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要继续装作重伤不能动弹,只好仍由她喂着吃了。
小燕一张粉脸也红馥馥的,心头小鹿也有点儿顶撞,低着头,从桌上取过木盘,用银匙
舀着饭菜,一口一口的喂着薛少陵吃饭。
房中静悄悄的,除了一个喂,一个吃,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橐橐履声,走近房门,有人轻轻在门上叩了两下,说道:“小燕姑
娘,大夫来了。”
小燕口中低“啊”一声,突然出其不意,出指如风,闪电点了薛少陵右肩“中府穴”。
站起身子,搬开木盘,随手拉起棉被,盖住了薛少陵头脸,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薛少陵耳中刚听到叩门的是董百川的声音,骤不及防被小燕点了穴道。
但他神智清明,暗想:“董百川领着大夫进来,小燕何以要点自己穴道?”
心念一动,立即暗中运气,冲开右肩穴道!
只听房门呀然开启,小燕的声音说道:“小婢参见董护法。”董百川谦虚的道:“小燕
姑娘怎的也和老朽客气起来了。”
他并没立即入房,接着说道:“薛兄请先。”
另一个苍老声音道:“董兄请!”
薛少陵被小燕拉上绵被,蒙住了头脸,看不清来人,但“董兄请”这三个字,钻进他
耳,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直跳出来!
这口音,他从小听惯,最熟也没有了:“义父,薛神医!他们请来的竟会是义父!原来
义父果然也落在他们手中,难怪小燕要点了自己穴道!”
他几乎忍不住要掀被而起,但他还是忍了下去。
橐橐履声,走入房中,天狼爪董百川对薛神医似乎相当尊重,两人谦让着落座,小燕送
上茶水。
薛神医问道:“董兄,身负重伤的就是他吗?伤势如何了?”董百川道:“伤势只怕很
重,若是普通负伤,那也不敢惊动薛兄大驾,老远的赶来了。”
薛神医道:“他如何负的伤!”
董百川道:“这个兄弟也弄不大清楚。”
小燕接口道:“是昨天中午的事,伤在左胸。”
薛神医道:“伤势可有变化?”
小燕道:“昨天曾喂他服了坛主一颗保心丹,伤势不会有什么变化。”
薛神医道:“那么让老朽切切脉再说。”
小燕移过一把椅子,放到床前,然后从棉被中取出薛少陵的手腕。
薛少陵心头不住的盘算,只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该继续装做下去?还是有所举动?
薛神医已在床前坐下,伸手抓起薛少陵的手,三个指头,堪堪搭上脉门,口中不觉“咦”了
一声,道:“奇怪他身负重伤,脉搏不该”
薛少陵暗暗叫了声:“糟,义父是出名的神医,自己伤势已好,气机旺盛,如何能够瞒
得过他老人家?”
心中一急,立时隔着棉被用“传音入密”说道:“爹,孩儿是少华,我伤已经好了
只是你老人家要说孩儿是伤在一种神奇手法之下,伤的十分沉重才好。”
薛神医做梦也想不到躺着的会是自己儿子,他身躯陡然一震,口中禁不住惊“啊”出
声。但他立时警觉,一手摸着额下胡子,双眉微微一皱!
他这一惊讶、皱眉,倒也把老好巨猾的天狼爪董百川瞒了过去,只当是薛少陵伤势沉
重,才会使薛神医如此吃惊,不觉问道:“薛兄,他伤的可是很厉害么?”
薛神医总究父子连心,一颗心那里还定得下来?口中“唔”了一声,脸上一片凝重,缓
缓的阖上双目,不理董百川的问话。
天狼爪董百川和小燕两人,看他这副模样,静静的站在边上,也不敢多问。
但薛少陵却听到了他义父“传音入密”的声音:“孩子,为父虽在虎穴,并无危险,你
要设法赶快离开此地。”
薛少陵问道:“爹,你呢?”
薛神医道:“为父暂时还不能走,你必须赶快离开。”
他怕被董百川发觉,不敢多说,吁了口气,睁开眼睛,说道:“奇怪”
小燕问道:“先生看我们相公的伤势怎样了?”
薛神医沉吟道:“老朽行医数十年,虽不敢自诩高明、但却治疗过不少疑难杂症,和武
林同道的各种伤损,只是从未见过你们相公这等伤势”
小燕脸上飞过一丝娇笑,问道:“那是什么伤势呢?”
薛神医道:“他好像伤在一种神奇的手法之下,老朽一时也说不出来。”
小燕微笑道:“先生医道真是高明,和亲眼看到的一般!”
董百川道:“薛兄看他还能治么?”
薛神医道:“治,自然可以治得好,只是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床,尤其需要静
养,不可有人惊扰于他。”
薛少陵听的暗暗好笑,义父说的需要静养,不可有人惊扰,正是好让自己有脱逃的机
会!
“坛主驾到!”
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高声娇喝。
接着一阵橐橐履声,一个白髯青袍老人缓步跨入房门。
董百川、薛神医全都站了起来。
白髯老人朝薛神医拱拱手,口中低沉的道:“本座久仰神医大名,为了我这位小兄弟的
伤势,有劳神医大驾,本座感激的很。”
薛少陵听的暗暗奇怪,心想:“这倒好,自己几时成了他的兄弟?”
董百川阿谀的道:“薛兄,这位凌坛主,乃是本门内三坛的首席坛主。”
薛神医连忙拱手道:“老朽久仰。”
白髯老人微嘿一声,道:“先生看过这位小兄弟的伤势了么?”
薛神医道:“老朽刚才切过脉了,似乎是被一种神奇的手法所伤,老朽惭愧的很,一时
也说不出来。”
白髯老人点头道:“不错,他是伤在本座掌下的。”
薛神医故作吃惊的道:“他是伤在坛主”
白髯老人没等他说完,抬手道:“先生乃是本门贵宾,请坐了再说。”
一面回头道:“董护法请坐。”
薛神医道:“坛主好说,老朽愧不敢当。”
三人相继落座,白髯老人徐徐说道:“这多天来,委屈了先生,不知还住的惯么?”
薛神医道:“老朽多承款待,正该向坛主致谢。”
白髯老人道:“先生不嫌简慢就好,本座此次专程把先生请来,先生可知究竟是为了什
么?”
薛神医心头一凛,忙道:“老朽自然是替这位小兄弟治伤来的了。”
白髯老人微哂道:“这小兄弟原是伤在本座掌下,先生说的不错,这是独门手法,普天
之下,除了本门的独门伤药,就是先生医道通神,只怕也不是短时间内,所能治好”
小燕接口道:“是啊,薛神医方才说过,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床。”
白髯者人道:“本座没让他立时服下独门伤药,只是为了让先生来看看他的伤势,其实
本座另有要事相商。”
薛神医道:“老朽洗耳恭听。”
白髯老人间道:“先生有几位令郎?”
薛神医心头一寒,道:“老朽只有犬子一人。”
白髯老人目注薛神医,口中意味深长的冷冷一笑,道:“本门敦请先生前来,待如上
宾,先生何以不肯和本门合作呢?”
薛神医脸有局促不安之色,说道:“老朽实在对此道少有研究。”
白髯老人冷笑道:“本座只是和先生相商,先生还请三思才好!”
他眼中射出两道森森寒光,迅速膘了床上一眼,似乎含有威胁的意味,续道:“先生知
不知道这负伤的小兄弟是谁么?”
薛神医只觉背脊阵阵发麻,虽想力持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颤声道:“这位是
坛主的小兄弟么?”
白髯老人微笑道:“不是,小燕,你掀起棉被,让薛神医瞧瞧!”
薛少陵听到白髯老人正以自己威胁义父,真想掀棉而起!
但就在此时,只听义父以“传音入密”带着焦急的道:“孩子,千万冲动不得”
小燕伸手揭开了薛少陵蒙在脸上的棉被。
薛神医陡然身躯一震,颤声道:“他是犬子?”
白髯老人平静的道:“不错,正是令郎,只要先生答应和本门合作,令郎伤势虽重,本
座保证他决无性命之忧。
薛神医沉吟道:“老朽实在少有研究,坛主可否宽限几天,容老朽想想?”
白髯老人道:“先生莫要忘了,令郎服了本座的保心丹,只能保住三天之内,伤势不起
变化,三天之后,本座纵有独门伤药,只怕也要落个终身残废了。
薛神医道:“好,老朽就在三天之内,向坛主覆命。”
白髯老人点点头道:“董护法替本座代送薛神医下楼。”
薛神医起身告辞,走近床前,立即以传音之术说道:“孩子,你三日之内,务必设法离
此,不用耽心为父安危。”
薛少陵躺在床上,不敢稍动,耳中听着养父和董百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中只剩白髯老人和小燕两人。
突然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起自床前。这一声叹息,声音虽轻,听的薛少陵不觉一怔,
原来这声音娇婉柔细,是个女子的声音,但她并不是小燕。
房中除了小燕,只有白髯老人凌坛主,怎会又多出一个女子来了?心念方动,只听那女
子的声音说道:“小燕,你还是把‘两仪丹’喂他服了吧!”
声音清脆,正是和那声叹息,如出一人!
只听小燕道:“坛主方才不是跟薛神医说,要等他三天后的答覆么?”
薛少陵听得大奇,他脸上棉被虽已揭开,但因白髯老人武功奇高,不敢偷瞧。
只听那女子声音“嗯”了一声、柔声道:“他中了‘玄阴掌’,虽然当场就服下保心
丹,昨晚又由你喂了他雪莲子,只是伤在左胸,部位重要,我怕他伤势会恶化,还是让他服
下的好。”
小燕道:“两仪丹必须在子午两个时辰服用,午时已是过了,小婢就在今晚子时再喂他
好了。”
那女子声音道:“你好好照顾他了。”
小燕轻笑着应道:“坛主放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