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未落,右手一扬,“穿云掌”吐手而出,挟一股无比强劲之力,向张九如兜头劈下。
这穿云掌,也是范青萍绝学之一,何况又是他全身功力所聚,一个失臂巨痛正烈,又毫无防备的张九如,哪里还能当受得住,但闻一声闷哼,一个脑袋,被击得粉碎,血雨飞扬,碎骨片地,张九如会落一个如此下场,恐怕连他自己做梦也未想到。
天性阴狠毒辣的玉笔俏郎,望着身首异处,惨死潭畔的师父,也不禁呆了一呆,但随即神智恢复,一拔足迳往密林中庄院飞奔而去。
回到庄院中,直入自己平日居住的房中,背起翠玉双笔和简单行囊,就想奔逃离去,一转身,见房门口并立着三个青衣大汉,正是轿夫王二,刘志,和管家的老头李荣。
范青萍哪里还敢怠慢,右手一扬,穿云掌挟雷霆万钧之力,向王、刘、李三人迎面劈去。
这三个人果于范青萍一年半以前,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所猜,只不过是普通乡人苦力而已,毫无武功,三条性命,同时送在范青萍的一记穿云掌下,连一点声息都没有,横尸就地。
范青萍在房中微一蹬脚,飘身飞越过三具尸体,来到大厅,脚落实地刚一站稳,蓦闻一缕罡气破空生啸之声,他情知不妙,陡借双足一点地之力,身子又腾空两丈来高,罡气贴脚板而过正击在那三具尸体之上,只见血肉如泥浆四溅,碎骨满厅飞舞。
玉笔俏郎人在空间,惶急中一望,只见师母方素凝,坐在正厅门口地下,面色惨白,长发无风自飘,惨笑一声,喝道:“只怪我们瞎了招子,收你这狠心孽徒,你比你师叔木飞云,更阴险,狠毒千万倍啦!”
话声未落,右手再抬,又要施展弹指开碑神功,将范青萍碎尸自己手下。
那知玉笔俏郎早就存了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心念,哪里还等方素凝第二次弹指开碑出手,他早已在半空中扬右手,屈指一弹!
这一记弹指开碑神功罡力,正好落在方素凝胸前,但觉一阵血溅肉飞,方素凝肚脐以上一节,已给弹得粉碎,连一块手掌大的皮肉和骨头都找不到了,死状之惨世所仅见!
饶是心肠狠毒阴辣到了极点的范青萍,人站在大厅中,注视着这位姿容不俗,身遭惨死的张师母,也不免落下两颗眼泪!
但随即一抬右手,用自己的劲装衣袖,将泪水擦干,又飞奔到潭边,将师父张九如的残缺尸首挟了回来,丢在师母半截尸体一起,在厨下抱了一捆干枯茅柴,引火燃起。
顿刻问火舌冲空四舞。烧燃了大厅中的板壁及天花板,而向四处延烧。
玉笔俏郎范青萍,双睛注视着熊熊烈火,陡的仰面一声狂笑,气发丹田,音震荒山长林。
笑声一落,突然脑中浮起三个意念,我既学得弹指开碑神功,金龙参和龙行剑笈,这两件稀世异宝,又指日可得,将来自己服下金龙参,穷究龙行剑术,何须一二年的时间,当今武林中,能和我玉笔俏郎对手之人,恐怕是很难找得出来了。
接着是自己在枫林镇乐宾客栈,遭人打伤的种种经过,他一想到这件事情,登时怒火焚心,切齿咬牙的自言自语道:“用三阴透肌毒掌,伤我之人,定是大佛寺的天童或醉僧两个恶贼,此仇不报,我范青萍何以立足于天地,称堂堂七尺的男子!”
骤然间,易兰芝好像娇立在他的眼前,那绝世娇美,一片纯真。
范青萍意念烦杂模糊之中,陡的双臂一伸,大叫一声“芝妹!”人向前面一扑,乍觉面上一阵巨痛,人从巨痛中清醒过来,才知道眼前并没有易兰芝其人,只不过是幻觉而已,这一扑,险些扑入烈火中,葬身火海,一摸自己脸上,已被黏肉烈火,烫去了一块铜钱大小的面皮,正在刺刺作痛。
在伤痛之余,自己也不禁暗里好笑,道:“范青萍,你好痴啊!”
默语毕,一转身,举步如飞,迳往后院马房奔去,打开木栅,牵出自己的乌龙卷风灵驹,配好鞍蹬,纵身上马,双足一挟马腹,神朐仰首一声长嘶,随之践起四蹄,载着主人往庄外快若电掣风驰般,如飞而去。
玉笔俏郎范青萍,一出庄门,一声仰首长啸,气发丹田,啸如龙吟,密林传音,直达数里之外,闻之令人惊心不已。
这时日已西坠,夜幕已合,饶是神驹快速绝伦,还没有等他奔出密林,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范青萍坐在马上,回头一望,只见密林深处,火光映红了一边,漆黑的夜空,他也为这火光照彻了一片,在想,一个那么华丽壮伟的庄院,恐怕在这一把大火之中,要一旦尽化成灰粉了!
倏然间,他又想到了易兰芝,那貌若春花的美人儿,真令人神往,只是她那好似尚未定型的性格,实在使人难以捉摸,纯真温柔,好像自己这种燥辣的个性,一定要有像易兰芝这样的女人来慰藉培植才会有望好转,可是范家庄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剖心示爱,所换来的仍是一张冷热无常,稚气未脱的面孔,要是换了旁人,十个也魂断自己的手下了,唯易兰芝,真是把她莫可如何?只能使自己暗里爱恨交集
从她的言行看来,她的一颗芳心,已寄托在她师兄蓝剑虹身上,可是蓝剑虹早于一年半以前,就在古墓坠身千丈地穴,生死不明了,如今世界之上,除了我玉笔俏郎范青萍,能够配得上易兰芝之外,那里还能有第二人,够资格和他白首偕老呢?
如今分别一年又半的时间,伊人芳踪,不知在天涯何处,叫自己到哪里去寻找呢?
范青萍,为情所牵,渐渐的使他陷入痴痴情孽如迷茫中,许久之后,他又突然怀起大佛寺二僧伤害自己的仇恨,使他从意乱情迷的玄思之中,惊醒过来。
但忖思良久,复仇?寻爱?仍是行止难决!
直至他勒马缓行,俯首扶鞍,力持镇定,想了半天,才毅然决定,先去大佛寺,一方面找天童,醉僧二人算账,一方面设法启开地穴,入穴杀了金龙二郎木飞云,夺得金龙参和龙行剑谱,两件异宝,俟当今之世,无一人敢和我一争长短之际,再去走遍天涯海角寻觅伊人芳踪,无论是易兰芝已作人之妻或仍在闺中,都要设法夺情,占为己有。
心念既决,不再考虑犹豫,一挺腰又是一声震天长啸,随之双脚一挟马腹,神驹扬蹄,如星之泄,快速无伦,迳往天龙峰大佛寺奔去!
这时正是初秋季节,天山银河耿耿,地下夜虫唧唧,范青萍纵马挥鞭,走了一夜,到天亮时,才见市镇,他觉得人和马经一夜奔劳,全都需要歇息,是以,催马急行,若片刻工夫,已来到小镇之上,在镇上找着一家最大的客栈歇下。
在将宝马交给店伙计,命给以饱粮并妥为安置之际,顺便问伙计道:“请问,这里叫什么镇市。”
店伙计看范青萍衣着华丽,带着兵刃,而且骑着罕见龙种宝驹,知道这年轻俊俏的客人,不是镖行的镖头,就是绿林好汉,哪里还敢丝毫怠慢,忙躬身答道:“小地方丹阳镇,小号叫三盛客栈,虽说不上是上等客栈,但丹阳镇上,还算得上是老字号了,爷,您尽管放心,一切小的会伺候的包您满意。”
范青萍微微一笑,点点头又道:“此地离枫林镇尚有多远?出丹阳镇朝哪个方向走?”
店伙计被他问的一愕,沉思半响,才笑着答道:“丹阳镇是皖南与赣北交界之处的一个小镇,小的世居丹阳,但在丹阳周围百余里内,就没听说有枫林镇在哪里,也许”
范青萍没等店伙计话说完,忙截住道:“那么到九华山应该走哪里去?”
店伙计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小的倒知道,这里去九华山最捷径的路线是直往北行,经中云、戴村、塔坊,横越马鞍山,再越七井山西端,一过横船渡,就是九华端南,计路程此去若有三百里地!”
店伙计说话时滔滔不绝,一气呵成,只听得玉笔俏郎,连连点头,称谢不止。
原来一年前,范青萍在枫林镇乐宾客栈,窍闻隔室春声,淫念顿起,在欲火焚烧不可抑制之际,欲强入易兰芝房中,图以非礼,遭人在暗中用三阴透肌掌击伤,负伤后由乌龙卷风灵驹驮着他向南三天狂奔,已来到马金岭,在马金岭巧遇张九如。
九如夫妇察其骨神奇秀,传以武功,盼能为自己夫妇雪囚居长林庄院十年的血海深仇,并希望他能替自己夺回十三株金龙参及龙行剑笈。
谁知这心狠手辣的玉笔俏郎,学得弹指开碑神功绝技之后,贪心顿起,乍施凶谋,用弹指开碑绝技神功,击毙张九如夫妇及管家轿夫等三人,并放火烧了庄院,纵马逃离马金岭,经一夜神驹电转狂奔,来到丹阳镇,问起店伙计,才知道自己离九华山已经有了三百余里,要想报得一掌之仇,自然要折返九华山。
是以,他在丹阳镇三盛客栈歇息了一天一夜,才又启程赶路,遵店伙计所示路线,往北行走。
乌龙灵驹,经一天一夜歇休,疲劳完全恢复,此时行走起来,更是速捷如飞,尚未到响午时候,已经到了中云。
玉笔俏郎范青萍,一心想报那三阴透肌一掌之仇,哪里还想在路上耽搁,在中云镇上打过尖后,随即腾身上马,纵驹北行,兼程赶路。
由中云到戴村,乃是一段上百里的平原荒芜旅程,极难行走,但那乌龙卷风灵驹行走起来,仍是快速若风,到红日西沉的时候,已走完了七八十里远近的艰苦难行旅程,离戴村大若尚有三十余里。
但玉笔俏郎范青萍举目一望,仍是一片无涯荒芜,见不到一处树林村落。
他心中暗想,这一段百余里的荒芜旅程,如非有极好的武功和神驹代步,别说见不到人兽踪迹,就凭这片无涯荒凉景象,已非单人所敢涉足的了。
初秋季节,晚风送寒,范青萍纵马摇鞭,在荒凉的平原上狂奔,有若风驰电掣,晚风吹飘起他的长发衣袂,更显得他英姿俏俊,美绝人间。
忽然,他俏目见处,隐约中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