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已上床睡了,拉萝和本杰明…英格兰坐在起居室里。拉萝说:“对不起,过于严肃了,是吗?”他坐在那张覆着黑灰『色』布的软椅上,她则以印第安式的坐姿坐在硬木地板上。她本人就是个真正的印第安人,所以,把这个坐姿称为“印第安式”就十分可笑。当她和尤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时,她们就常常为此大笑不止。此时,她和英格兰正喝着酒,拉萝并没有真的喝酒,她只是在晃动着杯中的酒,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最后拉萝开了口:“真不敢相信发生了这些事,几个星期前,我妹妹还活着,我一点也不知道她在出卖肉体,对她的其他所做所为也一无所知。”
英格兰说:“她是什么职业并不是问题。她被人谋杀了这个事实则是另一回事。除此之外,你认为她在敲诈某人?一个身居要职的人?拉萝,能告诉我那人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不管怎样,我们还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我是说,我们只有嫌疑犯,还没有掌握具体的情况。”
“得了吧,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会绝对保密的。我迫切地想知道这人是谁,告诉我。”
“不!我刚才不该跟你提起。目前我不能告诉你。”
他以为拉萝会把秘密告诉他,所以往前探了身,听了拉萝的拒绝后,他沮丧地靠回椅背上说:“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实情,那么,你就提也别提,你这是在戏弄人。”
虽然他脸上带着笑,拉萝心里明白,他是当真的。从许多方面来看,他都像个长得太熟的孩子。他建议说:“我们可以到卧室去,我的意思是,那儿至少还有可坐的地方。”
“我想你说得对。”虽然拉萝很想见到他,现在面对着他,她又只想让他离开。她的心一刻也没平静过,充满了抓住那个凶手的种种幻觉。如果他们判断正确,那个游戏大王就是凶手的话,那他们当场就可以抓住他——正当他在引诱一个孩子时抓住他。但拉萝可不愿意让乔希出面,她绝不能让他有危险,可她又想不出别的。这是个充满危机的游戏。
一躺到床上,本杰明就伸手把拉萝拉到自己身边。“你知道,我真想要你。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开始,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那么娇小、柔弱。拉萝,你的身体和年轻女孩没啥两样。你会当我的小女孩的,嗯?”他抚『摸』着她的手臂,嚅嗫着似幼儿学语。
他看着拉萝,她立刻就被融化了,任他的手指梳理着她长长的黑发。拉萝闭上双眼,想像着这是里克森轻柔、丰满的双手。可是,这二者无法比较。在她的想像中,英格兰再也不是那么理想了。此外,他的双手不是在轻轻抚『摸』而是在擦拭。她贴着他的耳际说:“住手,不能这样!乔希就在隔壁。”
拉萝轻声地说:“不,我说过,我们不能在这儿干这码事,墙很薄,下次吧。下次我们到你家去。耐心点!”她看着墙,墙边放着埃米特的文件柜和电脑设备。“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请你理解我。乔希”
他热乎乎的喘气正喷在拉萝的脖子上,他还把自己的大腿贴在拉萝身上。她心想:这可一点也不『性』感。这个男人甚至都没吻她。此外,他要的并不是她,而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在风雨中让他感到温暖、湿润的港湾。他已开始解她的衬衣扣子,拉萝猛然推开他,坐在床上。“我说不行。”她的声音非常有力,但仍很低,她不想让乔希听到。
他仍然大胆地说:“来吧,拉萝,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要你。这次我也能让你快活。我一天都在想这件事,想着如何让你快活。”他站起来,脱下裤子。“不管怎样,孩子已睡着了。”
拉萝张大嘴,向他嘘了一声,“别脱!我说过下次就是下次。现在,我有乔希了。我又刚埋葬了亲妹妹。”
本杰明瞪着她,然后穿上裤子,拉上拉链,“难道就没有别人可以把这个讨厌的孩子带走吗?为什么你要和他亲近?他要永远和你住在一起?”
看着他像个被宠坏的任『性』孩子一样站在那儿,拉萝心想,他真是个不错的男朋友,可是,他们的关系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和他约会,吃晚饭,轻松地谈了几句后,他转眼就变成了一个令人讨厌的笨蛋。
他说要让她快活只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本杰明…英格兰想取悦的只有一个人:他自己。
拉萝十分后悔自己又给他机会,她应该对他已有所了解才对。她抹不去里克森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英格兰的无能更衬托出里克森的力量。“是的,他要永远和我住在一起。这孩子没别人可投靠,只有我可以照顾他。我得告诉你,现在,我对他的关心远胜过对你的关心。”
他冷笑了一下,说:“我明白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情不在乎我的需求。”
现在,拉萝一点也不生气。这人虽然是个罗德兹奖学金的研究生,但是,他却是个笨蛋,对他,拉萝已无任何喜怒哀乐的感觉。“滚出去!”拉萝眯着双眼,从她灰『色』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冷冷的光。通常,在法庭上如果拉萝不能控制某件事,她的双眸就会『露』出这种森冷的眼光来。“别再给我打电话!去找你的杀人凶手当事人——托马斯…韩德森吧!听说,他又自在地在大街上游『荡』了。”
他厉声说:“你对韩德森的评价是毫无道理的。拉萝,亲爱的,当过一回检察官后,你永远是检察官。不,你应该是法官。”他以足上穿着的昂贵意大利皮鞋为中心自转了一圈,然后踩着重步走出屋子,他的脚踩在木地上发出回声。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当门砰的一声关上时,拉萝跳了起来,接着她又躺回床上。她拉过枕头,紧紧地把它抱在胸口。和英格兰这类在事业上已取得很大成就的人约会是不会舒适的,或许,她太看重门第了。他们个人主义膨胀,他们并不需要她:他们爱恋的是他们自身。她和那些更切合实际的人是无多大差异的。她父母是善良的平民百姓。里克森是她不能任思绪再发展下去。
她回想起多年来,她独守空房度过的一个个星期五晚上,冬去春来,四季轮回。许多年前,她常常透过窗帘窥视尤丽和查理一起坐进车里。拉萝从未在周五晚上有约会,而周五晚上通常是约会的时间。即使有男孩约她出去,也总是星期一或星期二或别的晚上。尤丽真了不起,她竟然和英俊的足球手约会。她的大姊在教室里信心十足,可是对于社交,尤其是与异『性』交往,总是一点自信也没有。
拉萝回过神来,尤丽死了,可她还活着。
乔希『揉』着双眼,身穿睡裤走进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关门声。”
拉萝说:“别担心,是本杰明,他走了。”
乔希转身往回走,突然停在门边回过头愣了半天才说:“我想”他欲言又止。
“乔希,什么事?”
“我只是想说,你把我从那个地方——那个养育院——带回来由你照顾,这对我有多么重要。”他回过头,用那双和尤丽一样的深邃眼光看着拉萝。过了一会儿,他走开了。
翌日早上八点,正当拉萝急匆匆打算驾车送乔希上学时,里克森打来了电话。到学校去要开很长一段路,拉萝已算好时间,勉强不至于迟到。所以她就对里克森说,如果没要紧的事,她回头再给他打电话。她准备到时跟里克森谈谈“游戏大王”。
他急促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得去查明伊夫格林的儿子现在人在何方。我没法弄到伊夫格林的个人档案,那时,他的儿子还小,还在小学读书。所以,档案里记载的情况已无效了。人们已多年未补充、调整档案内容。”
“我一点都不知道。”突然,她想起和艾琳…默多克的谈话。“喂,我先走了,否则,我要迟到了。我会查清楚再告诉你,可是,泰德”
“什么事?”
“你得放弃对伊夫格林的追查,他不跛,你的推测都是一派胡言。
你认为一定是法院里的人做的,我赞同你这个观点。可是,绝不会是伊夫格林,肯定是别人,绝对是别人。简直是胡说八道!”说完,她挂上电话,冲出门外,那儿,乔希正等着。“我要迟到了。”
接着,她放松自己,和乔希慢慢穿过停车场,一边享受着清晨的空气和阳光。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伙子,对自己说,让他们等吧,生活中有许多重点,她认为自己终于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事业毕竟是事业,男人也毕竟是男人,可是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她知道乔希会爱她的——什么也不企盼,只企盼你以爱回报,那才是最珍贵的。
她的内心波涛汹涌。她再也不需要男人了,因为她有了乔希,如同有了一个儿子。
面对悲剧的沉重打击,他是那么勇敢努力重新开始他的生活。并非只有乔希如此,拉萝也是如此。有时独自躺在床上,她想到尤丽忍不住就痛哭起来。
把乔希送到学校后,她调头赶往市府中心。停好车后,她疾步走进法院大楼。
拉萝从菲利浦手中接过几份留言和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她很想知道,关于菲利浦,里克森有何发现。让菲利浦坐在门外工作真是件折磨她的事;她没法集中精神工作。过了一会儿,菲利浦以内线电话通知她,现在已是九点一刻了,参加审判的有关人员来电话催她了。“告诉他们再过十五分钟我会到庭。”说完,她拨通了伊夫格林的分机。
听到他秘书的声音,拉萝说:“路易丝,我是拉萝…桑德斯通。”路易丝用刺耳的声音说:“今天他不在,他请假。”
她慢慢地应了一句:“路易丝,我想去看他儿子的演出,可是我忘了时间和地点。你知道吗?”
“等一会儿,”她让拉萝别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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