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书生长剑轻轻一拨,喝道:“你们还不给我让开去?”
“叮”“叮”两声轻震,两个小婢立时被震的一左一右,跌了开去。
蓝衫书生身形一侧,掠入舱中,一下抢到木箱前面,挥手一剑,斩落铜锁,剑尖一挑,
掀开了箱盖。
白少辉只好装作穴道受制,蜷身而卧!
蓝衫书生一眼瞧到木箱中蜷伏着一个人,不由冷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手起剑落,朝白少辉身上平拍而下!
只听绿珠尖叫道:“你不能伤他!”
原来她当蓝衫书生挥剑朝白少辉劈了下去!好快!白少辉但觉他这一剑拍在自己身上,
正是上乘解穴手法,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种以剑拍穴的手法,江湖上倒是极为罕
见!”
穴道被解,他不得不从木箱中坐了起来。
蓝衫书生两道清澈目光,注视着白少辉,问道:“兄台是她们掳来的么?”
白少辉心中早已想好了应付之法,缓缓跨出木门,茫然四顾道:“在下被谁掳来了?”
蓝衫书生皱皱眉道:“兄台是被成都名妓湘云掳来的。”
白少辉道:“湘云,什么人是湘云?”
蓝衫书生目光转动,问道:“你不认识她?那如何会落在她们手中的?”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道。”
蓝衫书生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少辉道:“在下么?在下”
他竟然张口结舌,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适时只见人影一闪,湘云已经站在门口,接口道:“你叫紫字十九号。”
白少辉忙道:“在下叫紫字十九号。”
蓝衫书生回过头去,冷哼道:“你能迅速自解穴道,果然有些门道。”
湘云道:“你可是后悔点的太轻了些?”
蓝衫书生微微一晒,朝白少辉指了指,问道:“是你们把他迷失了本性?”
湘云道:“他好好的,几时迷失了本性来着?”
白少辉道:“在下很好。”
蓝衫书生手上长剑一指,冷笑道:“果然是一批无恶不作的下五门败类,今天给本公子
遇上了,看来饶你们不得!”
湘云寒着一张粉脸,冷冷说道:“姓范的,你要多管闲事,那是自不量力。”
蓝衫书生剑眉挑动,怒笑道:“贱婢,你有多少能耐?”
白少辉心中暗想:“原来船上另有高手。”
绿珠、绿玉答应一声,双双掠起,疾快的拉开拍舱术门,只见后舱一间小房中,席地坐
着五个身穿紫色劲装的紫脸汉子,舱门虽启,但他们依然呆坐如故,一动不动。
白少辉目光迅速一瞥,不觉暗暗哦了一声:“那不是从葬花夫人那里逃出来的五个人
么?他们果然也在船上。”
只听绿珠喝道:“快起来,使者叫你们出去。”
原来湘云的头衔,还是“使者”!
别看五个紫脸汉子呆不楞的坐着,身手可真不含糊,只见他们左手在地上一按,轻捷无
比的一跃而起,大步走了出来。
湘云一抬手,从她袖中飞出一块紫色的东西,她三个纤纤玉指拈着那块东西,轻轻一
晃,喝道:“坛下弟兄听令。”
白少辉定睛瞧去,原来湘云手上抬着的是一朵紫玉雕成的蔷薇花,心中蓦然一动,忖
道:“自己虽没见过这朵紫玉蔷蔽,想来是紫蔽坛的信物无疑。”
心念方动,瞥见五个紫脸汉子瞧到紫玉登时神色一肃,一齐躬身下去。
白少辉睢煌一惊,一时那还怠慢,也随着躬身下去,一面暗暗忖道:“大概心神被迷的
人,全都受这朵紫玉蔷蔽的指挥,自己要不是见机的快,差点露出马脚来了。”
湘云目光溜过白少辉,伸手朝蓝衫书生一指,喝道:“你们过去把他拿下。”
白少辉和五个紫脸汉子迅速撤下兵刃,缓步朝蓝衫书生退了过去。
蓝衫书生自然看的出他们那付浑浑噩噩的模样,分明全是被药物迷失了本性的人,不觉
双眉一皱,复一提气,纵身后跃,退出舱去。
他这一退,便听暴喝乍起,几条人影,跟踪追出,疾扑面上,围着蓝衫书生恶斗起来。
蓝衫书生一声清叱,长剑摆动,洒出一片银光,独斗六个大汉。
白少辉怕蓝衫书生不知道其余五人,神智已失,万一失手误伤,慌忙舞动竹萧,抢先出
手,敌住了蓝衫书生正面。
萧划弧形,一下封开剑势,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他们全是神智迷失的人,还望
兄台剑下留情。”
围攻蓝衫书生的五个紫脸汉子当中,有两个使剑,一个使刀,一个使棍,另一个使的是
两柄匕首,这五人个个身手灵活,剽悍无比。
这两句话的工夫,已然连番扑攻,势若疯狮!
蓝衫书生听到了白少辉“传音入密”的话声,不觉举目朝自少辉望来,就这一分神,连
通了两次险招!
但听“当、当、当”三声金铁交鸣,他长剑一圈之势,震开了一剑、一刀、一棍,左手
迅如电光石火,屈指弹向另一支长剑,又是“铮”的一声,这人的长剑,立时被震脱手,飞
了出去。
蓝衫书生长剑疾发,一下拍在他穴道之上,那紫脸汉子,那里闪避得开,口中闷哼一
声,咕咚朝甲板上栽倒下去。
白少辉看的暗暗赞叹:“此人出手之快,当真无与伦比!”
但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破绽,上身一仆,一萧朝他迎面点去。
蓝衫书生剑尖一沉,格开白少辉竹萧,急以“传音入密”问道:“兄台究是何人?”
白少辉答道:“在下罗大成。”
“白少辉?纵然也是一个假名,但他为慎重起见,还是不肯说出,想到葬花夫人曾经要
自己冒她姓罗的表侄,就临时捏造了一个名字。
蓝衫书生一面挥剑拒敌,一面仍以传音之术,问道:“罗兄可知他劫掳江湖高手,究是
为了什么?”
白少辉也以传音答道:“其中情形,甚为复杂,在下也弄不清楚,兄台最好及时退走,
免得在下为难。”
说话之时,又是“当”的一声,那使刀的汉子被蓝衫书生剑脊拍中手腕,单刀堕地,一
条右腕,登时垂了下去。依照常情,他右手穴道受制,决然不可能再行反击,那知那人竟是
若无所觉,身形晃了一下,突然左手一扬,一拳击了过去。
蓝衫书生堪堪收回长剑,身子一侧,避开一击,反手一掌,拍在那大汉肩头。那大汉闷
哼一声,身子平飞出一丈开外,砰然撞在船篷之上。”
蓝衫书生传音道:“兄台有什么为难之处?”
白少辉道:“在下让她们掳来,就是为了想查究她们的动机,兄台中途拦击,岂非破坏
了在下的计划?”
蓝衫书生道:“这话有道理。”
这时围攻蓝衫书生的强敌,虽被制住了两个,但余下四人,仍然凶悍无比,尤其是那使
剑的和一个使双匕的最凶猛。一剑双匕,寒光闪闪,招招都指攻蓝衫书生的致命所在。
白少辉不好在百花谷人前面,施展师门萧招,他使的只是那天对付白翎坛主的一记怪
招。
但他知道这一记怪招,神妙无方,又怕伤了蓝衫书生,不敢真个使出,是以仗着轻身功
夫,身形忽东忽西,似在闪避对方剑势,但使来使去,就是那一记招法,反复使用。另一个
使熟铜棍的汉子,使的是少林“伏虎棍法”,虽也娴熟凌厉,但比起使剑和使双匕的汉子,
武功就差得多了。
蓝衫书生身形快如陀螺,一个急旋,振腕一指,凌空点出,使双匕的汉子立时应手而
倒。
使长剑的汉子突然口发低啸,长剑连挥,但见一片飞芒,错落洒出,朝蓝衫书生急攻而
至。
白少辉看的一怔,暗道:“此人大概是王兄了,他一手剑法,正中蕴奇,奇中含变,大
非寻常!”
心念方动,只见蓝衫书生果然被逼的后退了一步,目射奇光,右手长剑刷刷刷三剑,才
把使剑汉子的剑势给压了下去,口中清叱一声,剑脊下拍,一下击在他脉门之上。
使剑汉子的一柄长剑,当啷坠地,同时一缕指风也正好袭到,翻身往后仰跌下去。
这样一来,情势顿变,甲板上只余下白少辉和那熟铜棍的汉子两人,但两条人影交错盘
旋,一左一右,依然奋不顾身的围着蓝衫书生缠斗不休。
白少辉一面挥萧扑攻,心下大急,暗想:“眼下人数减少,自己若不全力以赴,只怕要
被湘云看出破绽了。”
一面急以“传音入密”催道:“兄台可以走了。”
说话之时,萧头一昂,朝蓝衫书生胁下“期门穴”上点去。这一招,他为了不让湘云等
人看出破绽,出手极快,蓝衫书生听他说话,手中不觉一慢。
等到发觉,白少辉的一点萧影,已然袭到身上,再要躲闪,那里还来得及?百忙之中,
身形往后一仰,左手一掌,推开了箫头。
白少辉吃了一惊,赶忙箫头一偏,但依稀之间,可以感到自己箫头,已然碰在蓝衫书生
的身上。
蓝衫书生为了仰避白少辉萧招,身形一滞,使棍汉子呼的一声,熟铜棍拦腰扫到。
蓝衫书生左手反腕一抄,一下夺下铜棍,望了白少辉一眼,突然双脚一顿,身形凌空跃
起,朝船外飞了出去!原来他乘来的那只小船,始终跟着大船行驶,相距在三丈之处,蓝衫
书生衣袂飘飘,凌空朝那小船上飞去。
要知这一场搏斗,说来较慢,其实前后总共也不过十来个照面,可说是转眼间的事。
湘云站在舱门口,冷眼旁观,玉容一无表情,彷佛这一场殊死恶斗,与她毫无关连。
直到白少辉一萧点上蓝衫书生胁下之际,她秋水般眼神,不觉闪过一丝异彩!此刻陡见
蓝衫书生离船飞起,口中冷冷一哼,左手倏扬,打出一篷银针,日光之下,闪闪生光!但蓝
衫书生去势极快,人已飞射出数丈之外,落到小船之上,小船立即打桨如飞,破浪而去,瞬
息驶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