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又走到车边,把烟灰弹到旁边的草地上。他看到里克森,就向他点点头,让他过去。“我们正在取车胎压痕,”说着,他低头看着一组正忙碌着的工作人员。“我认为,凶手安排他们在这儿碰头,把车开过来,正停在卡梅罗车旁边。凶手站在车窗外,他们就这么交谈。就在此时,凶手拔出手枪,杀了他。卡明斯一定认为和凶手在一起很安全,因为他自己的手枪就放在手枪盒里。”
“凶手的指纹也许就留在车门把手上,或者留在车内。”里克森知道车门把手上很容易留下指纹。他但愿能有所发现。“你们到达之后,你手下人有没有在门把上『乱』『摸』呢?”他的话分明是在指责那几个逛来逛去破坏证据的警察。
托马斯不满地大吼起来:“警官,我们可不是乡巴佬,我们知道该如何处理犯罪现场。”
这个警官可真是个笨蛋,竟然让里克森知道他是从一个小警察局出来的。在他们眼里,他们自认为自己是非常专业的警察。“那好吧!这样看来,我猜你已取得了指纹,我等着你的报告。报告一出来,就请你立即把它传真到我的办公室。”
托马斯回答道:“没问题。你认为这是你们要找的枪吗?”
里克森一边穿过停车场,一边回过头,硬梆梆地说:“警官,也许你该去看看案宗,我们不在寻找手枪。那两个死者,一个是被砸死的,另一个是窒息而死。”
里克森得意地笑起来,他想,让那个笨蛋干生气吧。接着,他走进车里,推了一下变速杆,把车子倒上了大街。
拉萝一人呆在房间里,想看一下报纸,可她的注意力就是集中不起来。她想回到埃米特家里,可是,他的男佣现在正在那儿。现在,她只能想想乔希,再想想和伊夫格林那场令人害怕的对话。他真是要追查此事吗?就因为在电话上为萨姆的当铺说了几句,她的整个事业就面临挑战?真让人难以置信。
电话铃响,拉萝抓起话机,心想必是艾琳或本杰明的电话。她给他们俩都留了电话录音。
是里克森,“他死了。”
拉萝的心狂跳起来,“谁死了?”
“卡明斯。今天下午,在离你公寓不远处,有人开枪打死了他。”
“我的天!”听到这消息,她大大松了口气。“那么,我可以回家了。如果夜闯我家的人已死了,我就安全了!”她再也不用搬到埃米特家去了。她也可以把乔希领回来了。
“我就在大街这头。几小时后,我到你这儿,可以吗?我再和你详谈。拉萝”
拉萝一下挺直了腰板,问:“什么?”她想,上帝还是存在的,他已听到了她的祈祷。现在,情况正好转。她没法恢复尤丽的生命,但她可以照顾他的儿子,并恢复正常的生活。
“你现在还不可以回家,而且算了,等我见到你时再详谈。现在,我得走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对方已挂上电话。她认为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她洗了个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全身喷了古龙香水。她到街角的店里买了一瓶酒。接着,她就在家里静候里克森。
站在门口的一个女人对里克森说:“进来吧,伊恩正在等你。”
他跨过门槛,走进一个装饰得非常漂亮的起居室。室内的家具和装修都十分考究,足以上《美丽的家》杂志的封面。伯杰太太仍站在门口,她已近六十,穿着十分讲究,看上去风韵犹存。她丈夫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她关上门。
“我去叫他,他在房里。”她转身就向屋子的后面走去。就在这时,里克森叫住了她。
他轻轻地说:“与其在这儿把一家人都搅得不安宁,不如我到他房里和他谈,好吗?”
她不禁转了一下眼珠,耸耸肩,好像是说这无关紧要。看来,她非常担心儿子。“左面第一个门。”门打开了,伊恩…伯杰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桌上摊着几本打开的书。他抬头看着里克森,他的眼睛周围是黑眼圈。里克森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任他带着疑问盯着自己。里克森发现,伊恩周围至少有六张洁西卡…范…霍恩镶在相框里的照片,墙上还挂着一张比真人还大的她的照片。屋子里到处能感觉到她的踪影。
伊恩起身和里克森握握手,“请坐,”他指的是他的床,“或者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坐那儿,我是说,我们可以坐在起居室里。”
里克森坐在床沿上,他想看看伊恩的屋子。当一个人的内心发生蜕变,准备做一些出格的事时,他的周围陈设通常可以反映他的心态。这屋子可能是祭奠已故的那个女孩的神殿,它不像是一个神志『迷』『乱』的人的住所。屋子里非常干净、整洁。床铺是整理过的,东西放得井井有条。当然,里克森也在提醒自己,小伙子除了周末,平时都住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校舍里。此外,可能是他母亲在整理房间,所以,房间的整洁有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问小伙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你这儿?”
他咳嗽了一声,手放在膝盖上。“某种因为,那位法官出了点事,对吗?”
里克森换了一个话题。他喜欢从一个角度谈某个话题,然后,再换一个角度谈,从不同的角度切中要害。“你在大学里主修什么?”
小伙子目不转晴地看着里克森的眼睛,“经济学。”
“好专业,很难,对吗?”
“是的。”
“我的数学很差。经济学涉及到很多数学,是吗?”
伊恩说:“喂,我们谈正题,好吗?下周,我要参加一次重要的考试。我得用功,否则,今年我拿不到学位。”
“九月八日星期三大约十二点到三点之间,你在哪里?”
小伙子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翻日历,“我在学校听课。”
里克森站起来,看着小伙子女友的遗照。“整段时间都在听课?”照片中的女孩就像蒙娜…丽莎,双眸紧随着他。他没有跟小伙子讲凶杀案发生在下午,还是凌晨,可是,伊恩已经知道了,他一定已看过报纸了。
“十二点到一点,我在吃中饭。我记得是在餐厅吃的,我每天都在那儿吃。一点钟,我去听微观经济学的课。”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雪茄,在手掌上滚来滚去。他不打算把烟点着。“课上了多久?”
“上到三点。喂,你能不能别这么含蓄?请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问的事!”他的脸涨得通红,腰板挺得笔直。“我威胁过女法官,这就是你想要说的。可我什么也没做过。”
里克森『摸』『摸』小胡子,扫了小伙子一眼,“你真的威胁过她说有人会杀了她全家?”
小伙子望着地上说:“你也知道了,在那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我并不真的想这么做。我气极了,失去了理智。”
里克森把雪茄重新放回口袋,冲着小伙子大声地责问:“也许你气愤之至,为了让她付出代价,就把你的威胁付诸行动?”
伊恩…伯杰摇摇头,额头上渗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他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一双犀利的眼睛,满头的乌发,可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因为他再也不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了。“你可以找我的同学对证。我的确在那儿。此外,如果我真想杀人,我会杀了那个害死洁西卡的畜牲,而不是那个愚蠢的法官。”
“可是,你并没有威胁韩德森,却恐吓了那位法官,是吗?”
“是的。我犯了一个错误,行了吧?我太笨了。我知道她只是在尽她的职责。可是,这一切只是太难令人接受他们是否有啥新发现?他还是逍遥法外?”
“孩子,这不关我的事。”说着,里克森就朝门外走去。韩德森仍然逍遥自在,可是,里克森觉得不宜把这事告诉他。“把授课教授的名字写下来,我们要去求证。”
小伙子在一张纸上匆匆写下名字,走过去递给他。“这可是个大教室,如果教授记不得我那天也在听课,怎么办?”
里克森仔细查看伯杰的脸『色』。他看不出伯杰的脸上表情是愤然还是恐惧。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有些科目听课的学生多达百人或超过百人。如果教授记不住某个学生是否来听课,这是不足为奇的。如果没人能证实伯杰的话,那么,他仍然是个嫌疑犯。“如果真是那样,伊恩,我想你还会有麻烦。朋友,别的学生是否看到过你?那天一定有人看过你。”
伊恩低下头。他头也不抬地说:“洁西卡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会不会是凶手?里克森不停地在思索。小伙子有显而易见的动机。他又扫了一眼屋内。从室内的陈设看,托马斯…韩德森夺走的不仅仅是女孩的一条生命。站在他面前的小伙子可能再也不会从悲剧中解脱出来。他甚至有可能因为谋杀而被关进监狱,里克森心中企盼千万不要有这么个结局。里克森感到整个屋子笼罩在悲伤之中,所以,他也急着要出去。“我们还会联系的。”
“告诉那位法官,我并非真的要那么做,好吗?告诉她,我为她的家人难过。”
里克森走了几步,说:“没问题。”突然,他回转身,又重新走进卧室里对伊恩说:“孩子,我得劝你几句,把那些照片拿下来,她已不在了,就让她去吧。你得继续你的生活。她也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年轻人坐回到桌旁,他头也不回地说:“不行,我就是做不到。”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
里克森从伊恩家出来时,刚才说的话还在脑海里闪现——她已不在了,让她去吧,你得继续你的生活。他跟自己说:你还挺会劝慰别人呢,也许,现在你自己得先接受这些劝解。
十点快到了,里克森赶到拉萝住的套房。她已喝了三杯酒了。
拉萝打开门,里克森漫不经心地走进起居室。看来,她心情不太好。“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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