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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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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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的人。老酋还有好些子女,没有势力的,逃走不及受人宰割,有点势力的,打败之后落荒逃窜。到了本月初间,虽然勉强平定,但是全体山民俱都不服。最后狗男女和妖巫商量,由妖巫出面,说:“那三件祖传之宝业已由老寨主交下,但那藏处十分隐秘,目前月令不佳,要在百日之后才可出世。到时不能拿出,我和新寨主夫妇愿受火刑,向神赎罪。”众人虽是半信半疑,慑于凶威,也不敢有什异动。马财这人一味贪财,只给他钱,什么都做。那病人与他彼此曾有来往,前日曾与相见,只不知此来何事。
  路清向那病人仔细探询了一阵,问明来敌暗中往来泊船之处,便赶了来。马财果因两次扑空,死伤多人,强劝众山人回去,约人再来,不是风浪太大,早把藤舟开走。路清到时,马财和众山人正在江边饮酒说笑。因其人多,自己没有帮手,上来先将藤舟缆索斩断,杀伤了三个。马财看出厉害,当先溜走,只剩两个为首的打算拼命,纠缠不已。
  马财乘机溜走,伏在崖石上面,正用毒弩想要暗算,被双玉赶来擒住。路清先听他喊了两声,底下便无回音,心中一急,立将两敌用暗器杀死,循声追去,忽听招呼。双方会合,照山人所教除根灭迹之法,连尸首一齐弃入江中,匆匆赶回万花谷。
  南洲本来认得马财,知道这类好恶小人最是怕死,何况被擒以前,路清又将下余五个全数杀死,一齐抛入江中,稍微威吓,必能说出真相。先将主意打好,胸中有了成竹,问完路清杀贼经过,未及拷问。偶一回顾,见双玉立在身旁,正和路清低声说笑,似嗔似喜,眉目之间,深情自然流露,路清更是满面笑容,一双俊目注定双玉,听她低声埋怨,不住赔话。看出二人情爱越深,不禁勾动平日心事。心中一动,便将马财丢开暂时不问。先把路清、双玉喊向一旁,故意正色问道:“清儿,你怎这样大胆,不告而行!
  我今夜来时,先想和平应付,只要见到他们,索性好言相告,说花古拉的祖传三宝虽不在我这里,但我知道底细和那藏处。花古拉自必命人求说,我再以此要挟。照我心意行事,本定一人不伤,你却将他们全数杀死。事已闹大,万一激怒花蓝家,领了全寨山人来此寻仇,江边三镇这许多人的生命财产,岂不因我数人一时意气用事,一齐断送!如何问心得过呢?”
  路清自拜南洲为父,和双玉每日一起耳鬓厮磨,情爱本就越来越深,双方又是志同道合情意相投的少年情侣,路清早就有了婚姻之想。只为南洲平日只管开通,不讲男女之嫌,对于路清更是慈父而兼严师,和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但是人最方正,路清不敢当面请求,也不好意思公然出口。又见双玉虽比乃姊天真,平日相见,言笑无忌,人却自然端正,看意思好似把自己当作亲哥哥一样,形迹上虽极亲密投缘,任凭自己同出同进,形影不离,但她妩媚之中,另具一种高洁英爽之气,仿佛一朵有刺的玫瑰花,心虽爱极,却不敢随便用手去触,上来又错了主意,不该拜南洲做义父,已有兄妹名分,再要结为夫妻,难免被人笑话,话也不好出口。自己一个贫苦无依的牧人,好容易机缘凑巧,遇到这样好人,相见不久,便由长工做了对方爱徒义子,一直都在蒙他恩待,万一把话说僵,好事不成,还要负愧离开,从此绝望,再想见面都难。如被恩师知道,必还要怪自己坏了品行,忘恩负义,从此更无容身之地,甚而逐出师门,连想习武上进俱都不能。
  越想越可虑,心中忧疑,休说稍微亲近,连一句错话都不敢说。可是男女情爱宛如初生起来的烈火,只有越燃越旺,一任怎么压制,终于情不自禁,何况双玉情苗也在怒生,当然心心相印、互相关切到了极点,表面上谁也不曾有所表示,但在朝夕相聚之间,无形中却具一种极微妙的吸力,不知不觉,有影皆双,不论行止出入,何事何地,只要相见,由不得便凑在一起,谁也不舍离开,不过二人均极规矩,没有现于言语罢了。
  自来旁观者清,局中人日久成习,毫不自知,外人却早一目了然。休说南洲,便是平日见面的人,也都看了一个明而且白。路清有时也曾想到,异姓兄妹不应这样亲密,偏是忍耐不住,近来求婚之心越切,神情自然比前显露。自己也常忽然警觉,因见义父对他恩深义重,始终那么信任厚爱,从未说过一句,自己尚在心跳脸红,对方仍和没事人一般,几次过去,也就放开。这时,因双玉怪他为何孤身涉险以寡敌众,虽是满口埋怨的话,但那情深一往、无限关心的辞色,只更使人感慰。心正高兴,忽见南洲面色一沉,喊向一旁,开口头一句便说他大胆,误以为他和双玉亲密情景被义父看出,不禁大吃一惊,急得心中怦怦乱跳。后虽听出南洲是指多杀来敌而言,但觉义父平日人最和善,从初见起,老是那样满面春风,从未说过一句重话,这样严厉的面容,尚是初次见到。
  不知南洲有心相试,又误以为心中有话不好出口,借题发挥。
  听完想了一想,勉强把神定住。暗忖:“义父人最明白,我已想之再三,照我算计,决不会差,还是照着预定,实话实说为是。难得今夜没有外人在旁,只要义父稍露口风,为了二妹的事见怪,索性拼受辱骂,明言相告,看义父平日对我情意那么深厚,就被打骂,也所心甘,自来至诚可以格天。他如不肯,我便再三苦求,本是异姓兄妹,并非同胞骨肉,也许被我至诚感动,答应下来,岂非终身之福?”
  想到这里,胆气立壮,慨然答道:“义父不要见怪。儿子今夜之举虽然荒疏,事前也曾仔细寻思,觉着来敌人多势盛,狗子花古拉为了求婚不遂,本就怀恨,再因祖传三宝无处寻找,听了淫妇的话,疑心老酋交与义父收藏起来,竟派人来此偷盗。这厮天性凶残已极,又有汉人中的败类做他军师,助纣为虐,无恶不作,既敢拭父篡位,哪还有什么顾忌!昔年隔江山人又曾来此洗劫,近年三镇人烟越多,比起以前还要富足,早已心生觊觎,再加上这些新仇旧恨,断无善罢之事。如以目前形势来论,这厮那大的凶焰淫威,我们这面除却几家土豪恶霸养有一些饭桶武师打手外,驻防官兵都是无用之辈,人数又少,只知勾结土官和当地豪强鱼肉人民,从未想到边疆一带关系重要,种族部落众多,性均凶野,到处伏有危机,平日丝毫不加留意,向无防备。对头只消带上全寨山人,乘着月明之夜偷偷渡过江来,便可为所欲为。他却不这样做,偏要偷偷摸摸,只命好人闹鬼。
  “以我推测,必是义父和二位妹子上次过江比武角力,远近山人均被镇住,花古拉想起胆怯,加以刚刚阴谋臧父,篡了寨主,上次寨舞比武又遭惨败,以前凶威几乎扫地,侥幸成功,人心不服,还有许多逃亡在外的兄弟姊妹是他仇敌隐患,惟恐害人不成,先有内顾之忧,因而不敢轻举妄动。最重要还是那祖传三宝,本来认定义父带回。我后来再三拷间驾船山人,异口同声说无此事,并还折箭为誓。他知义父和二位妹子智勇双全,不是带回时隐藏巧妙,无法看出,便是早就运来藏好。三镇地方广大,如何搜寻?义父妹子性均刚正,不是势迫利诱所能打动。一个闹翻,将它毁掉,使其无法交代,引得全寨日久生疑,激出变故,万一群起而攻,和他拼命,只凭有限死党和两处怀有野心的外援,必定镇压不住。结果寨主做不成,还要照他山俗,被人残杀。越想顾虑越多。如非马财贪功讨好,恐连这十多个山人都不至于派来。
  “我已看出他的短处,只要义父应付得好,日久自然难料,在此短短三两月中,他决不敢发难。但是马财一来,这里虚实机密虽然不知,马财好险小人,遭此大挫,回去无法交差,定必造些谣言,蛊惑花古拉提前发难,甚而硬说三宝藏在我家,业已偷到手中,又被义父夺回,将人杀死,都在意中。我们如想和平应付,便须一人不伤才行。昨夜来敌业已死伤了好几个,花古拉性又凶暴,逃回的人再被马财愚弄,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就能将人擒到,问出虚实,再加威迫劝说,甚而折箭为誓,有马财这样坏人在内,也无用处。为今之计,只有将那来人全数除去,把船毁掉,只留一两个活口,问明虚实再杀。先使花古拉看出利害,心中惊疑,然后命人过江和他明言,就用三宝以作挟制,一面在此三两月中,照老寨主生前所说,深入野人山,寻到黑森林中怪人烈凡都,发动山中野人,将这逆子除去,为各寨除一大害,使全体寨寨脱离水火,边境人民也少去一个未来祸患。
  “我越想越觉有理,彼时义父和二位妹子已往万花谷,我刚由一病人口中间出一点虚实和那泊船之所,双方道路不同,天已不早,如向义父请示再去,恐其开船先走,无法追赶。心想今夜江中风浪甚大,敌人多半还未起身,不如乘风未止以前赶去,山人未走,立时下手。如其还想来此窥探,有义父和二位妹子在此,我杀了他守船的同党再赶回来,正好两下夹攻。船已被我毁掉,决不怕他逃上天去。虽然不告而行,胆大心粗,义父足智多谋,料事如神,自信一说必蒙原谅,时间上也不及,只得冒失行事。先还拿他不准,等我赶到那里,来敌果和我所料差不多。等到风平浪静,立时开过江去。听马财的口气,非但回去谎报,并还打算激动花古拉,十日之内,率领全体山人黑夜渡江,突然发难,暗算义父全家,就势洗劫三镇,以便从中取利,妄想发财。这厮固是万恶,便连那些敌人,杀人甚多。我在一旁偷听时,他们正在夸口,互相争说杀过多少汉人,因此越发激怒。仗着近来学点武艺,除这厮被二妹生擒外,余均被我杀死,丢人江中。
  儿子粗心大意,不曾禀告,还望义父恕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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