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多钟了,李楚还睡得不省人事,口水流遍半个枕头。
境皇心情好,因此没有吵吵嚷嚷的叫醒李楚。
将席后搁在角落,让她好生的坐着,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般。他则是翻过身子,平行浮在李楚身上约三十公分处,笑着腻人的望着李楚的睡容。
被人盯着总会感到压迫,李楚的眼皮微动,侧睡的他挣扎张开一眼,并未看见上方的境皇,咂咂嘴又坠入梦乡。
境皇眉心耸起,暗忖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李楚睡到日上三竿才愿醒“呃。”终于发现干等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让气流停滞在体内片刻,将气冰冻成一股寒流后,“呼——”轻吹向李楚耳根子。
“唔。”李楚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把被子拉紧一些,双腿也缩到胸前。
不过,仍是没清醒的迹象,死赖着床铺。
境皇见温柔的呼唤无效,当下神色转为戏谑,身子一沉,躺进棉被里头。他再挪挪位置,使自己与李楚更为贴近。
“哇!”李楚背部被冰的突然,失声尖叫滚下床。“好冷。”牙齿一面打颤,他一面拉过床上的棉被捆住自己。
隔壁房的李逸和朱永昼,有默契的换个姿势继续睡。
李逸低声碎念:“七早八早的就在玩。”
朱永昼睡意浓厚的回道:“年轻人嘛。”
境皇侧躺在李楚床上,嘴角挂着恶作剧的笑容,一手撑着头说:“醒了呀?真是早呀,阿楚。”
李楚被整也不是头一回,自然明白发生何事。他的双唇被冻得发青,身子还在抖抖抖个不停。疑惑的望着境皇,席后都找回来了,这么大清早的吵人干嘛?
“早睡早起身体好。”境皇拍拍李楚的头,安抚他的情绪。
李楚不屑的甩头,躲开境皇的手,“我昨天很晚睡,睡眠不足会不健康。”
“哎呀,翅膀硬了,学会顶嘴了?”境皇佯装讶异的瞪着李楚。
李楚愣了一下,不语的往被里缩去。半晌才小声的从被中发出声音:“你要干嘛啦?”
境皇闭上眼睛,旋身正躺在床上,跷起双脚交叠一块。“当然是有事找你商量。”
商量?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要他非得答应。
李楚心中暗骂,嘴上却懦弱的应道:“什么事?”露出眼睛偷看境皇,即使不甘床位被占,也只能默默的啜泣,谁叫他打不赢境皇。
“呵呵,很简单的事,比找太极图还简单,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境皇连看也没看李楚,自顾自的说着。
李楚扁着嘴巴不愿应声。
境皇无所谓,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要你去供奉女娲神的宫庙里,替我拿点东西回来。”
“偷女娲神的东西?”李楚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境皇早知李楚胆小,有这种反应不足为奇,“有听过女娲造人的故事吗?”
李楚自觉孤陋寡闻的脸红,嗫嚅道:“女娲补天倒是听过。”
境皇一副没药救的叹道:“唉,果然。简单来说,古代神话中记载,人是由女娲神所造出来的。她用泥巴捏出泥人,再吹口仙气赋予泥人生命,这就是你们人类的祖先。”
李楚听的入神,一会儿才惊叫:“那和偷东西有什么关系?偷神的东西会有报应的,我不要去,要是被警察抓走怎么办?就算没被发现,以后死了也会下地狱。”
境皇拍拍李楚,要他冷静一些。“听我说完嘛,只是个小工程。你知道吗,一些道教、佛教的符纸,摆久了之后,上面积的灰尘也会和符纸有相等效果。
“而我需要的——是女娲神像的法力。”
李楚一怔,紧张的压低声音问:“你要我偷神像?”这下可不只炸油锅就能解决了。
“谁要你偷神像?搬回来也没地方摆吧,真是没慧根,算我故事白说了。”境皇晃晃脑袋,觉得李楚真难沟通。
李楚无辜的望着境皇,一会儿道:“不然呢?”
食指与姆指比出三公分的高度,“我只需要她身上的一点点灰尘。”境皇说得挺轻松。
李楚怪叫:“这太难了吧?”怎么拿下神像上的灰尘?岂不要爬上神桌?
境皇一吐舌头,没得商量的表示:“我相信你会想到法子。”
李楚受不了的跳脚,指着境皇骂:“我不要去啦,都说了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以后下地狱,无故爬上神桌,一定会受到神的报应。”
境皇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拉过李楚指着他鼻子的手,盈扬在掌心中表示:“呵,我是民主的妖怪,来来来,二条路让你选。
“第一条,你去偷东西,死后再担心下地狱;第二条,不要去当小偷,我现在就让你如在炼狱里。可爱的李阿楚,你想走那条路呢?”
李楚一惊,都忘了境皇是不讲理的妖怪,气势马上弱了不少。“你怎么不自己去?”
境皇咧着嘴笑,明白李楚已经答应。“因为我们得分工合作呀,我有其他要紧事得处理,而这——是你帮不来的。
“所以啰,你只好去偷女娲神像上的灰尘,谁叫你那么逊,不会判断、追踪地气。”
“地气?”听都没听过,李楚茫然的看着境皇。
“哎,又是一个说来话很长的名词,等你长大就会懂了。”境皇敷衍的随便带过。“别说我不尽人情,灰尘不急,明天早上给我就行了。”
“呃好。”李楚一时无言以对,说不急却只给一天时间。
地气其实就是一块地的吉凶之气,普通风水师无法直接感应地气,需要靠周边地形来推断。
至于境皇,由于他本身就是精气,又有三环实力,因此能敏感的透过身体知觉,配合念动力的感应,来判断一块地的阴、阳、吉、凶。
为了找出一块阴阳平衡的地,来配合地利这个条件,境皇得亲自去寻觅。而天时这个条件,便是为何得等到望月的原因。
“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境皇飘下床,走向席后。
席后的视线随着境皇而动,身子保持原状静坐。
玩着席后的橘红色发丝,境皇贴上鼻子嗅闻专属于她的芬芳气息。
几秒后说:“我会把席后放在家里,你就当作没看见她好了。记住,别乱碰她,不然——她可能会杀了你。”
听的出这是警告,不是吓唬,李楚愕然的点头,“好。”
想不到美若天仙的席后,也是个麻烦人物,果然玫瑰多刺。
席后一听境皇提到她,不自觉露出浅浅的笑容,微弯的黛眉显露娇色。
“有事的话用心识传音,我去寻找地气了。”简洁的交代后,境皇遁入地下。
“呵哈——”李楚精神一松,瞌睡虫再次袭向脑海,打了个哈欠,拾起棉被跑回床上去睡回笼觉。
少了境皇在眼前,席后眼神转为黯淡,半垂着眸子发呆。
境皇出了李家古董店,身子全然放松的浮游在地层里,他透过十指与体肤感应地气。
李家的地底是温热的,这与阳光是否能晒到无关,而是地气的阳阴,会让境皇在感应时有冷热之别。
这也难怪,李逸是个修真人,怎会挑块风水不好的地方建屋呢?
境皇身子微动,转向另个方位游去。半晌,手掌一拨,身子冒出地面。
境皇爬上林间草皮,背着手徐步于林内。
这处显然与李逸家离得有点远,眼及之处没有房屋与电线杆,尽是自然景物。
即使外表悠哉,可每踩一步,境皇总是用心在感应冷暖。可不久后,他便加快步伐。这处林地颇阴,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并不是他觉得地面湿冷,而是眼前看见不少白影正在晃来晃去。
是怨灵,一只一只的在林间穿梭,或坐于树干上,或挂在树底下,没有五官和外形,只有一抹白茫影象。
这种情况在阴气盛的地方才有,境皇不想把时间浪费于此。
他要找的是又阳又阴的中间地带,就算有怨灵也不致于这么多,多到挡路。境皇真想伸手拨开碍事的怨灵,怨灵却不识相的越聚越多。
由于境皇身上有着单纯的灵息,因此会引来怨灵吸附。明白是自己的问题,他也不愿把气发在怨灵身上。
不过他同样讨厌怨灵穿过他的身躯,其实是不会有特殊感觉,但心理上境皇就是不喜欢。
忍气吞声的疾走,直到除了白茫就看不见其他景物,境皇终于受不了的大吼:“滚开!讨人厌。”
嗖!毛孔霎时释出一股气劲,将怨灵隔绝在身外半尺处。狠狠瞪了周围一圈,境皇为了摆脱这些缠人的东西,点足迅速飞离原地。
但是这一时意气用事,倒没给他带来好处,冲过头的结果就是来到极阳之地。
看看左右风光明媚的景象,即使足底温暖舒适,但也不是要找的地点。
境皇轻叹一声,顺了顺被风吹乱的浏海。
暗自安慰自己,阴、阳交界处不一定会有中间地带。他丝毫不想回头,要是又被缠上难保自己不会动手灭除无辜的怨灵。
“唉。”
感慨自己的脾气变糟,境皇甩了甩头,和席后分离成两个个体后,以往的沉静就不见了。
境皇没走几步,前方地面突然出现起伏,常人许或不认为地面有怪异,但境皇却明显的发现,有股气暗藏于地底下。
他有趣的止步,望着地底下的东西,想一探究竟这东西的目的。
这东西不是鬼魅,经由念动力判断,来者身上带着的灵气,应该是精灵类的精兽。
几秒时间,东西似乎还不打算露面,境皇只好再往前走两步,诱拐它上门。
第三步落下,东西猛然出头!“哇!”张大嘴巴想吓唬境皇。
境皇一怔,跑向戴着草帽的绿色怪东西前,脚一蹬,就对着怪东西狂踹猛踢。“装神弄鬼的,玩笑敢开到我身上来!”
怪东西伸手拼命挡在头顶,一面呜呜呀呀的求饶:“呜呜,不要踢我,好痛、好痛我错了、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