻门帘掀处,俏生生走
进一个绝色女子!
这女子一身青色劲装,秀发如云,生得柳眉凤目,脸含娇笑,一双剪水双瞳朝范殊一
溜,嫣然笑道:“范少侠醒来了么?”
她这一开口,范殊已经听出正是凌云凤。“嗯”“如今我该称你范少侠呢?还是称你范
姑娘呢?”
范殊竟然会是姑娘,这话当真来的奇怪!
范殊窘的一张玉脸红得发烧,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云凤俏生生的走近床前,巧笑道:“我的好小姐,你不用发急,我可没有半点恶意,
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范殊道:“我是男是女,与你何干?”
凌云凤笑道:“干系是没有,我不过好奇罢了。”说着口中“嗯”了一声,又道:“我
的好小姐,山腹寒重,当心着了凉,你先躺下来”
范殊羞急的道:“不用你管,快把衣衫还给我。”
看来她真是女的了!
凌云凤已然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柔声说道:“这里原是我的卧室,不会有人进来,我想
和你谈谈。”
范殊突然想起大哥,不觉问道:“大哥呢?你把他骗到那里去了。”
凌云凤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大哥,他就在隔壁。”
“隔壁”这两个字听到范殊耳里,心头不禁一急,她看凌云凤从隔壁屋里走来的、莫非
大哥就在外面?”
此刻反而因凌云凤彼此同为女儿之身,却怕大哥走了进来,自己一身亵衣,岂不窘死?
闻言不由目视门帘,急急问道:“他就在外面?”
凌云凤笑了笑道:“看你急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