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茹冰的话尚未说完,易兰芝已是泪珠分披,神情凄滞,呆呆的望着邱冰茹,说不出一句话来。
易兰芝的突然伤心落泪使邱冰茹也不禁一呆,忙道:“芝妹,你哭什么?难道令师兄”
话说至此,兰芝已是凄泣出声,断续道:“虹哥哥他他在大佛寺突遭不幸身坠墓内的千丈地穴碎尸穴底了”
这几句话有如万枝利箭,穿透了冰茹的心,只感觉到自己一阵头昏眼黑,就此倒在床上,昏过去,人事不知了!
等邱冰茹悠悠醒转过来,已是寅时将尽,天将破晓的时候,她缓缓睁开秀目,见易兰芝仍坐在床边,双睛呆视着自已,流泪不止,不禁心头一酸,两眶热泪,有如急泉,夺眶而出,悲忿填胸,已至极矣。
但在极度悲伤中,陡然转念一想,易兰芝天真无邪,我不能跟着和她一样的哭,假若两人都这样的哭下去,将无法收拾。
想至此,硬把一腔沸腾悲痛,暂时压制下去,从床上坐了起来,道:“芝妹,他是怎么会掉入地穴的,难道天童禅师就没有办法救他?”
易兰芝在自己胁下扯出一块已经为泪湿透了一半的绢帕,先替邱冰茹揩试了一阵泪水,然后在自己眼睛上,将泪水按干,凄声说道:“因我去大佛寺时,突闻噩耗,心里只知道哭,也就没有问明虹哥哥是怎么会掉入地穴里去的,只听天童师叔说,地穴深若干丈,且穴口已为巨石封闭,再加上墓楼中全是机关,一不小心,就得陈尸石墓,把虹哥哥救出地穴,恐已无望,不过,在小妹一时情急,想当时撞壁死去,追随虹哥哥于泉下时,却为天童禅师所拦阻,并说吉人自有天相,苍天决不至就这样让虹哥哥死去的!”
邱冰茹茫然的点点头,道:“但愿苍天能保佑他,不致丧身地穴才好。”
话至此突顿,随俯首沉思,似在考虑一件什么事情,过了半响,才抬起泪痕满布的秀面,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是伤心泣哭,也无济于事,依愚姊之见,芝妹不妨随我在江湖中闯荡,若得机缘,先替令师兄报了杀父之仇再说,你的意见如何?”
易兰芝听邱冰茹要自己随她闯荡江湖,暗念,我原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飘零孤女,如今蓝师兄又遭不测,生死难卜,自是无颜回峨嵋山,去见恩师,范青萍又负伤迳自走了,自己正好无处可去,这再好不过。
思此,连忙一荡感激之笑道:“只要茹姊姊不嫌我没有用。小妹愿随在身边,伺候姊姊!”
邱冰茹忙摇双手急道:“这是哪里话,只要芝妹妹愿意伴我一起,什么事情我都照你的。”
话说到这儿,转面望了望窗子,见晨曦透窗,天已大亮,又道:“我们一夜没睡,这时还可安睡一二个时辰,等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再离枫林镇不迟。”
易兰芝点点头,于是,两个妙龄少女就此倒在床上呼呼入睡。
等她们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候,二人起身梳洗一番,吃过店伙计送进来的午饭,随之背起行囊宝剑,由邱冰茹付清了店银,二人挽臂走出乐宾客栈,离开枫林镇,上了官道,往前走去。
再说玉笔俏郎范青萍,在乐宾客栈,窍听春音淫心蔽智,想至易兰芝房中,欲非礼兰芝姑娘,突被人暗施三阴透肌掌击伤之后,随即负伤爬上马背,随那乌龙灵驹,任性狂奔。
幸神驹能灵,知道主人身负重伤,无法操缰控制,乃稳住身子跑起来甚是平稳,也就因此,范青萍伏在马背上,被夜风一吹,加以伤势过重,人渐渐的不知不觉昏了过去。
待他悠悠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申末时候,见自己躺在一个荒山中,阳光斜照,松涛呼啸,放眼望去,尽是连绵丘岭,像是碧海波涛,和一片无尽的幼树矮林,不知有多深多远。
他为了要求得自己生命的存在,报此一掌之仇,勉强挣扎起身子,往前走了十几步陡觉腹内五脏一阵翻腾,随之吐出一口紫血,双足一软又跌在地上,仰卧在荒山草地上。
不禁暗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我生性骄傲的玉笔俏郎范青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露骨在这片荒山之中。”说罢,又是一声凄然长叹!
叹声中,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挺身坐在地上道:“范青萍,范青萍你怎么这样糊涂,虽中奇毒掌伤,但身怀有异宝金龙参,何不取出服下一株,医好伤势,再去找仇人报仇雪恨!”
话说完,赶忙伸手在自己贴身的内衣里,取出一把金龙参,一数还是十九株,不由暗自庆幸:虽身受重伤,神智昏迷的奔了一夜又大半天,灵药尚未失去。
他忖思完毕,随之在十九株金龙参中选了一株又肥又大的,往自己口中一塞,一阵齿磨涎咽,将金龙参吞入腹中。
他以为这稀世灵果,一入腹中,伤势必能立即痊愈,乃安然的躺在地下,静等掌伤好去,再找仇人,报这一掌之恨!
他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的,又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红日三丈的时候,他自以为伤势已经痊愈,忙一挺身,坐在地上,暗运了两下真力,随着站起身子,往前面走了几步。
哪料竟与昨天一样,走着未出十步,只觉肚肠如绞,又吐了两口紫血,人还是支持不住,双脚一软,又裁倒地下。
不由得心里一震,暗道:金龙参为稀世仙物,功能起死回生,医治万病,且还另有无穷妙用,故此,近十年来,这十九株金龙参,惊动了不少武林奇人异士,无不想尽办法.欲得此物.以称霸武林。
何以自己昨天下午吃一株,直至今晨,掌伤仍旧依然,毫无起色,难道真是我玉笔俏郎命该于绝么!果真如此,那我范青萍还有何话可说,只有闭目等死了,思此,不禁落泪如雨!
他流了一阵眼泪,一转面,忽然看到自己的乌龙宝驹迎日而立,垂鬃飘风,神骏无比。范青萍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如果我真的死去,这匹父亲传给我的宝驹,必定会落入别人手中,这是我玉笔俏郎所不愿意的,我生性不愿让自己喜爱之物,给别人夺去。
心念既动,杀机顿起,右手探囊,摸出了三只丧门钉,俏目注定宝驹,一扬右腕,丧门钉正待出手!
乌龙灵驹,蓦的望着东北仰首一声长嘶!接着一双前蹄在地上抓了两下,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惊奇之物,传信主人。
范青萍心里一凉,赶忙一收右腕,将三只握在手中的丧门钉,重新放入囊中,俏目流波,往东北方凝神望去。
果然在一片荒山中,相距自己若三四十丈远近的地方,看见一口水潭,潭边似坐着一人!
范青萍此时正口渴如焚,想要水喝,加以看到潭边既有人坐着,想必在水潭附近定有人家,自己在荒山中已经露宿了两夜,不要说还身中掌伤,就是一个好人,这样露宿,也会要生起病来,不如到水潭边去,先喝些潭水止住口喝,再求那人行个方便,在他家借住几天,养好伤势。再作打算,果真自己伤势无法挽救,也免得落个露骨荒山野外。
心念一决,赶忙招来乌龙灵马,挣扎着垂死之身,爬上马背,脚紧磕马腹,喝声:“走!”
神驹果然通灵,它好像知道主人要去哪里,纵蹄如飞,迳住水潭奔去。
宝马疾快如飞,数十丈远近,何需眨眼之间,已经来到水潭岸边。
玉笔俏郎范青萍。半斜着坐在马上略一打量,只见这水潭占地若两亩大小,对岸草地上,坐着一位老者,在持竿垂钓,神态悠然自得。
范青萍滚鞍下马,缓缓移步潭边,伏身地下,将头伸入水中,喝了几口潭水,然后又挣扎着站起身子,向水潭对岸走去。
由这边到对岸,不过仅仅七八丈距离,范青萍一共栽倒三四次,才算到了老者跟前。他俊目注神,对老者上下一打量,只见他年若六旬,青布俗装,腰间勒根白粗布腰带,白须飘胸,面呈现枣色,两道眼神,悠逸中隐现出炯炯之光,注视着潭中下钓处的水面上,好像根本未觉有人已在自己身边。
玉笔俏郎,愁眉微展,向老者拱手一揖,道:“晚辈范青萍打扰老前辈雅兴了!”
老者盘坐草地,仙态仍旧是那么闲逸,双目注视潭中,对他的话好似充耳不闻。
范青萍以为他年迈耳聋,没听到自己的话,乃提高声音又道:“晚辈身负重伤,祈求你老人家行个方便,借府上暂住数日,伤势好后,即行离去。”话说完,身子已是无法支持摇摇欲倒,但他一咬牙,立运残力勉强将身子支住,想听老者回答他的话。
孰料老者仍是一个不加理会,一心钓他的鱼,玉笔俏郎范青萍,受人家如此冷寞相视,今天还是生平第一次,哪里能忍,顿刻间一张青瘦的脸上,布上寒霜,就想发作。
但还未及动手,老者已然偏过头来,满面愠色的注视着范青萍,冷冷喝道:“范青萍,你可是来探望老朽的吗?”
范青萍闻言一惊,正要答话,自己陡的一阵心绞巨痛,双足一软,又栽倒地下。
忽又听那老者喝道:“否则,那你就是奉命行苦肉计来害老朽夫妇的?”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在范青萍额上摸了一下。
范青萍人躺在地下,望了老者一阵,心中暗自忖道:听他说的这两句话的口风,似却含有奇异的隐情,莫非他是避仇在此?
心里想着,口里却赶紧答道:“晚辈受三阴透肌掌伤很重,已经是将要死的人了,哪里还会有余力来伤害老前辈,再说你老人家所说的话,我全然不懂,敢祈明言相告如何?”
老者嘿嘿两声冷笑,道:“你当真不懂我所说的话吗?”
范青萍道:“晚辈确实不知!”
老者道:“你若是真不是来害我们老夫妻两的,我可以将详细情形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且看你是否能够答应?”
范青萍道:“晚辈已命危旦夕,就算答应了你的条件,不能作到又有什么用呢?”
老者仰面呵呵一笑道:“三阴透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