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宗鸿性情急燥,一笛落空,且见道童以奇异的飘忽身法,闪开丈许,心中惊愤交集,道童所说的话,他根本就未入耳里,道童话声尚未全绝,已自发出一声冷笑,随着晃身如电闪,银笛一招“暴龙出海”,银芒若电,朝道童咽喉点去。
道童见笛若惊虹,来势奇猛,当然不敢硬接,正要晃肩闪避,蓝剑虹已捷如流矢般,到了宗鸿身边,探左臂五指托住姚宗鸿右手,劝道:
“姚兄,我们来此目的,旨在诛戮元凶,又何必跟一个稚龄无知的道童计较?”
以姚宗鸿当时盛怒的情绪,恨不得这一招“暴龙出海”要把道童当堂制死,但听蓝剑虹这样一说,也就无可奈何的缓缓垂下握笛右手,转面望着剑虹,脸上杀气犹存的说道:
“只是太便宜这小东西了”
说犹未了,一个身着白缎衣裙的妙龄少女,莲步轻摇,从观中步出,在明月的光辉下,隐隐可见一朵甜笑,挂在她那芳香四溢,线条柔美的唇角之上,直朝蓝小侠跟前走来。
待蓝剑虹看清这从观中走出来的全身白色衣裙含笑如花的少女,正是沈静蓉的贴身婢女李小红时,心头不禁一震!但另一个意念,却很快的告诉他,也许由李小红的口中,能探出适才道童所说赤灵妖道改金沙擂台为祭祖神坛的真象,遂挺胸而立,静待李小红进身。
李小红摇步生姿的走到剑虹跟前,笑意更浓的朝蓝小侠福了一福,说道:
“掌门尊人有谕,请姚帮主、韦教主、易姑娘、妙空师太四位嘉宾至大殿客室敬茶,蓝相公随小婢至‘栖燕楼’与小姐叙话。”
蓝剑虹听的一怔,剑眉微蹙,沉思一会,才慨然答道:
“我与姚帮主等同去大殿客室,你小姐有什么话,请她来客室当众面谈好了!”
李小红听他语若冰霜,不禁一怔,适才那朵甜蜜之花,登时消失,变得满面无限幽伤,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紫霞观虽然非龙潭虎穴,刀山剑林,但凭几位的技艺未见得能于诸位想像的那么容易,能在转瞬之间,把崆峒派彻底毁灭,掌门尊师,一向言出如山,决不改变,但此次能将金沙擂台改为祭祖神坛,使诸位安然渡过‘锁龙湖’,直到紫霞观都入无人之地,这完全是小姐的一翻番苦心,她的这番苦心,蓝相公你千万不能忽视!”
蓝剑虹听她提到改金沙擂台为祭祖神坛之事,心中一动,适才意念重闪脑际,遂微现笑容,问道:
“听说你们掌门人,已将金沙擂台改为祭祖神坛,并要我蓝某在坛前用三尺玉剑,挑去你小姐头上的锦缎盖头,其用意何在?尚祈姑娘赐告!”
李小红秀面一红,幽伤顿敛,唇角重绽甜笑之花,无限羞意的断续答道:
“这个么恕小婢暂时不能奉告,等会相公见到我们小姐之后自会明白”
蓝剑虹正自一怔,忽听韦倩愤然说道:
“什么用意?适才那小道已经坦然说出,还问她做什么?这,虹哥哥你千万不能单独去栖燕楼见那贱人,免中妖道圈套!”
易兰芝天真的一偏螓首,一双明亮的乌珠,在长睫毛中转了一转,说道:
“是的,倩姊姊说得对,紫霞凤中的妖道,人人心狠手辣,虹哥哥,你不要上他们的当,要去,我们一同去!”
李小红忽然响起两声冷笑,秀面之上,顿罩一层秋霜,走近韦倩,冷冷说道:
“人家说,女人善变,此话果然不错,一年前你韦教主还来过紫霞观,与我们观主共商策谋征服武林各派之事,今天会一反昔日联盟之情,来和观主作对,真是太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了!”
韦倩打鼻子里冷哼一声,答道:
“我韦倩早已醒悟,作恶之人,决无善终,今日的韦倩已非昔日可比了,贱婢你若再一派胡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姚宗鸿不但情感脆弱,极易冲动,且天生傲骨,为了显示自己这干人个个怀有绝世武功,不畏强人甚为赞成剑虹独赴栖燕楼见沈静蓉,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傲然说道:
“赤灵妖道虽然性如枭獍,残忍阴鸷,但我们决不因身入魔穴,即畏魔凶,蓝兄尽管单身只剑去栖燕楼,倒看妖道们能现出一些什么把戏,兰妹等交我照顾,我不相信我们会就此束手被戮!”
姚宗鸿这番话中的一句“蓝兄尽管单身只剑去栖燕楼”,忽然使蓝剑虹想起了往日沈静蓉对自的诸般好处,遂不再多作思索的向姚宗鸿点点头,答道:
“姚兄说的对,堂堂大丈夫,岂能让妖道们轻视我们胆小畏怯。兰妹、倩妹、妙空姊姊,请随姚兄入大殿客室,我去栖燕楼一趟即来。”
话声落,人已举步,跨入观门,突然眼前一亮,魔观中灯火齐明,适才那只有月色清光洒然幽暗阴森的观字,此时已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蓝剑虹不禁一震,转面望着李小红冷哼一声,道:
“原来你们早已有了准备!”
李小红微笑点头答道:
“不管怎样,对你蓝相公决不会损及一毛一发。”
蓝剑虹听得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正要说话,李小红已飘然到了他的身前,转面笑道:
“小女领路,请相公随我至栖燕楼。”语毕,转过面移步带路,蓝剑虹回头朝姚宗鸿等望了一眼,随在李小红身后,往大殿右侧长廊走去。
蓝剑虹刚走至长廊口的石阶,大殿中步出一个灰袍中年道人,直往观门迎去,朝姚宗鸿稽首如仪,笑说道:
“请姚帮主、韦教主、易姑娘、妙空师太大殿客室敬茶!”
姚宗鸿微一点头,目光示意韦倩、妙空、易兰芝随跟于后,自己傲然举步,随在中年道人身后,直往大殿,适才那秀俊道童,也跟行在最后。
这时蓝剑虹已跟在李小红身后,走完了殿侧长廊,忽然想起了李小红适才所说的话,遂问道:
“适才你说,不管怎样,对我蓝某人不会有丝毫损及,难道说对他们”
李小红未待他把话说完,格格一阵娇笑截住道:
“那要看相公在祭祖神坛前的表现了!”
蓝剑虹未能及时领悟她话中含意,正待追问,眼前景物已变!
紫飞燕沈静蓉所住的栖燕楼,在紫霞观中第二层大殿右面的花园中,自成一所庭院,翠竹为篱,伫立于万花丛中,蓝剑虹随李小红步入花园,只觉阵阵花香,薰人欲醉。
走近楼台,李小红突然停步,转身望着剑虹笑道:
“这就是栖燕楼,恕小婢不能送相公上楼,相公此番见到小姐,她说什么,千万要顺从她些,老实相告,你们几人能走出紫霞观,和小姐的重病能否康复,就看你能不能听我们小姐的话!”
语毕,也不待剑虹答话一晃秀肩,但见白影闪动,人已出了花园,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蓝剑虹抬头看栖燕楼,门窗紧闭,寂寞无声,只有暗淡灯光,透窗可见,他定了定才被李小红几句话所激动的心神,猛提丹田真气,双臂疾分“平步青云”,跃上了三丈多高的楼顶,一翻身落在窗外石栏干内的走廊上。
他轻移脚步,走近窗下,贴耳静听,隐约从淡绿色的窗幔中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道:
“小姐,他大概是不会来啦,这个人的心真狠!你身怀重病,还哭着跪地向观主求情,将金沙擂台改为祭祖神坛,看来,你这番苦心是白费了!”
蓝剑虹听得一惊,正想推窗而入,室内忽又传出一连串的咳声,接着一个凄弱已极的声音,说道:
“小梅,你不要怪他,他对我原无情意,只怪我效春蚕之作茧自缚现在什么时候了!”
声音虽然极为凄弱,但蓝小侠已然听出是沈静蓉的声音,心中不禁又是一惊,二次想推窗而入,那叫小梅的颤抖话声又阻止了他!
“已是戌未的时间了,只差一个时辰就到子时,如他再不来,祭祖神坛恐怕又会改为金沙擂台了!”
接着沈静蓉一声轻叹,道:
“小梅,快把毒酒准备好,子时一刻,我就要饮酒走了,我不忍心看他碎尸在我师父的金沙追魂八掌之下娘原谅你这不孝的女儿吧”
蓝剑虹知道沈静蓉对自己颇有情意,但万万没有想到她如此深痴,不由得心头一阵说不出的难过,下面的话再也听不下,双掌疾然推窗,口中喊道:
“沈姑娘,你”
话还未完,只觉灯光一闪,淡绿色的窗幔已被一位面貌姣好的少女撩起,半扇窗门也随着被她打开,蓝剑虹一纵入室,少女随即关好窗门合拢窗幔。
蓝剑虹入室之后,见沈静蓉穿一身紫缎衣裙,斜靠在床上的锦被上,秀发散披,病容满面,神色憔悴,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走近红漆大木床,低轻喊声:
“沈姑娘!”
这一声轻唤,使她心中登时汹涌出万千感慨,似乎有千百句话要一齐出口,但却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好,心情过份的紧张激动,激发了她生命的潜力,支持住沉重的病体,眼睛中闪烁着因病魔困扰而消失了的神光,凝注在蓝剑虹面上,半晌才低声说出一句:
“你来啦!”
蓝剑虹神色幽伤地点了点头,道:
“我来了,几天前我们在五台山下的镇上还见过面,怎么短短时间会病成这个样子?”
小梅插嘴道:
“小姐两天前就已回观在青阳峰头以极为矛盾的心情等你,她希望你来,但又怕你来了之后,不能生出紫霞观,所以今天下午命小红姊姊在小青阳峰阻拦你,劝你们不要冒险犯峰,谁知你们不听劝告,坚要涉险,小红姊姊无奈,只好回来将情禀告,是以,小姐心中更感作急,两天风宿等候,已经感受风寒,再加上心中极度焦忧,终于不支病倒,要知,练武的人不病则已,一病便危,如今寒热大作,病势愈来愈重,只剩下奄奄一息了!”
稍顿,一双灵活的眸子瞟了斜靠锦被上的小姐一眼,又道:
“蓝相公,你若是再不来,小姐可要服”
“小梅!”沈静蓉见她说个没完,而且听她提到剑虹若再不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