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又道:
“不过,据我想师嫂决不会对邱姑娘有什么不利的举动,旨在怀念金龙二郎而要把他的女儿带在身边,藉以安慰自己一颗思念木飞云的心,同时她要在邱姑娘的口中逼出木飞云的下落。”
蓝剑虹听完这席话,似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暗恨自己太过粗心大意,自己和韦倩何涛两人在深穴石室中耗了一夜时间,竞忘了崖洞口受伤静养的茹姊姊,如今十三株罕世神果金龙参,虽然又重归到自己手中,但茹姊姊的下落可就堪虑了
他忖意之间,面上神然已起了极大的变化,愧恨交集似有无限感伤!
何涛看在眼里已然明白他是在暗咒自己一时疏忽,竟铸成大恨,为了安慰鼓励这位武林中杰出的少年英侠,遂展颜一笑,道:
“老弟年青有为,武功绝俗,将来前途未可限量,千万不可为了些微小事而伤及心身,有碍武学精进,师嫂虽遭毁容失爱之痛,心肠变得有些毒辣,但我可保证对金龙二郎的女儿,决不会损及丝毫,相反的爱屋及乌,她会待邱姑娘有如己出,老弟尽管放心好了。”
怪丐何涛这番话虽然说的颇为感人,但蓝剑虹仍似不能十分相信,俯首沉思了半晌,才抬起头幽然一声叹息,低声答道:
“若果如老前辈所说,那就好了,由于令师嫂与亡师金龙二郎有情孽纠缠,到时候只不怕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茹姊姊?”
何涛一想,也对,遂轻轻的点点头,答道:
“老弟所说也不无道理,只是目前他们人已去远,要追回我师,救出邱姑娘,恐已非易事啦!”
忽然,一个娇脆而又带些凄酸的声音,响自剑虹何涛二人身后,道:
“怎么,我妈把邱姑娘带走了么?”
剑虹,何涛已听出来人正是韦倩,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望着她黯然无言地点点头。
韦倩感怀母亲,一股热泪情不自禁地由目眶中涌出,敕敕落下
韦倩从小失去母爱,十三岁父亲与世长辞,由怪乞何涛一手抚养成在人,在她的心目中,一直视何涛为唯一亲人,但适才在藏宝石室听何涛告诉她就是她生身母亲之后,突又激发她天性母女之情,当时就想回到教中去找江妙香,为何涛所阻,想不到如今母亲又携着邱冰茹走了,一时之间,使她心肠俱碎,不知如何是好
何涛原本就极为疼爱韦倩,眼见她如此伤心情形,自己也觉得万分难爱,紧蹩双眉,俯首沉思半晌,才抬起头,伸出右手,用掌心在韦倩脸上徐徐拭擦了一阵泪水,幽然说道:
“你母亲携邱姑娘此去,定然是去找寻金龙二郎的下落了,待她知道金龙二郎已埋骨白鸟谷之后,是不是会再回到百毒教,抑或会发生其他意外,都很难预料,依我之见,你不如就此随着蓝小侠先去恶狼坪,与他的同伴会合之后再作打算,你以为怎样!”
韦倩柳眉微皱,目中残泪未干的斜睇了剑虹一眼,意思是不知道蓝剑虹同不同意何涛的说法。
聪明的蓝小侠,哪里还会不明了她的意思,再说事到如今他也无法推拒,遂微微一笑,道:
“只要倩妹愿意,蓝某当谨遵老前辈谕示就是。”
剑虹话声刚落,韦倩转面对着何涛道:
“那些教务就要烦请叔叔了,只是三师叔先既遭玉笔俏郎一记厉掌,后又被倩儿无意伤及左胸,生命垂危,这不孝之罪,尚祈师叔代情儿在三师叔面前多多求恕才是。”
何涛冷哼一声,道:
“卓天龙虽是你父亲和我的同门师兄弟,但他的所作所为一向我所不齿,你的意思我当然会代为转达,只是他伤势过重,回庄之后能否见他一面,尚难预料,至于教务你尽管放心好了,为了延续祖宗基业,我会好好主持,不过,今后的江湖中,不会再闻到百毒教的恶名了”
他这一席话,不但蓝剑虹深受感动,韦倩更是被激动得化悲伤为喜悦,秀面上荡起无限兴奋笑容,说道:
“叔叔能为百毒教一洗以往在江湖中的恶名,不但是百毒教之幸,亦为武林之幸,如此倩儿就拜别叔叔了,望你老人家多多保重!”
语毕,噗的一声,拜倒地下,朝何涛叩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转过身子,朝洞中石室又拜了一拜,算是拜别亡父。
这当儿蓝剑虹也双手抱拳,朝何涛一揖拜别之后,正要和韦倩双双离去,忽叫何涛问道:
“老弟去恶狼坪与贵同伴会合之后,打算怎样,能否见告一二?”
蓝剑虹毫不犹豫答道:
“打算先去崆峒派,找到黑海双怪钱氏兄弟,为先父复仇,再扫穴犁庭,把紫霞宫烧个片瓦不留,替武林除害。然后再去五台山白鸟谷看茹姊姊是否被令师嫂逼去谷中奇洞去找寻亡师金龙二郎遗骨去了,如果她们果真在白鸟谷,倩妹她也可和她母亲见面了。”
何涛听完他的话,连称:
“很好,很好,”稍顿又道:
“倩儿年轻,尚请老弟多多照顾。”
剑虹道:
“这个自然,老前辈请尽管放心好啦!”
说完话与韦倩又双双向何涛行礼告别一番,然后二人并肩而行大踏步的离了黑石崖,往幽谷口走去。
怪乞何涛目蕴泪光,呆立崖洞口直往两人背影完全消失在谷口之外,才怀着一颗沉重的心,举步出了幽谷,回到庄中。再说蓝剑虹韦倩二人,一出幽谷迳往恶狼坪赶去。
恶狼坪距黑石崖不过百把里路程,再加上两人全都具有上乘轻功,一放脚,步如行云流水,更何况这地方原就是百毒教势力所及的处所,不但住有教中弟子,且韦倩将去恶狼坪的路线也极为熟悉,是以,两人尽力兼程赶路,若红日西沉的时候,已到了恶狼坪。
这由三座高峰,环绕着一片盆地的恶狼坪,满生林木,远远望去,一片葱笼翠色,景物十分清幽,但不像住有人家,蓝剑虹心中虽然有些暗自犯疑,但又不便说出口来,只是默默的与韦倩并肩而行,往盆地一片林中走去
两人刚刚走近林木处,密林中立即迎出三个黄衣大汉,朝韦倩长揖请安。
韦倩含笑点头还礼,问道:
“昨天我派人送来的几位江湖朋友,现在尚在?你可好好招待没有?”
中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垂手禀道:
“教主示谕,弟子怎敢有违,几位贵宾现正在庄中,只是有一位姓张的老前辈,因伤势过重,尚在设法疗治中。”
韦倩先朝那弟子点点头,然后转面对剑虹一笑,说道:
“那一定是五龙帮的张坛主,不过有你身上所怀的神果金龙参,何伤不能立刻痊愈。”
中间那大汉,似乎是三个中的头目,挥手命两名弟子走在最后,自己却跟随在韦倩身后右侧,进入密林。
蓝剑虹知道韦倩乃是百毒教一教之主,有超越的身份与地位,但自己究竟是客人,对百毒教的弟子,不能不客气点,回头问那黄衣大汉道:
“兄台高姓大名?”那黄衣大汉,受宠若惊的望着剑虹,躬身答道:
“兄弟小姓陈,草字文龙,承教主恩典,派在恶狼坪吃饭,负责教址东北面一百五十里路内的巡查。”
蓝剑虹点点头,又问道:
“那位张老前辈的伤势,可真极为严重么?”
陈文龙道:
“在教主和兄台面前,小的怎敢胡言,不过,听一位师太说若冰蟾尚能存在,张老前辈的伤势当可有救”
蓝剑虹听的心头猛然一震,未待陈文龙的话说完,忙截住道:
“怎么!妙空姊姊的冰蟾不在了么?是什么人抢去了!”
陈文龙道:
“这个兄弟不敢多问,也就不知道了,不过”
剑虹急道:
“不过什么?”
陈文龙目露畏惧,望了韦倩一眼道:
“不过,兄弟感觉得奇怪的是,张老前辈所的伤,何以是遭咱们百毒教人的重手”
话声甫落,韦倩沉声喝道:
“陈文龙,你怎么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陈文龙闻喝,惊得一怔,两道眼光,登时露出无限乞怜,先扫了剑虹一眼,然后抖着声音答道:
“弟子该死,只求教主法外施恩,恕弟子万死之罪!”
韦倩突然停步,一转身猛探石臂,擒住陈文龙左手腕,冷笑说道:
“饶了你原无不可,只是百毒教森严教规何在?在外人面前竟敢当着本座问出这些话来,还谈上什么要你发号施令,巡出了哨,情虽可悯,罪不可恕!”说着话,左手突出,直向陈文龙“云门”穴上点去。
蓝剑虹见韦倩对自己弟子突下辣手,不觉心一震,无暇思索,右手疾施一招“云翻腕底”,架住韦倩左手,劝道:
“这件事情怪不得陈兄,原是我蓝某人问起的,要罚,你罚我好啦!”
韦倩笑道:
“蓝相公,可是要为陈文龙说情么?”
蓝剑虹听她突然改口叫自己“蓝相公”,心里更是大震,但口里却很沉称的答道:
“不敢,蓝某只是求教主赏个薄面。”
韦倩微微一笑,放了陈文龙手,道:
“那我就看在你蓝相公面上,饶他一次吧!”
陈文龙虽经韦倩放了手腕,饶恕不死之罪,但神色间,似余悸犹存,双目望着地下,一动不动的垂手肃立!
韦倩忽然喝道:
“你还呆站着做什么?还不谢过蓝相公救命之恩,然后带我们入庄。”
陈文龙一听,哪敢怠慢,赶忙朝剑虹噗的一声,双膝跪地下,道:
“多谢蓝相公救命之恩,陈文龙只要有三寸气在,必图报答!”
蓝剑虹赶忙迈上一步,双手扶起陈文龙,急道:
“陈兄快别这样说,这还是贵教主的法外施恩,要谢得谢教主才是。”
陈文龙果然听了剑虹的话,回转身朝韦倩拜倒叩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子,跟在剑虹韦倩身后,续往前走去
在陈文龙身后跟行的两名弟子,见头目一语未谨险些送命在教主手上,自己也吓得脸上变了颜色,跟在后面,双脚直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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