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名男子离去的背影,方天养长出一口气:“希望为时不晚。”
“谢将军,依我看,十万大军能否提前行动,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是与梁贼的最后一战,是生死之战!”
“我已经命令军队城下待命,一有不测,便进城勤王。”谢房拍拍方天养的肩膀:“很少见你这样忧心忡忡的,如果这次真是梁贼得逞,注定也是天意,天命难违啊。想我当年意气风发,一腔报国热情,如今还不是英雄不逢时,唉!也许是我老了,多多少少有了听天由命的想法,老朽了呀。”
方天养虽有同感,嘴上却另一番言辞:“等除了皇上身边的奸臣贼子,还怕没有圣明贤君吗?”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无言。
斜刺里寒光一闪,方天养道声:“不好!”仓促间硬生生猛一低头,“嗖”,一支指长的袖箭擦着方天养的发巾飞了过去。
谢房正郁闷中,见刺客如此大胆,竟行刺到京城总捕的家中,不觉大怒!看到身边的兵器架上有一杆加粗的铁枪,一把攥在手中,丹田一叫劲,大喝一声:“大胆贼人,休走!”
这支少说百八十斤的铁枪呼啸着直奔墙头一隐约的黑影,那黑影似乎没有料到这百米开外突如其来的铁枪,闷哼一声栽倒了下去。
那些刺客只是呆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慌张,从院门鱼贯进来四名黑衣人。院墙上也同时有四名黑衣人飘落下来。
方天养和谢房相顾一笑,都在想:好个梁如泰,居然派刺客杀到这里,这样看来,刺杀行动并不限于朝中大臣,凡是和梁如泰有过节的今晚怕都不会好过。
“来者何人!”方天养厉声喝道。
先前进入院门的四名黑衣刺客并不答话,两两扑向谢房与方天养。
谢、方二人扑身迎敌。
十几个回合,谢房已被逼退到墙角。两个黑衣人一使眼色,四只鹰爪齐齐摘向谢房的脖颈。到底是身经百战,临场经验丰富,谢房忽然向后就倒,刚才已经拿捏准身后兵器架的位置,倒地后刚好探到一长柄砍刀,顺势向身前用力一推。饶是大力金刚指切金断玉,但是谢房内力强劲,硬是活生生切去了两名黑衣刺客的手掌!谢放并不懈怠,借余力竟抛出手中砍刀,两名黑衣人身边无借力之物,无法腾挪躲闪,四目睽睽,经验看着大砍刀从眼底滑过。两颗掉在地上的人头居然还能四目惊愕相望: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
方天养那边正斗到憨处,两名黑衣人听到同伴的惨嚎,稍一走神,方天养的掌影里一指暴出,点在一名黑衣人的喉骨。骨碎声中,方天养中指一曲一伸,用阴柔之力弹射出黑衣人的喉结。那是一块已经带着尖刺的碎骨,激射向另一名黑衣人。由于距离太近,弹力刚劲,这块带骨刺的临时暗器竟生生地扎进黑衣人的左眼,并飞速从脑后钻出!两具尸体在原地静立片刻,轰然倒在地上。
墙上翻落下的四名黑衣人并没有上前助阵,只等交手的四名黑衣人全都倒在血泊中,才又一名黑衣人向谢、方二人走来。
随着这名黑衣人飘动的衣袂;离得较近的方天养马上感决到空气中激荡的真气。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右手已经握住佩剑的剑柄。方天养任京城总捕以后,大大小小战役经历无数,然而从来没有这一次让他心神浮躁,掌心中也渗出点点的汗星,心里暗暗道:“不好!这一次遇上真正的强敌了。”想到这里,左手伸到背后,暗暗示意谢房快逃。方天养回头再看,好个谢将军,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当没有看到自己的手势。
把心一横,方天养“呛啷”拔出宝剑,怒吼一声,整个身形弹射了出去,如离弦之箭射向走近的黑衣人,同时掌中剑芒暴射,流光飞动,顿时院中罡气乱撞,一团剑气裹成的彩球映射得院落明亮许多。
“好!擎天伏魔剑!自从十年前和昆仑山古老儿论剑至今,你是我第一次见到使用这套剑法的人。今日到要领教一下这套剑法的精妙。”
面对扑面而来地锐利剑气,黑衣人自言自语,不慌不忙,目光也似望着别的地方,似乎只是向自我陶醉的教书先生。
就在方天养一式“息听烟花落水声”迫近黑衣人只有一掌之距时,那黑衣人缓缓竖左掌于胸前,右手做兰花指状,面露微笑,根本就感觉不到用力所在。
方天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锋好似被黏住,又如刺入韧力十足、弹性巨大的物体中,分毫难再进入!
正僵持中,那黑衣人的兰花手指灵活异常地一翻一弹,一股纤细难捕的气流注入满天的剑罡里。
方天养正感到一阵阵的窒息,绵绵的内力似乎并不能化解此时进退两难的局势,又突然有一股细微的气流迎面而来。本能地一侧身,左肩一阵灼痛,方天养忙收了剑势,急速向后倒退数步。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肩已被对方的弹指洞穿,伤及经脉,怕是废了。心头一震,方天养再次回身示意谢房赶快离开。转过身来,再一次面对黑衣人,方天养的心冰凉到底。稍一凝气,身体百骸中竟提不起一丝内力,方天养不由一愣。再次低头一看,左肩洞穿的地方周围乌黑一片,仔细观察,那黑色还在不断的蔓延中,心口一痛,方天养伟岸的身形竟跪到在地上!紧接着整个身体倒了下去。
随着瞳孔渐渐地放大,方天养的脑际中依稀浮现出恩师昆仑山逍遥子古长风曾经讲到的一个人,一个近乎游离与人魔两界的怪物!
正文 第九章 一剑平天下(三)
三
方天养死了,他是那么不能相信自己真的死了,一直未能翕合的双眼似乎还残留着最后那一道惊恐。
那边站起身行的谢房回身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根重逾千斤的狼牙棒,两眼通红地大喝一声,便闪电般扑向杀死谢房的那名黑衣人。他和方天养的感情颇深,象一对亲兄弟,又象是父与子,此时见自己最亲近的人竟然死在自己的眼前,内心一阵大痛。他顾不及黑衣人深不可测的武功,使尽平生气力,抡圆了狼牙棒照定黑衣人的头顶呼啸而下。
那黑衣人面无表情,兰花指连连弹出,空中传来“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火星四散处,铁铸的狼牙棒竟没了脑袋,孤孤的半截棒柄还在谢房的手中。几千斤的力量从空中砸落,随意的几指竟能让狼牙棒化为齑粉,谢房虎口渗出殷红的血迹。他在想:这是什么武功,是武功吗?化神境界的高手也见过几个,也没有比着黑衣人更邪门的功夫。不过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方天养,谢房陡然又浑身聚齐了力量,闷喝一声,以手中半截断棒代剑,一招“异路同途”竟要和黑衣人同归于尽!
那黑衣人不无火并的意思,抬肘翻掌,平平推向谢房过来的方向。
谢房这一招用上了全身可以调动的每一分力气,声势惊人,夜色中破空的啸鸣让人能起一身鸡皮疙瘩。附近要有沉睡中的梦中人,也会被这悲愤万分的鸣啸惊起,徒然由梦魇中捕捉着蛛丝马迹。
谢房只是感觉到浓浓的重压重重袭来,困难到呼吸都十分吃力,忽然胸口象被重物狠击了一下,整个身体从半空倒飞出去,伴着一股嘴角扬出的血线。
“咚”地一声,谢房的身体从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谢房挣扎着从地上欠起身来,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往身上一看,胸前的衣服早已成零乱的碎片,露出的胸前赫然有一枚黑色的掌印,隐隐向四周扩散着。他试着提一口真气,不想眼前一黑,浑身好像泄气的皮球,毫无气力,全身一软,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这名连续击倒两名一流高手的黑衣人,向身后的人稍一示意,另外一名黑衣人抽出袖中的一把短刃,径直向谢房走了过来。
(每当这种时候,作者总要安排一些情节)
危急时分,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门前白衣一闪,一持银枪的将领飘身在谢房的身前。夜风中男子眼中神光凛凛,手中的银枪被攥得“吱吱”作响;正是西门晓青!
“爹!”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一少年飞身扑在谢房的身上,嚎啕大哭。谢宝儿从没有这样伤心过,看着父亲胸口的伤痕和禁闭的双眼,发自内心的酸楚和抬疼痛,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在乎眼前的这个人。
西门晓青看着走近的黑衣人,罡风把战炮吹得飘动不息。他和谢房的感情是没有人可以真切体会的,知遇之恩,英雄相惜,还有一分亲人般的牵挂。如今第一次谢房这个叱诧风云的汉子无声地倒在冰冷的地上,这是他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事情。那一边,倒在血泊中的方天养更让这股怒火越发烧得浓烈!
“拿命来!”西门晓青怒声断喝,银枪已如出水蛟龙倏然而动。一道银光急速射向走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停住脚步,等银光几乎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竟然双掌齐出,探向空中的银枪!一阵刺耳的金属响声过后,银枪被黑衣人牢牢握住。哪知西门晓青不等枪招使老,腾出左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刚刚请人铸造的银剑,只是银光一闪,众人并没有看清招式,他和黑衣人已然站立不动。
西门晓青手中的银剑直直地没入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眼中惊异的神情还未完全展示出来,那要命的一剑就让他的表情定了格。
收剑入鞘,黑衣人颓然倒在地上,伤口处此时才有鲜血浸出。
“呵呵,好快的剑,天底下能有如使如此快的剑客,老夫这是头一回见呀。”一名黑衣人笑呵呵说道:“只是有一点,在下要告诉你,刚才你杀死的人并非是把你朋友打倒的人,因为那个杀掉你朋友,重伤你朋友的人是我!”
西门晓青的身体已经能够感觉到说话人身上传来的窒息气流。
西门晓青从未感受过这般的窒息气流,作为一名罕见的“御”境界的剑客,他的身体发肤明确地判断出真正的敌人就在眼前。
手腕一抖,银枪已经从西门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