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世略作沉思。笑道:“四位辛苦了,运来东西,兄弟我收了就是,四位千里迢迢,来到清风店,待兄弟摆酒后厅。请各位喝一杯,以表酬劳,而后再走如何?”
青衣人答道:“小人等尚有事情待办,不克久留,帮主一番盛意,我们只有心领了。”
说完话转身拔步就走。
四个年青汉子,刚走出大厅,邱天泽,邱天绵兄弟二人从内厅走了出来。
二人先向摆在厅中的木箱看了一眼,然后天绵向坐在大厅上方太师椅中的邱天世拱手一礼,说道:“大哥,这木箱是何人送来,里面装的什么?”
邱天世微微一笑道:“是刘全从庆云县,命人送回,想必是那价值连城的红货,已被他们得手,自己骑马,不便行带,所以装在木箱内,命脚夫运回,以避人耳目。”
邱天泽双眉微皱,道:“刘全,易春华,张乐三个人,全是骑着长程健马,用人抬着行走的木箱都已运回,他们三人何以今日尚未回来呢?”
邱天世哈哈一笑道:“二弟,你也太细心了,这笔珠宝据愚兄所知,确为无价之宝,刘全人很机智,他当然不会放心将这木箱真的交托脚夫运回,以防万一,不相信,等会儿他们就会到家的,我们现下,何不将木箱打开一看。”
邱天泽,邱天绵二人,听大哥这样一说,也就不敢再讲什么,只是同时点点头,表示同意。
邱天世满面春风,离坐上前,走近木箱,举起九环震魂刀,一刀将箱盖铁锁劈破,随之将木盖打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天泽,天绵两兄弟,见大哥神色突变,不由得也感愕然,赶忙双双走近木箱,目如寒电,往箱中一望。
只见箱中全是血液模糊的块块人肉,三颗头颅,摆在最上面。
细看人头,正是帮中弟子刘全,易春华,张乐三人,在刘全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之下,压着一封用皮纸作套的书信。
天世,天泽,天绵兄弟三人,目睹这箱人肉,均已怔于当地,好久全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若盏茶工夫,邱天世才幽然一声长叹,道:“这人的手段,实在太过毒辣了,我倒要打开这封留书看看,是谁吃了龙胆虎肝,竟敢向我们清风帮挑战,他简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语毕,伸右手在刘全的头颅之下,抽出牛皮纸信套,在套中取出一张白色信笺,展开阅读,只见上面写着几行挺俊的细字道:
“书寄邱帮主,两年前括苍山之事,为时不久,应未忘怀,奸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之子者,岂能不报,故余决以十偿一,讨回血债,今杀汝门下弟子三人,尚有十七人,在近期内必来汝帮中,均立杀无赦。”
下款署名,金龙二郎木飞云启。
邱天世看完书信,更是脸上变得有如土色,暗道,天下善恶终归有报,当时我只想到,将木怀舟夫妇杀了,后患即除,哪想到事情仅仅只隔了二年,他的儿子,即来寻仇,当时怎会将神医叟的话忘了,他还有一个已经成了人的儿子呢,见他对付门下三名弟子的这等残忍手段,真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想至此,果真全身机伶伶地打了两个冷噤,脸上颜色,也变得更为不成人样。
邱天泽见他如此神态,心中委实难过已极,想安慰大哥几句,又不知该怎样说才好。
就在这时,蓦闻大厅右首套房中,传出一声凄厉惨叫!
邱氏三兄弟,一闻这声凄厉惨叫,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约而同地一飘身,穿过正室,奔进套房。
只见老父仰天跌卧在房中地上,胸前中了一块长方形的金龙标志暗器,血流如注,死于非命!
三兄弟见父亲死状如此凄惨,更是心胆皆碎,一字排开,跪在亡父身边,伏尸放声痛哭。
哭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邱天世才将金牌抓在手上,详细察看。
见这块三寸长方金牌所雕刻的小龙,与自己在括苍山幽谷之口石壁上所拾的一模一样,同时,听神医叟黄慕青说,使用这种金龙牌独门暗器的人,除了铁掌金龙木怀舟夫妇之外,尚有他的儿子木飞云。
适才接到一封署名金龙二郎木飞云的书信,和一箱碎尸肉块,书信中声言,要杀清风帮二十人,以报两年前奸母杀父之仇!
想不到帮中三名弟子尸首刚到,第四人即轮到自己的父亲,而且今后尚不知道是何人?要丧命他手!
邱天世想到这里,不禁非常悔恨,当初不该那样色令智昏,干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至迁祸老父,使他老人家死得这样惨!
由于他们那凄切的哭声,已惊动了帮中上下不少的人,都闻声跑至套房,见是太老爷惨死血泊之中,全都跪在尸前,放声大哭。
其中有一位年若廿三四岁的秀丽少女,哭得尤为凄恸,伏尸悲嚎,惨痛已极!
邱天世见她哭的如此伤心,用俗装长袖,在自己眼睛上按了按眼泪,脸上流露出颓丧神色,低声慰道:“莺妹,爹是最疼爱你的,你这样伤恸,若将身子哭坏了,爹在九泉之下,又何能瞑目?”
略顿又道:“仇家金龙二郎木飞云,声言要杀害我们清风帮二十人,始能泄他心头之恨,爹不过是被恶贼杀害的第四人,尚有十六人要死在他的手下,话虽如此说,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务必速施对策,以制来敌,从他用金龙标志暗器击毙爹爹的手法看来,敌人武功极高,我们还得格外小心才是!”
邱莺莺凄泣道:“大哥,帮中每处要地,都派有守值弟子,难道说木贼进入套房,用暗器击毙爹爹,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人岂不全是酒囊饭桶,同时,爹爹也死得太冤了。”
邱天世闻言,低头略作沉思,道:“事情委实令人费解已极,不要说是各处要地守值弟子,没有发现敌人,就是我和你二哥三哥,当时全在大厅中,也没有察觉,否则何至使他得手之后欣然逃去!”
邱莺莺满面泪痕点点头,似也觉得事情太过奇怪,正想说话。
邱天世又抢着说道:“前厅套房,除穿越前间正室,经过大厅出入之外,再无第二条可资出入的路径,房顶又未穿洞,或有移动瓦块的痕迹,房中四壁又无窗门,敌人这块金龙暗器,究从何处打入,实在是使人无法猜透,莫非敌人已练到来去如风,隐身遮迹的玄妙之境,果真如此,那我们更得要谨慎小心了!”
老二穿云燕子邱天泽,听大哥和四妹所说的这些话,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多谈,目前最为急待办理的是父亲的后事。
是以,邱天世的话说完,微皱双眉,说道:“大哥,四妹,我们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人死既不能复生,我们多哭又有何用,现在要赶紧收殓亡父,办理老人家的后事才对。”
天世,莺莺及在场众人,听邱天泽这席话,说得颇近情理,全都止住了哭声,从地上爬起,由邱天世分配各人工作,分头办理丧事去了,尸体旁边,只留着邱天世和莺莺姑娘二人在看守。
第二天清风帮豪庄巨宅第一进大厅中,用白布纸花,布置成了一个气氛极为凄凉庄严的孝堂。
灵帏之前一字排开并摆着三张八仙方桌,上铺白布,作为供案,案上摆满了三牲祭品和各色水果,一对儿臂粗细的巨烛,火焰高烧,香炉中香烟缭绕,装点这灵堂更觉肃穆凄凉!
灵帏之后,摆着一具巨形棺木,邱太老爷长眠棺内,供邱氏子女,帮中弟子及地方土绅吊奠!
邱天世为人机沉,他怕金龙二郎木飞云,会乘办理丧事之际,反来杀害家人,故戒备极为森严,同时,传谕弟子,在这些前来吊祭亡父的亲友地方士绅等人中,若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即行拿下来见他。
饶是清风帮中的戒备森严,就在第三天的掌灯时候,清风帮中仍是来了一位怪客。
此人一身青色紧身劲装,肩上披着一块长可及地的黑纱披风,黑纱蒙面,看不见面形口鼻,只在两个眼睛处,有两个小洞,由洞中可看出一对神光炯炯的灵活鸟珠,在不停的转动。
怪人一进豪庄大门,直奔灵堂,走近供案前,向灵帏后的棺材躬身一揖,然后由蒙面黑纱的两个小洞中,射出来的一对寒电似的目光,在跪在灵帏后的邱莺莺面上,扫了一眼,即行离去。
怪客来去匆匆,使清风帮中弟子摸不清他究竟是不是金龙二郎木飞云,故没有人阻拦他。
邱天世虽然断定那怪客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金龙二郎木飞云,但当时没有将人拿住,事后也无奈如何,只好自叹无能。
邱太老爷的丧事完毕,邱天世又重新将帮中弟子的工作分配一番,但最大任务,却是一致活捉金龙二郎木飞云,以替邱太老爷复仇。
终日严紧戒备,小心提防,清风帮中各个都怀着极惶恐的心情,过去了一月时光。
但这诡谲已极,居心忮刻的金龙二郎,在清风帮中严加戒备的一个月中,却已消声匿迹,从未再来过,这倒使邱天世无可奈何!
直到第二个月的十五夜晚,当明月中天的时候,邱天世的爱妻古氏,被人划破腹部,肠肚外流,死在床上,其状之惨,使人不忍猝睹。
邱天世虽明知这是金龙二郎所为,但他的武功超人,不要说自己和他碰面交手拚斗,就是连他的人影,都无法看到。
在极度悲恸惶愤之下,邱天世病了三天,没有起床,就在他卧病三天之中,帮中弟子又被金龙二郎连着杀害了十三人。
这样一来,清风帮中大小人等,无不惶恐已极,邱氏三兄弟再加上堂弟弟花花太岁邱天长,更是心肠俱碎,将木飞云已恨之切齿,心想:“若能将他活捉,定要把他剥皮抽筋,零割而死。”
清风帮中大小一连串死在金龙二郎手下的,已经有了十八人,距他所说的以十偿一只差二个人了,但当年奸他母亲,杀他父亲的元凶邱天世,他却没向他下手,这种事,不但帮中众人觉得奇怪,就是邱天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金龙二郎木飞云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