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之顶,一块长若两尺,直立于顶端上的坚石,被这罡气神功,击得粉碎,细石飞空,奔溅丈许,方坠落地上。
张九如虽然知道自已爱妻,是当今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就仅仅这半年时间,能练就一手如此绝世神功,也大出自己所料,不禁与玉笔俏郎范青萍,一齐震惊得相顾失色,叹为观止!
张九如正要说几句恭维爱妻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方素凝已目闪自负波光,望着范青萍说道:“弹指开碑,完全是一种元气归丹之法,故练此功,必须要志坚心恒,更忌心存杂念,早夕不断,直练到金水交盈于丹田之中,乃跻圣域,屈指一弹,五丈以内,当可碎石开碑,是以,望功能臻于妙境,需要时间,多则两三年,少至也要一年以上,始得有成。”
范青萍早就有心,欲使自已将来能争霸江湖,称雄武林,何况他对方素凝所露的这手神功,已是心悦诚服,是以,听完方素凝的这席话之后,他毫不加以考虑的,迈前一步,拜倒地下,道:“只要师母器重弟子,那怕是十年八年弟子也愿潜心苦练,何况将来对付金龙二郎木飞云,更须要有精博武学,才能替师父师母报仇雪恨,了去心愿!”
范青萍的话说完,方素凝先向丈夫微微一笑,然后双目盯住范青萍道:“好,你既然是立志想学,我从今天起就开始传授给你,弹指开碑,在武林中来说,虽然是歹毒了一些,但它不失一门极高功夫,我希望你学会之后,除了、对付金龙二郎木飞云之外,不要随便施用,以免多造杀孽。”
范青萍急道:“是,弟子谨遵师母之命就是!”说完,又伏在地下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子,向后退了三步。
方素凝笑着对他点了一点头,道:“这样我也就放心的传授给你了。”语毕,立即传授范青萍口诀和心法。
那弹指开碑神功,乃是一种极其深奥,而又偏激的内家气功,除了本身的修为之外,还要借助于外界的阳精之气,饶是玉笔俏郎有绝顶聪明,但也整整学了三天三夜,才将口诀心法,略通概要。
似水光阴,如飞岁月,玉笔俏郎范青萍,又在这庄院中整整居了一年,才将弹指开碑神功,完全学会,由于他天资聪明,加以学习潜心,施用起来,似比方素凝尚高出一着。
这不但张九如夫妇,喜出望外,范青萍自己也更是心花怒放。
这天,午饭过后,范青萍在大厅中练着武功,忽闻师父在房中叫他。
他赶忙停住身子,飘身进入师父房中,向张九如躬身一揖,道:“恩师唤弟子有什么吩咐?”
张九如望着范青萍捻发一笑,道:“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范青萍答应一声“是!”,依示坐在师父对面的一张红漆椅上。
张九如望了玉笔俏郎一阵,然后一声叹息,道:“我夫妻俩,已将一生辛苦研究探讨出来的武学,全传授给了你,以你聪厚的天资,加以不断去用功练习,自是可望于有很高的成就,虽不敢说你对付金龙二郎木飞云,会胜算稳操,但至少你不会死在他的手里,断魂他的金龙剑下!”
话说到这里突顿,一低头,似在思索什么,过了半响,才又抬起头来,接着说道:“是以,我要你明天就离开这里去”
话声突住,右手在怀中取出一块白绫,交给范青萍,又道:“这是一张地图,我要你去五台山,找这地图上所绘的地理形式,寻到这个地方之后,即可找到你师叔金龙二郎木飞云,你务必要将他杀死,然后将神果,剑笈携回见我。”
说这最后几句话的神色,骤的变得异常肃穆!愤怨!似已气极!
一年半以来,范青萍对张九如这种愤恨神色,早已看惯了,所谓:“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一种事情,如果习以为常,也就没有惊奇的了。
是以,范青萍对张九如这种怨毒神色,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边应是!一边打开白绫上所绘的地图一看!
只见白绫上,用朱砂绘了一座大石佛像,石佛右后侧峰坡间,有一片苍松古柏密林,密林的东北方,隐隐现出一座石楼,石楼残破,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陵寝。
玉笔俏郎范青萍,一见这张地图,倒使他大惊失色,暗自忖道:“这不就是兰芝妹的师兄,蓝剑虹坠穴亡身的古墓吗?”
触景生情,他骤然想到和自己分别了一年半的易兰芝,而且更想到在枫林镇乐宾客栈,用三阴透肌击掌伤自己,险些丧命的那人!
听那人当时说话的语气,定是大佛寺的天童禅师郑嘉荣,或是醉僧周天时,两个老贼之中的一个。
想着,想着,不禁面现愤容,口中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
突然,他双手一阵乱扯,将一张白绫地图扯得粉碎,甩在地下,离坐一拱手说道:“这地方弟子知道,用不着地图,徒儿这里就此去了!”语毕,一转身,就想拔脚离去!
忽闻张九如一声怒喝道:“孽徒那里去!”
范青萍一听这声怒喝,才如梦惊醒,赶忙停住脚步,转过身,呆若木鸡的望着师父。
张九如见他伫身不走,这才面色微温,但疑惑未退的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玉笔俏郎这才想道,自己不但行动鲁蛮,而且还说错了话。
乃不得不一扫面上异色,原位坐下笑道:“弟子不过是曾结行路经过一次这块地方。”
张九如道:“你没骗我么?”
范青萍忙离坐,垂手而立道:“弟子万万不敢在恩师面前撒谎。”
张九如点点头,道:“只要你真没有骗我就好了!”
话至此稍息,右手轻轻抚了一下颚下长须,笑道:“自你来之后,我一心传授你的武功,也就没有闲暇时间去潭边钓鱼了,明天你就要离开我,我要你今天陪我去钓一会儿鱼。”
范青萍一听师父要他陪着去潭畔钓鱼,随显出满面欣悦之色,道:“只要师父有兴趣,弟子自当陪侍在侧,现在就去么?”
张九如微点头,道:“当然现在就去,快去吩咐轿夫备轿。”
范青萍道:“此去潭畔,不过一二里之遥,今天由弟子背师父前去,以示弟子一片孝心。”
张九如哈哈一笑,道:“难得你有这番孝心,为师的高兴极了,快去取钓竿饵食来,我们立刻就去,再迟时间就不多啦!”
范青萍依命取来钩竿食饵,一哈腰,将张九如背在自己背上,出了庄院,穿密林往潭畔如飞而去。
玉笔俏郎身强体壮,加以轻身功夫,又在上乘,一里路程,何须片刻工夫,已到了水潭边。
范青萍将张九如放在潭畔草地上,自己则坐在师父身子右侧看他钓鱼。
若过一盏热茶的工夫,忽闻张九如说道:“十九株金龙参,虽被金龙二郎木飞云用去六颗,但就这十三株罕世神果,也够我这一辈子受用的了,你看武林中多少英雄豪杰,为了欲获得这灵果,妄自送命,我却在不久的将来,可坐得这旷古仙果了,何况尚有龙行剑笈,这两样奇宝,归我之后,我服下了金龙参,穷究谱内剑法,那怕将来我不会得到天下武功第一的尊号,这一年半来我们两夫妇对你的培育教养,心血可算是没有白费,不过孽徒,你若是不遵我的命行事,杀了木飞云,替我夺来这两件宝物,你就是逃到天之涯,海之角,我也会设法将你找到,取你首级,泄我心头之恨!”说完话,仰面哈哈一笑,音荡长空,久久不散!
张九如的这席话,只听得玉笔俏郎范青萍,心头一震,连连打了几个寒噤!暗自忖道:“我范青萍为了这天下无价奇宝金龙参,身冒无数奇险,那里知道,自己在黑海双怪手中所得的,乃是假物,如今我既知道真宝所在,而且还有三百年前缈法仙尼所创的龙行剑笈,这两件重宝如果归我范青萍所得,那我玉笔俏郎,怕不成为武林第一尊号才怪呢?”
想至此,陡然挑动了范青萍的杀机,心中又暗自想道:“现在我如果把面前的老家伙杀了,再去毁了木飞云,天下有金龙参,和会龙行剑法的人,就只我范青萍一个,如果真乖乖的替他去报了仇,夺来两件宝物,双手捧献给他,我范青萍还不是这样的傻瓜!再说到时候他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处,何况他刚才已经说过,我若不依他命谕行事,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设法将我找回,将我毙在他的手下”
玉笔俏郎黯忖至此,杀机更炽,心中就像风车般的直打转转!若无借故,又不好断然下手,他正在俏面上,颜色不停的变化之际。
蓦间潭畔短草中,发出一阵唏嘘之声,双目注神往响声起一望时,只见一条三尺来长的金丝奇毒小蛇,张嘴吐舌,向张九如奔来。
此时张九如似也察觉,低声的说了一声:“青萍,金丝毒蛇!”
玉笔俏郎灵机一动,暗自庆幸天造良机,忙道:“师父,别动,让我来!”
说话中,暗运功力,抬起右手,中指屈指一弹,只觉罡风生啸,由张九如右后侧,斜射而出!
但闻张九如一声惨叫,一条持竿钓鱼的右臂,被范青萍的“弹指开碑”神功,击得血肉横飞,骨成粉碎,已不知了去向,金线小蛇也是血肉如泥。
范青萍心里也竟自一愕,但随即平静下来故作惶急,哭叫道:“弟子罪该万死!一时失手,尚祈恩师恕百死莫赎之罪。”
张九如本是万分愤恨,想忍住惨痛转过身子用自己左手,集全身真力,将范青萍毙在掌下,但听他这样一说,以为他真是失手误伤,满腔怒火,登时又消去不少,只说:“孽徒,你快负我回庄。”
玉笔俏郎范青萍,霍地里挺跃起身子,仰天一声狂笑道:“好吧!我送你回老家去吧!”
话声未落,右手一扬,“穿云掌”吐手而出,挟一股无比强劲之力,向张九如兜头劈下。
这穿云掌,也是范青萍绝学之一,何况又是他全身功力所聚,一个失臂巨痛正烈,又毫无防备的张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