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季良运气一试,果然穴道已解,但他两招之内,就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下,而且结果
还要人家替他解开穴道,自觉脸上无光,阴森目光,隐射怨毒之色,只是一语不发。
紫鹃身法奇快,拍开秦季良穴道,人已回到原处,回头朝黑手屠夫、恶丐钱平欠身道,
“两位老爷子,咱们可以走啦!”
钦面神判道:“姑娘且慢。”
紫鹃偏脸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铁面神判笑了笑道:“屠兄、钱兄两位,原是敝上要请的客人,如今姑娘一来,就把他
们情去了,叫在下如何向敝上交待?”
紫鹃一手叉腰、粉脸一绷,冷冷的道:“你待怎的?”
铁面神判笑道:“在下奉命行事,姑娘总要使在下有个交待。”
紫鹃道:“你要如何才有交待?”
铁面神判道:“姑娘把给屠兄、钱兄看的东西,也让在下看上一眼就好。”
紫鹃脸色一缓,笑道:“给你瞧瞧自然可以,哼,那秃顶老头要是好好的和我说,也不
会吃苦头了。”
她说话之间,果然伸手从怀中取了出来,手掌一摊,直送到铁面神判面前,说道:“你
要看,就请看吧!”
铁面神判只望了一眼,登时脸色大变,慌忙躬下身去,恭敬的道:“属下不知姑娘就是
执令使者,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恕罪。”
经他这么一说,秦季良、毕鸿生两人,也立时脸色大变,愕然怔住。
薛少陵瞧得大是奇怪,心想:“不知那丫头手上究是何物,方才给黑手屠夫和恶丐钱平
看了之后,这两大凶人,立即答应跟她去见夫人。这回铁面神判更是神色恭敬,还自称‘属
下’,好像这件东西,具有无上威力一般。”
紫鹃手掌一收,咕的笑出声来,说道:“你也认识这花令?”“花令?”薛少陵听的更
奇,不知花令又是什么东西?”
铁面神判脸上有了汗水,惶恐的道:“属下自然认识。”
紫鹃道:“现在你看清楚了吧,我们可要走啦!”
铁面神判连头也不敢抬,依然躬身道:“属下恭送使者。”
紫鹃抿抿嘴笑道:“不要客气。”一面转身道:“夫人已经等久了,两位老爷子请
吧。”
说罢,当先朝殿下走去。
黑手屠夫朝恶丐钱平望了一眼,尖笑道:“他们闹了半天,大水冲倒龙王朝,是一家
的。”
紫鹃忽然回过头来,披披嘴道:“谁和他们是一家的?”
恶丐钱平道:“杀猪佬,咱们走哇!”
黑手屠夫道:“老子一名劣徒,还在他们手里。”
恶丐钱平道:“见了他们夫人,不就都解决了?”
三人去势极快,眨眼已经走出老远。
铁面神判直起腰来,长长吁了口气,望着三人身形,只是沉吟不语。
秦季良道:“统领可觉得事情有些跷蹊么?”
铁面神判道:“照说宫中如果派出使者,持令而来,方才敕谕中就该有所指示了”
毕鸿生道:“这丫头属下也觉得大有可疑!”
铁面神判道:“但她所持花令,兄弟看的十分清楚,确是宫中之物。”
秦季衣道:“据属下之见,此事可能和铁胆胜镇山等人失踪有关。”
铁面神判身躯微微一震,变色道:“此事兄弟立时得向内府请示,秦兄,毕兄可派人跟
踪,查明他们去向和落脚之处,在没有接到内府指示以前,行藏务须隐秘,不可被对方发觉
了。”
毕鸿生、秦季良同时躬身道:“属下遵命。”话声一落,两道人影,立时破空向庙外飞
射而去。
神差十号也由一名黑衣汉子解开穴道,挟起神差九号尸体,跟着向庙外而去。
铁面神判回头朝龙门五怪含笑道:“西门老哥五位,从现在起,已是本堂护法身份,随
同本座行止了。”
西门浩躬身道:“属下兄弟,一切敬遵统领吩咐。”
铁面神判道:“很好,你们可以去庙外巡视,本座要在此地休息片刻。”
龙门五怪欠身作礼,同时退了出去。
铁面神判忽然抬起头来,含笑道:“小兄弟可以请下来了。”薛少陵猛然一惊,心中暗
想:“自己行藏,果然早已给他瞧破了!”
人家既已出声相召,只好一提真气,纵身跃落天井,大步朝殿上走去,一面冷冷说道:
“阁下有何见教?”
铁面神判拱手相迎,含笑道:“老朽一到此地,就已发现小兄弟隐身树上了。”
薛少陵心想此人武功不弱,自己不可大意,举步跨上石阶,早已暗中运气戒备,一面冷
然道:“足见统领高明。”
铁面神判道:“小兄弟想来就是薛神医的公子了?”
薛少陵道:“不错,统领要待如何?”
铁面神判抱拳一揖,道:“老朽昔年伤重垂危,多蒙令尊相救,二十年来耿耿在怀,不
敢或忘。”
薛少陵心中暗暗冷哼:“义父明明被你们劫持,你到倒在我面前,故意说得这般好听,
此人当真阴险得很!”
铁面神判似已瞧出了薛少陵神色,当下说道:“薛世兄想是为令尊来的了。”
薛少陵冷冷说道:“统领既已知道,何用多问?”
铁面神判微微叹息一声,道:“薛世兄也许对老朽心存误会”
薛少陵冷笑道:“家父落在统领手里,那该不是假的吧?”
铁面神判脸有愧色,点点头道:“老朽奉命行事,情非得已,但老朽愿以头颅向世兄保
证,内府对令尊如待上宾,决无半点亏待之处。”
薛少陵朗朗一笔道:“那无非是你们想利用家父,配制害人药物罢了。”
铁面神判脸色微变,苦笑道:“老朽身受令尊大恩,自应力图报效,世兄也许对目前江
湖情势,尚未明了。”
薛少陵道:“在下确实不大明了?”
铁面神判低声道:“不出数年,整个江湖,均将受本门统辖,顺生逆死,那是一定的道
理,令尊能先为本门效劳,正是一件好事”
薛少陵皱皱眉,暗想:“张果老说的不错,看来他们野心果然不小!”不觉抬目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门派?”
铁面神判颇感为难的道:“这个老朽目前还是不便奉告,今晚老朽约世兄相见,实有两
件事,必须奉告。”
薛少陵道:“两件什么事?”
铁面神判一脸诚恳的道:“老朽身受令尊大恩,不得不掬诚相告两件事,就是令尊虽然
留在内府,但有老朽在,决可无虑,世兄归告令堂,但请放心,老朽也奉劝世兄,切不可再
采取敌对行动。”
薛少陵道:“第二件事呢?”
铁面神判道:“老朽不瞒世兄说,上面因世兄和张果老两人,知道了本门甚多机密,内
府目前业已传下令来,务必将世兄擒下。因此老朽之意,世兄不宜再在江湖走动,最好能易
容改名,暂时隐藏,老朽自会竭力向上面解释,过了一年半载,也就无事了。”
薛少陵道:“多谢关照。”
铁面神判看他口气冷淡,叹了口气,又道:“老朽知道世兄未必相信,但老朽说的,实
是出自肺腑之言,世兄日后自会知道,老朽不便多留,务望世兄善自珍重。”
说完,抱抱拳,大袖一挥,一道人影,腾空飞起,瞬息不见。薛少陵仰望长空,心中暗
暗赞叹:“这位铁面神判的武功看来不在师傅和张果老之下!”
他微微出了回神,眼看这座小朝之中,已只剩下自己一人,也就走出庙宇,赶返祁阳客
店。
三天后,他已经到了九疑山下。这九疑山,又名苍梧,为舜陵所在。据水经注上
说:“九疑山维岩九峰,各导一溪,岫壑负阻,异岭同势,游者疑焉,故曰九疑。”可见九
疑山如何山重水复了。
薛少陵当日听张果老说过山势的大概情形。那知到得山下,但见群峰起伏,到处都是密
压压的森林,不知山有多深?林有多密?望去一片荒僻神秘,和张果老说的完全不是那么一
回事。
心头不由一愕,暗想:“像这般人迹罕至荒山,问都没有可问,如何找得到九疑洞?”
心中想着,一面就朝山上走去,不知越过了几重山涧,盘过多少山脚,入山渐深,心头更觉
焦的。
停身一瞧,四周万峰环绕,青葱耸秀,山下一片田陇中,古木苍苍,朝貌宏伟,赫然正
是舜陵!心中不觉大喜,张果老说过,只要找到舜陵,九疑洞就在不远了。当下迈开大步,
循着樵径,走了里许光景,果见山腰间斜斜有一座天然扇形洞门,乱石嵯峨,足有数亩来
广。
宛如巨兽张嘴,门上下垂的石钟乳,和参差石笋,有如错落门牙。
九疑洞终于找到了。
薛少陵长长吁了口气,他心中默默想着张果老告诉自己的那首诗“闻道尊师号无疑,无
疑争奈出多疑,寓形宇内能几时?乐夫天命复奚疑。”
据说只要自己在九疑洞前倘祥低吟,九疑先生就会出来,但如今到了九疑洞前,就觉得
这话又有了问题!
九疑洞广阔深邃,从洞口望去,天光幽暗如晦。莫说在洞外倘佯低吟,就是你高声朗
诵,住在洞内的人,也莫想听得到半句!
薛少陵望着这座巨洞,正在作难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脚步之声,急忙回头
瞧去,只见一个老樵夫模样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这老樵夫朝薛少陵打量了几眼,含笑问道:“相公是游山来的,还是找人来的?”
薛少陵心中一动,立即拱手为礼,说道:“老丈请了,小可正是找人来的。”
老樵夫笑道:“那一定是找九疑先生来的了。”
薛少陵道:“在下正是找九疑先生来的了。老丈如何会知道的呢?”
老樵夫笑笑道:“九疑先生名气大的很呢,从远道慕名而来的人,可真不少,但从来就
没有一个人能够见得到他。”
薛少陵道:“可是他不愿和人相见?”
老樵夫道:“那倒不是,九疑先生隐居洞中,就是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