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板无奈地连连摇头。
“活着不是鸟禽的羽毛，是别的动物的。”
“这个您放心，这两个羽毛绝对是鸟禽类。我还可以断定是飞禽！”杜老板胸有成竹地打了包票。
杜老板又道：“先前我也想过另外一种可能：也许是百年前的活化石。但从羽毛的柔韧上看，分明又是初生的。方大人，在下真是眼拙了，劳您这么看得起我，这点儿小事都帮不到您。唉，惭愧之至。”
“哪里话，杜老板是京城出了名的鸟王，我是来请教的。如果您都认不出这是哪种飞禽的羽毛，恐怕世上再无人能认得出它的主人了。不打扰了，在下告辞。”
左笑天收到方天养的话，八抬大轿火速赶到了衙门。
金衣带刀王佑朝把左笑天带到验尸房。
验尸房有五个人，全是年纪较大的老者。只等左笑天认完人，就要开膛验尸。
左笑天来到死尸的面前，略一低头，就闪到一旁。
王佑朝问：“左大人，您看死者是不是贵府的仆人胡三呢？”
“嗯，的确是他！不知怎么会死在白虎桥下。”
“有劳左大人前来认尸，现在尸体已经确定是胡三无疑，属下就不再耽误大人的正事了。”
左笑天略一停顿，问道：“王大人，死者是溺水而亡的吗？”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身上有致命刀伤，应当是被人用刀砍死的。”
“多谢，那我先行告退一步。”
左笑天一脸狐疑地离开了衙门，八抬大轿径直拐向如意坊的方向。
方天养心事重重地回到衙门。
这时五位验尸官已经验尸完毕。同时来到方天养面前。
“五位可有收获？”方天养急切地问。
“回大人，胡三腹中发现有一粒鹤顶红，只是外层融化了一点儿，整颗药大半还在。不过因为鹤顶红乃世上排名第一的毒药，融化了的也足以让胡三致死。而我们并未看到胡三有七窍流血的体征，所以我们一致认为胡三服毒之后，很短时间里被人用刀砍死。恐怕是施毒者并不知鹤顶红的威力，担心毒不死胡三，所以再加一刀，可谓狠毒之极。以上就是在下五人的判断。”
方天养顿时觉得案情又复杂了许多。
金衣带刀王佑朝等众人散去，走近方天养，“方总捕，左笑天来过了。”
“你可发现什么疑点？”
“属下略有收获。”
方天养眼睛一亮，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大人，当时我问左笑天是不是胡三。左笑天承认是，不过他问胡三怎么会死在白虎桥下。”
“对呀！他为何会这样问呢？当时他并不在场，他又如何知道尸体是在白虎桥下发现的呢。佑朝，你真是有心人。”
“多谢大人夸奖，都是属下平时悉听大人的教诲，才有今天的心思。”
“这么说来左笑天的确与胡三之死有关。有了这个定论，这个案子就已经破了一半了。不过案件之中还有很多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点。看来还要花些心思。”方天养似乎已经有了破此案的线索。
“方大人！不好了。”
刚刚回家还没坐稳，一名衙役飞也似的冲进方宅。
“什么事？”
“大人，京城首富左笑天惨死在如意坊。头颅都被割下当灯笼悬挂在如意坊的楼牌上了。”
“啊！”方天养眼前一黑。
正文 第三章 美人眸中亦带血（四）
四
如意坊今日出奇的安静。
楼前拥挤的人群都在窃窃私语。
顺着众人指点的方向；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楼牌上高高地悬挂着。
一滴一滴的鲜血从高空滴溅在如意坊门前空地。
曹门方向铁骑声响。御史台一百骁骑在方天养的带领下如一阵旋风般赶至案发地点。
人群迅速让出一条道路，方天养前行中两眼如电光般扫向众人。
当方天养眼光落在一群红粉艳抹少女簇拥的“江南四美”中的小梅时，大喝一声：“给我拿下！”
一百骁骑中，四成是金衣带刀，六成是锦衣带刀，一个个武功何其了得。
方天养话音未落。十六名队列最前面的金衣带刀同声腾身向那个叫小梅的姑娘。
衣袖响动，十六把钢刀，十六道寒光一起扑向一个娇小可爱的青楼女子。
只见小梅娇声轻叱：“就凭你们！”娇小的身躯原地一转，袖中十指如行云流水般连环弹出。
一声声气流划破空气的啸音不绝于耳。
十六把钢刀象抛出的铁片四处横飞。
“啊哟”声中，十六具庞大的身躯如被巨物击中，抛洒于如意坊楼前。
“方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不知我犯了哪家的王法，要捉拿于我？”
“听说过‘千面蝴蝶’吗？”
小梅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奴家未曾听说过，不过就算你认对了人，那又如何？难道你能捉得了我不成！”
“哈哈，果然是职业的杀手，如此情形下，居然能临危不乱。佩服！”方天养道：“看看你的四周，今天你是插翅难飞！”
小梅这才注意到，除了那十六名金衣带刀负责首轮进攻之外，其余八十四名分成两组。一组早已登上如意坊的二楼，一组在她的身后早已列好队形。
和百余人对阵对于“千面蝴蝶”来说是家常小菜。
让小梅惊讶的是，这八十四名官差手中的武器——夺命劲弩！
一听说左笑天被杀，方天养第一反应就是如意坊神秘的“江南四美”。
而“江南四美”中小梅的武功方天养是见识过的。
要抓到目前这个唯一的线索，身边并没有能与之匹敌的高手，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御史台的府库里有一样武器，是去年与辽人作战时缴获的二百只夺命劲弩。那次战役中，宋军三千兵马，辽敌只区区五百，但是辽人手中却有二百夺命劲弩。战役异常的残酷，三千兵马几乎全军覆没。最后方天养师傅谢房率八百弓箭手赶到，虽然全歼辽敌，但也只余下百名箭手。
方天养知道师傅率领的八百弓箭手个个都是中原豪杰，武功也算一流，诛杀五百没有武功的辽敌，竟也损失大半。可见夺命劲弩的厉害。不论你武功多高，要想在劲弩下逃生，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方天养这次竟从库中一下取出八十六只夺命劲弩，势必要一击中的！
如意坊楼前，骄横跋扈的“千面蝴蝶”也不禁面露惧色。
方天养道：“还不束手就擒！”
“千面蝴蝶”语气变得缓和许多，“方大人，你要小女子束手就擒，请问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我与你的案子有关呢？”
“‘千面蝴蝶’杀人无数，不过本官更关心的是你们在京城最近犯下的案子。左府上下尽被谋杀，我想你们和左笑天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官刚刚把案子和左笑天联系起来，左笑天却又惨遭横祸。如果你愿意配合在下，解惑在下的一干心中疑点，本官自可收回夺命劲弩，你也可以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
“哈哈”，一阵笑声之后，“千面蝴蝶”身子已倒翻，鬼魅般欺近身后的劲弩，掌风过处，九名金衣带刀头颅已经离开身体，血溅身亡。
其余锦衣带刀，金衣带刀无不愕然。
“千面蝴蝶”轻功了得，竟然顷刻间制住了身后的三十二名骁骑高手！
方天养大急，已经来不及考虑己方的损失，大喝一声：“放弩！”
本来楼上楼下可以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劲弩阵，而且互相都不再彼此的射杀范围内。此时却是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情形：“千面蝴蝶”穿梭于身后三十二名骁骑高手间，或削其头颅，或断其手臂，此时如果如意坊楼上的三十二名带刀高手同时发弩，虽然射杀“千面蝴蝶”的可能性非常高，可是楼下的同伴也会尽数死去。
正在迟疑中，忽听方天养的命令，再不犹豫，三十二支弩箭朝着“千面蝴蝶”呼啸而至。
金衣带刀，锦衣带刀原本都是一等一的身手，弩箭应当是百发百中。但“千面蝴蝶”身形始终快速的挪移，只有六成的弩箭射向她。
仗着化神的无尚功力，“千面蝴蝶”拼尽全力把手中擒住的一名带刀侍卫抡圆仍出，双掌发力尽吐！
可怜这位官差，身体被二十支弩箭穿透。
穿透官差身体的弩箭依然射向“千面蝴蝶”，但是力道锐减，都被“千面蝴蝶”拼死的掌风扫落！
暗自庆幸中的“千面蝴蝶”，刚一定神，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听者毛骨悚然。
原来之所以叫夺命劲弩，不仅因为弩箭之力可以穿透钢铁，而且每只弩全是双箭。如果第一支弩箭不中，第二支弩马上补中。
“千面蝴蝶”就是横练金钟罩的护体神功，今天也无法躲过追命的夺命劲弩。
虽然“千面蝴蝶”最后一刻还是尽力闪躲，还是有十支弩箭贯体而过！
委身倒地的小梅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手中紧握第十一支射中自己的弩箭，嘴角不断地渗出一股股的鲜血。
她抬起头，愤怒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盯着方天养，“‘千面蝴蝶’是杀不死的，你犯了一个错，一个需要你以生命作为代价的错误！你根本不知道是跟谁作对，而且你永远不会知道！”
小梅猛地拔出弩箭，拇指和食指一合，遂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弹射而出！
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射出来，接着倒地身亡。
那只带血地弩箭飞扑向方天养。
方天养还在琢磨刚才小梅的一席话，稍不留心，绝没想到她还有气力拔箭、弹箭！
终究因为失血过多，弩箭失去了准心，但是段家一阳指的玄妙却一点不减。
在方天养的脸颊擦出一道血轨，豁开了右耳，笔直的射向如意坊楼牌上悬挂着的左笑天的头颅。深深地没入眉心！
惊魂方定的京城总捕头，望着眼前的三十三具四分五裂的死尸，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
回头望望或悬或钉的京城首富那变形歪曲的头，方天养不禁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