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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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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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上次过江,月下舞剑,咸镇山民,谁都知道,大约只会偷偷摸摸,乘人不备暗中下手,决不敢对面相犯。互一商量,只得回转。
  南洲深知二女言行如一,答应便无更改,见时不早,独自一人往万花谷赶去。先到前谷寻那几家土人,仔细一问,果有好些料到:那些敌人都说奉命来此偷那秘本药方和一些药材,曾向相识土人威胁利诱,事成必有重谢,泄露作梗,便要杀他全家。内中只有一个头目和那马财常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土人都受过南洲好处,双方情份甚深,虽怕敌人残暴,不敢明做,暗中却在留意,内有一个明白事理的,先想南洲人最慷慨,家中只此有限山田和些农具牲禽,没有珍贵之物,所存药料均不值钱,好些成药均藏小江楼,不在家中,他那抄本药方,只人一要,当时抄送,有时并还劝人仿制,与别的医生不同,并不把它当成私产。如想抄用,一说即允,何必这样费事?不由生了疑心,觉着南洲父女师徒均有本领,打算把敌人引往小江楼吃苦。设词略一试探,马财还未开口,头目答话首先露出马脚,仿佛不是为了抄本药方而来。心更奇怪,便在暗中愉听,无奈马财人甚机警,稍见人影,便将同党止住,不再开口,只零零落落听了几句。大意是说:
  这东西放在一起也是一大堆,老鬼既然托他收存,决不愿人知道,怎会带往江楼往来人多之处?一个似说上次送他父女过江的山人业已几次拷问,异口同声均说他父女上船时只有一个内放几件单衣的小包和随身兵器,余者都是寨主所送礼物,并还折箭为誓,分明是真。新寨主偏听婆娘的话,硬说老鬼醉后亲口说出,东西交与他结义兄弟,谁要害他,必遭惨报,并有山神野鬼相助,死前又朝身边几个儿女怒吼,快寻他郎中兄弟符南洲,代他报仇,未了又怒吼了两声:“烈凡都,代我报仇!”便断了气,恐怕里面还有原因,下手必须慎重,难得小寨主接位,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如不露出破绽,要好得多。
  说话的便是马财。话刚说完,头目立时发怒,说他在寨主面前一手包揽,到了这里偏又怕头怕尾,样样胆小,防人知道,不下手如何能够复命!双方正在争论,见土人卧在旁边树下,立时住口,过去喊了两声。土人恐被看破,假装睡熟,微闻来敌低声悄说:
  “这厮如被听去,说不得只好杀他来还情了。”土人早就看出那头目凶狠非常,又不知道详情,所以见了路清不曾明言,只说了一个大概,也不知所说的一大堆东西是什物事。
  还是南洲细心,仔细探询,一面告以利害:有话不说,我们无法防御,便难免于受害吃亏。这才问出一点。
  南洲暗忖:照此形势,花古拉业已弑父篡位,并疑传家三宝被我带回,那片用它去往野人山取回三宝的信物人骨骷髅还不知道,也全仗此一来,来人恐把事情弄糟,上次比武角力又尝过味道,所以暂时不敢来犯。不过此事关系太大,花古拉决不罢休,日月一久,必要来此生事。就此还他,非但对不起亡友的托付,向一个凶险万恶的逆子低头讨好,也太问心不过。何况逆子正式接位之后,凶焰必更高张,无恶不作。大江两岸,早晚必有大量生灵遭殃。为今之计,不问少时是否再来,回去和爱女义子等商议停当,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抢前下手,乘机将此未来大害除去,就便由花蓝家起,将那世代相传,专一侵杀异族自残同类的万恶制度,一寨一寨改革过去。一旦成功,要救多少无辜受害的山人,边境一带居民,也可安居乐业。这类吉凶祸福和万千人安危系于一念的要紧关头,不能专顾自家利害,说不得只好再冒一次险了!主意打好,回到谷后家中,将带来的酒菜取出,寻一隐僻之处暗中等候,一面寻思应付方法:如何才能救了自己还救人家,使那许多山人脱离苦海,由此改变风俗,自己不再受那酋长异族危害,也不致再寻汉人晦气。
  隔了些时,眼看上弦明月已上中天,谷中还是静悄悄的,方才召集分头埋伏的那些土人也无音信传到。方想:敌人两次扑空,必是看出事难,又不敢到小江楼中骚扰,退了回去。此事关系逆子利害太重,决不放松,来得越迟,祸害越大。自己却须早日发动。
  否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再来便是大举,决不止这有限十多人,一旦发动全体兴兵骚扰,无论如何防御周密,也不免要多伤人命。其势只有孤身犯险,抢在前面,赶往山寨行诈,骗他一下,或者能够无事。但是自己生平言行如一,从未说过假话,虽有施用权术之时,也非公然说谎。将来还要使这些山人革旧从新,上来先没信实,也说不过去。
  逆子虽容易骗,这等诈欺行为未免丢人,不是自己所为。正在悬念山人不来如何下手,忽见路清、双玉如飞驰来,路清手上还提着一人,料知来敌业已有人被擒,同党也被打退。否则,面色不会这样高兴。迎上一看,所擒正是那个叫马财的汉人。
  一问情由,原来二女回到小江楼,见路清不在,一问郑氏夫妇,说送病人去往江边有事。心中一动,暗忖:路大哥人最持重,明知今夜有事,怎会离开?再问去处,又与万花谷归途江岸相反。忽然想起未了几个病人当中,有一个乃江对面葡萄墟山民,移居腾南不过十年,家颇富有,平日专做药材兽皮生意,因以前来过两次,知道父亲规矩:
  没有贫富界限,真正穷苦、无力行动的人倒可请他出诊,有钱人家反请不去。特意命人抬来求医,无意中谈起他也是寨酋之子,逃亡在外,连名姓均已换过,已有八年未回故乡。父亲因他对江那面情形甚熟悉,本令路大哥代为探询。忽然同往江边,所去又非平日舟船往来停泊之处。小江楼无人,赵、田二人重伤病卧,刚脱险境,没有重大的事,怎会走开?便要跟踪追去。刚一出门,又觉无人留守,万一敌人掩来,岂不讨厌!便将双珠留下,双玉独自一人,照郑氏夫妻所说之处赶去。
  那地方乃是一片断岸,江流干尺,势甚奇险,向无人迹。双玉人还未到,便料这等荒凉隐僻的危崖断岸,定有仇敌潜伏,路清才会来此。早就留心,借着沿途山石林木掩身,向前飞驰,江岸业已在望。方觉江流呜咽,夜月凄清,山野无人,景物阴森,令人不耐,忽听前面崖石后面喊杀呼喝之声,跟着,便听路清喝道:“你们藤舟业已被我斩断缆索,归途已断!两个被我杀死,一个受伤倒地,滚落江中。不如快些投降,听我吩咐,免得送命!”双玉知他独斗山民,已占上风,心中大喜,方喊:“清哥,我来帮你!”目光到处:瞥见两个手持刀矛的敌人正和路清拼命,相隔不远还倒了两个,看那意思,似想生擒为首敌人,留下活口以便拷问。那叫马财的汉人并不在内,心疑已为路清所杀。正往前纵,忽见离地丈许高的一堆怪石顶上似有人头一闪,忙把身子往崖下一偏,轻悄悄绕路上去,见是一个中年汉人,手里拿着一根弩筒,注定下面,欲发又止,似想暗算,因听自己发话,又想由上面溜下,神态甚是惊慌,料是马财无疑。耳听路清在石堆下面大喝:二妹先不要来!可代我留神追那汉人。这两山人上了这厮的当,一味拼斗,却将马贼放走。如被逃回,是个大害,千万将他物擒才好!”
  双玉闻言,也未回答,看出马财咬牙切齿,一手持刀,一手拿了弩箭,正往后退,并未发现有人掩上,忙将身子往石角后面一掩。马财似因敌人不曾看破他的藏处,又见后面无人,月光如昼,胆便壮了几分,刚把脚步加急,走不几步便到石角前面,吃双玉纵身上前,手起一剑,先将弩筒打落。马财早就成了花古拉的死党,好些事情都是他的坏主意,上次二女过江比武曾经眼见,深知厉害,一见石后飞出一个白衣女子,还未看清容貌,便知是符家二女之一,心已发慌,哪里还敢硬敌!事出意外,再想纵逃业已无及,当时跌翻在地,双玉刚把手中刀夺过,将人绑起,忽听怒吼连声,二人似已倒地。
  刚喊得一声:“清哥,马贼被我捉住了!”路清便纵将上来。
  见面一谈,才知那病人本是葡萄墟另一寨酋之子,被弟兄叔伯陷害,逃过江来,仗着以前常代他本寨已人过江交易,精通汉语,对头见他远走过江,又未穷追,便将姓名改掉,拿了逃时所带金沙,建起田园,一面经商,颇有积蓄,人也颇好,非但野人山下大小部落形势虚实全都知道,并还常时有人和他偷偷来往。早在上月,便听人说花蓝家老酋老来虽然改了脾气,但他好色如命,当时虽听南洲之劝,会散之后,便将花古拉吊起毒打一顿。本要按照寨规处死,为了狗子还有许多死党,恐留后患,想要拷问明了再杀。不料逆子天性凶狠,自知必死,任他毒打,一言不发。老酋不愿人知,原在密室行刑,身边只有四个武士,怒极之下,自己动手,打过一阵,人已有些疲乏,火性也退了几分,等到奔往内寨想要拷打宠妾,不料那妾乃山寨中有名的美人桃花娘,性虽淫荡,人却机警,阴险非常,早就看出不妙,知不能逃,便在茶汤内下了一点春药,一面假装睡熟,裸卧竹榻之上。老酋竟不忍杀害,于是种下祸根。先被淫妇花言巧语推了一个干净,跟着又被蛊惑,将花古拉押往后洞去做苦役,一面却在暗中勾结,待机发难。别的子女看出狗男女不杀是将来大祸,几次力劝,均因淫妇为想取得老酋信任,格外巴结,老酋从未受过她这样好处,色令智昏,又见那宠妾时常痛哭流涕,自怨自艾,已为所惑,忠言逆耳,一句不听。到了上月底边,花古拉又和寨中女巫通奸,勾结一起,假托神命发难,竟将老酋害死。这一场大凶杀,死了不少的人。老酋还有好些子女,没有势力的,逃走不及受人宰割,有点势力的,打败之后落荒逃窜。到了本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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