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已经睡了!
白少辉直近房门,举手轻叩了两下,问道“薛先生,已经睡了么?”
房内没人答应,原来那扇房门只是虚掩着的,此刻竟然应手开启!
白少辉心头不觉犯疑,身形一晃,闪入房中,举目四顾,屋中那有义父的踪影,连床上
被褥,都依然折叠得好好的。
可见义父回到宾舍,根本就没在床上睡过,奇怪,义父到那里去了呢?”
莫非方才看到的那条人影,就是他老人家?义父除了开的那张药方,治不好迷失心神,
但也用不着深夜逃走,那么义父深夜逃走,必然另有缘故,心中想着,正待退出,瞥见床头
枕边,似有一团东西!
急忙一个箭步,掠了过去,伸手一抖,那是一袭长衫,白少辉一眼就认出这件长衫。正
是义父身上之物!
白少辉呆的一呆,蓦地跌足道:“这厮竟然是冒充义父来的!哦,莫非另有阴谋”
一念至此,立即提着那袭长衫,飞掠而出,正待回转书房,叫醒鸣琴,去把倪副教练找
来,陡听后院传来了一阵急骤的云板之声!
白少辉心头一惊,暗道:“果然出事了!”
那还来得及再返书房,身形一转,凌空拔起,飞上屋檐,略一打量,立即施展轻功,朝
云板声传来方向扑去,堪堪越过一重屋脊,猛听有人沉喝一声:“什么人?”
从暗处窜出两条人影,寒光一闪,呼呼两声,两柄势猛力沉的铁桨,一左一右,横向下
盘扫来!
白少辉吃了一惊,慌忙一提真气,身子悬空拔起,让过来势,口中喝道:“两位快快住
手,在下要找倪副教练。”
那两人如何肯信,两柄铁桨打了一个旋转,重又攻了过来。
白少辉这次有了准备,身子微向下蹲,双掌倏分,使了一记“分光捕影”,双手朝外一
捞,已经将对方两柄锋利如刀的铁桨,紧紧抓住!
他这快速准确的手法,不禁瞧得两名汉子大为震惊!
原来自少辉左右两手只有三个指头占着铁桨,连挣了两挣,竟然无法挣脱!
左首一个打量了白少辉一眼,沉喝道:“阁下到底是谁?”
白少辉双手一放,道:“在下”
他只说了“在下”两字,忽然想起葬花夫人要自己改容易装,以她表侄罗公子的身份出
现,自然不想使人知道自己来历。
自然不能再说自己是白少辉。
那么自己该说姓罗,但要说罗什么呢?一时间,底下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右首汉子冷嘿一声道:“阁下慢慢的想吧!”
左手朝上一抖,但听“砰”的一声,一道火花云霄直上!
就在此时,只见一道人影,飞掠而来,大喝道:“你们还不退下,这位是罗公子。”
人随声落,朝白少辉拱拱手道:“罗公子请吧!”
白少辉认出来人正是龙舟队领队,却不知他姓名,只好拱拱手,纵身飞起,一连越过几
重屋脊,但见每一重院落,都有人把守,却不再有人拦阻。
赶到中院,厅上烛火高烧,照的通明,阶前正有几名劲装汉子,打扫院落,用水冲洗着
血迹。这一情形,分明是方才已经发生搏斗,可能还有人死伤,但此刻却安静得丝毫迹象也
看不出来了!
白少辉瞧的暗暗赞叹:“葬花夫人手下,办事果然迅捷俐落!”
他脚下方一停顿,只见紫鹃已在阶前欠身道:“夫人请罗公子进去。”
白少辉抬目问道:“紫鹃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紫鹃悄声道:“所有神智被迷的人,全冲出去了。”
白少辉吃惊道:“他们人呢?”
紫鹃道:“逃走了,要是没有少主人领头,他们那想逃得出来?”
白少辉暗暗叫了声:“糟糕!”
随着紫鹃,走进大厅,只见葬花夫人坐在厅上,神色有些不对!
东方玉《九转萧》
第十五章 两者之间
白少辉随着紫鹃走进大厅,只见葬花夫人脸色铁青,坐在一张交椅之上。
她左右两旁,坐着两个老人,正是一指乾坤蓝通和八面玲珑手唐守乾,白少辉并不认识
他们。
地上坐着紫燕,神色萎顿,看去伤势不轻。
葬花夫人目光一抬,点点头道:“惊动白少侠了,请坐。”
紫鹃替他端过椅子,白少辉告了坐,便在下首坐了。
葬花夫人已经转过头去,朝紫燕道:“你只管说下去。”
只见紫燕声音低弱,说道:“小婢瞧到厢房的石门,忽然开启,方自一惊,由公子为首
所有的迷失神智的人,全都冲了出来,小婢要待阻拦,已是不及,只觉被人在头上击了一
掌,以后就不知道了。”
葬花夫人道:“奇就奇在这里,这些人全都被点了穴道,怎会突然醒来?唔,你什么时
候换点他们的穴道的?”
紫燕道:“夫人交待小婢,每隔六个时辰,替他们换点一次穴道,小婢是今晚西时替他
们换点的穴道,要到明天辰牌时候,再换点一次。”
要知某一穴道受制,血气不行,最多不能超过六个时辰,必须拍活穴道,另点他穴。
葬花夫人道:“你随我多年,点穴手法,那是不可能会出差错的了。”
紫燕道:“小婢自信决不会有什么有差错。”
适时,厅餐传来倪长林的声音说道:“启禀夫人,方绍周带到。”
葬花夫人沉声道:“叫他进来。”
倪长林大步走入,他身后跟着方总管,已经吓得脸无人色,颤栗着走上大厅,噗的一声
跪了下去,畏缩的道:“属下叩见夫人”
葬花夫人神色倏寒,冷森的道:“方绍周,你知道薛神医已经深夜逃走了么?”
方总管俯首道:“属下听倪副教练说过了。”
葬花夫人道:“薛神医是你推荐来的,如今出了乱子,你还有何说?”
方总管道:“属下该死,属下不知道这老贼已经投附了百花谷。”
这声“老贼’”听的白少辉再也忍耐不住,倏在站了起来,说道:“夫人请听在下一
言。”
葬花夫人微微一怔,目光随着朝白光辉投来,和声道:“少侠有话,请坐了再说。”
白少辉道:“在下认为方总管邀来的并不是薛神医。”
方绍周连连叩头道:“夫人垂察,这老贼就是化了灰,属下也认的出来”
葬花夫人叱道:“给我住口,老身不是在问你。”
方绍周连忙应了一声“是”,果然不敢再说。
白光辉道:“在下认为此人不是薛神医,有三点可疑之处,第一、薛神医远在洛阳,忽
然会在川中出现,未免来的太以突兀。
第二、薛神医精擅岐黄之术,医道何等高明,但他今晚开的方子,却是平庸无奇。
第三、在下因以上两点,觉得可疑,方才曾去宾舍查看,不见薛神医踪影,只在他床上
发现了这件长衫,他如是薛神医本人,不会脱下长衫,深夜逃走,可见他只须洗去脸上易容
药物,脱下长衫,就无人认得出来。”
说话之时,随手抖开那件长衫。
“哈哈!”坐在上首的八面玲珑手唐守乾打了个哈哈道:“这位少侠说的一点不错,老
朽看了他的处方,早就怀疑他不是薛道陵了。”
倪长林道:“此人假扮薛神医,声音笑貌,几乎无一不像,但他何用开这张方子,留下
破绽?”
一指乾坤蓝通摸着胡子道:“这是缓兵之计,因为他开了方子,最多大家认为他只是徒
有虚名的庸医,不会对他生疑,他才能从容逃脱。”
白少辉突然想那假冒义父的人,方才逐个诊脉,莫非暗中做了手脚?
心念方动,只听葬花夫人冷哼一声道:“不错,此人准是百花谷的奸细无疑,他假诊脉
之际,拍开其中几人穴道,又以传音入密要他们仍然装穴道受制,等到晚上。
才由这几个人解开其他的人的穴道,立文识得咱们地底石室门开启的机关,而且由他领
头,庄中守护的人,投鼠忌器,才有冲出去的机会。”
倪长林老脸骤红,惶恐的道:“属下该死,方才没想到这一点。”
葬花夫人叹息一声道:“不但是你,连老身也被奸人蒙在鼓里。”
话声一落,突然目光狠厉,转到了方绍周脸上,喝道:“方绍周,你几时投到百花谷去
了?”
方绍周冷冷打了一个寒噤,磕头道:“夫人明察,属下”
葬花夫人冷笑道:“前晚百花谷紫蔽坛主率人突袭咱们成都庄上,老身已是起疑,立文
他们,纵然被擒,也决不会吐露实情,证以今晚之事,全是你出卖的了!”
方绍周伏地道:“夫人这是冤枉”
葬花夫人道:“老身若是容易被人蒙骗,江湖上早就没有我葬花门的人,方绍周一个人
敢作敢当,老身没有亏待过你吧?”
方绍周身躯一阵颤栗,突然悲怆的抬起头来,说道:“属下该死夫人属下该
死,属下一时糊涂,受了奸人的胁迫”
倪长林双目精光暴射,沉喝道:“方绍周,你这该死的东西,你你真的出卖了夫
人?”
葬花夫人平静的摇了摇手道:“倪副教练让他说下去。”
方绍周跪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涕,一面以头撞地,凄然的道:“那是四天之前,属下回
到家中,发现门口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他告诉我一家九口,全已中毒。属下当时只当
他是邻家童子,也并不在意,急急奔入屋去,果见所有的人,全已中毒昏迷,奄奄一
息”
倪长林喝道:“就是死光了,也不该背叛夫人”
方绍周续道:“属下当时心头大急,正在无计可施,只听那童子在身后说道:“方总
管,我这里有解药。
属下立时警觉,正待喝问那童子取出一包解药,和一朵青色纸花放到桌上,说道:“这
药只能暂时保住他们性命,方总管只要认清这朵纸花就好。说完转身就走,属下要待阻拦,
那知这童子身法奇快,一下就飞掠出屋,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