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人通知大家,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呢?所以是无法正常工作,请死者的家属,明天再来吧。
丁俊的父亲感慨道:“我的儿子就是死了,也死得不顺利呀。”
丁母满怀梦想地说道:“如果他明天能再回来的话,那该多好。”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丁父轻哼一声,说道:“你就不要做梦了。”
芳子则想,如果他真要回来的话,只怕是见了鬼了。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丁俊已经死了。那个鲜活的十九岁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就像鲜花谢了,蜡烛燃尽。
他将化成一小堆骨灰,再也不回来了!我心爱的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芳子这么想着,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心痛之余,真恨不得也随着丁俊去了才好。但她不能死,她还要照顾丁俊的父母。他们都快七十岁了,丧子的打击真要了他们的老命。
芳子陪着丁俊的父母,出了殡仪馆,坐上计程车,向家里而去。一路上,路灯耀眼,彩灯辉映,出来游玩的人们都活得愉快。丁俊父母见了,都闭上眼睛不看。
很快到了家。芳子也没有回家,就在丁俊的家里陪着他们。她虽是一个女孩子,但她并没有垮下来。今天这样的结局早就知道了。她曾经答应过丁俊,她要坚强地活着,替他孝顺父母的。她必须说到做到。
在丁家的客厅里,两老坐下之后,便起不来了。他们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连饭都不想吃一口。芳子安慰他们几句之后,便主动到厨房去做饭。别看她文文弱弱的,做饭可是有一套的。丁俊就曾经说过,谁娶到她,谁就有口福了。
今天芳子的心情不好,做饭也不能聚精会神。因此,她在厨房里忙活两小时,才把本该半小时的活儿做完。当她做好饭去客厅里招呼丁俊的父母时,她发现他们已经睡着了。客厅里的灯光照到他们花白的发上,照到他们苍老的脸上,照到他们的泪痕上,令芳子见了一阵阵的心酸。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想整理一下凌乱的嗯绪。这几天她被折磨得快疯了。
她差不多天天都在丁俊家住。白天就到医院陪他,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她连父母都快忘了,她把学校抛到脑后。她的心里只有丁俊了。可她的诚心跟热情并没有感动上天,丁俊还是按着固定的轨道向死神飞去,谁都挡不住。看来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人还是有许多的事做不到。不然的话,丁俊就不会死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忽然有节奏响了起来。芳子也不知道这会是谁。
她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在开门之前,她从猫眼张望一下。这一望不要紧,她呀地一声,被吓倒在地。她的叫声,将丁俊的父母都给惊醒了。
丁父反应较快,忙上前扶起芳子,问道:“芳子,怎么了?”
芳子颤声道:“他他”
丁母凑上来问道:“他?哪个他?是丁俊回来了吗?”
明知道儿子死了,她还要这么说,可见她想儿子要想疯了。
芳子指着门外,不安地说道:“骨灰骨灰?”
丁母脸色一黑,抖着嘴唇说:“殡仪馆送骨灰来了吗?”
丁父哼了一声,说道:“殡仪馆才不会有那么好的服务。”
说着话,丁父板着脸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大脸小耳朵,留着络腮胡子,两手抱着一个顶大的骨灰盒,颜色暗红,做工精美。此时他微微弯着腰,笑嘻嘻地说道:“老伯呀,听说你们家死了人。你们一定很需要这个吧?我是好心人,我卖给别人都是一千块一个。卖给你们便宜点,给八百就成了。”
丁父大怒,怒吼道:“你给我滚,这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着话,碰地关上了门。
屋里的丁母一看到骨灰盒,又是一阵的伤心。她知道儿子是回不来了。儿子变成一堆灰,最后也必将要装入这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小盒子里。自己不再有儿子了。儿子是自己的全部希望。他死了,可让两个怎么活呀。
丁父扶住老伴,安慰道:“那孩子就那么长的寿了,不要再悲伤了。就是咱们哭死,他也活不过来了。”
丁母喃喃地说:“要死,也是咱们该死。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死也就死了。可他才十九呀。”
丁父跟老伴坐了下来,说道:“黄泉路上无老少。死亡可不随着人的意志走。”
芳子在旁说道:“还是现在的医学水准不够高呀,连个癌症都治不好。唉,我当初还不如去学医。要是学会治癌症了,他就不用死了。”
丁母两眼红肿地望着芳子,说道:“芳子呀,你是多好的姑娘呀。如果他还活着,你们结了婚,我们就可以抱孙子了。”
说着话,丁母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
丁父见老伴的情绪一直不好,便说道:“芳子已经做好饭,咱们吃饭吧,别饿坏了身子,明天还有要事做呢。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做事呀。”
芳子也回应道:“是呀,是呀,伯父,伯母,咱们去吃饭吧。”
于是,一家三口去吃饭了。
毕竟是愁事在心,谁也没吃几口,便各自回房睡去。芳子本是住在一个小房间的,今天她故意走入丁俊的房间。爱人不在了,她要睡在那里。那样的话,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她进了丁俊的房间,关好门,打开灯,打量着房里的一切。在雪白的灯光下,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跟丁俊活着时是一样的。里面有张床,靠着窗户。被子折得整整齐齐,床单很干净,一尘不染。靠墙还有一个大书架,上边摆满了各种图书。主要是文艺跟历史方面的,还有一些是鬼怪魔幻的。自从生病之后,丁俊突然对这一类书感兴趣。别人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还以为是生病弄得心理不正常了。
书架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丁俊平时就是在这桌上做功课、读书、写字的。芳子坐到椅子上,只见桌上除了笔筒、杯子、闹钟、相片之外,还有几个团皱了的纸团。
芳子好奇地抓过一个来打开,上来只有三个字:“我爱你”芳子看了心里一暖,心说,难道他这是在向我示爱吗?也可能示爱的对象不是我呀。
她又打开第二个,这回是四个字:“我好爱你”芳子的心跳加快,暗想,要是写给我的,那就太好了。她将纸团贴在自己的胸上,合上美目,好一阵子的遐想。定了定神后,她才打开了第三个。一看之下,如冷水泼身,从头凉到脚,又像是突然被人家塞入冰窟窿里的感受。
她也生气了,将纸团狠狠地扔到地上。但随后又捡了起来。毕竟这是丁俊留在世上的东西,她怎么能随便扔掉呢。
她鼓足勇气,再度拿起纸团看,上边写的是:“贞姬,我永远爱你,直到世界末日。”
芳子的手颤抖着将纸团起来,好半天才把几个纸团收拾走。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她自己早该明白:这类的誓言是不可能送给自己的。在校园里,谁不知道丁俊是贞姬的追求者。在贞姬的苍蝇一样多的爱慕者里,丁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别说丁俊,学校里的男生都算上,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杰克竞争的男生。杰克的条件太好了。
他怎么这么傻?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偏偏要去追求。我对你这么好,你的心为什么不在我的身上呢?芳子这么想着,心里也有点不满了。然而情郎已去,再多的幽怨也是枉然。
她努力用海洋般的心胸,将一切都容纳了。她不再怪丁俊,毕竟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谁都有恋爱的自由,谁都有爱的权利呀。自己有权爱丁俊,丁俊也有权不爱自己,也有权力爱贞姬。令芳子不服气的是,自己有多少回将贞姬跟自己相比,她没有发现对方比自己强多少呀。如果用计分来形容的话,贞姬打九十分的话,自己最差也能打八十九分。在别的男生眼里,自己跟贞姬是齐名的美女,都是男生的梦中情人,可丁俊就是不看重自己而迷恋贞姬,这真是难以解释。
芳子用了好久的时间,才使自己平静的像夜晚。她平静之后,才钻进丁俊的被窝,感受着丁俊的气息。他仿佛也在床上呢。这么想着,芳子的脸腾地红了,像是红苹果。她不好意思地蒙了自己的脸,像是怕人看到一样。
迷迷糊糊中,芳子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好梦,在梦里,她又像从前一样跟丁俊拉着手,在草坪上奔跑着,笑着,闹着。后来她披上了婚纱,新郎丁俊将她抱了起来。她也幸福地将头贴在他的身上。
正梦见最动人之处,一阵电话声将芳子给惊醒了。她急忙下了床,跑客厅去接电话。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在窗外替万物披上了金色的衣服。
“喂,你好,这里是丁家。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芳子拿起电话,很客气地说道。
“我们是天堂墓园,你们不是订购了一块墓地嘛?赶紧把剩下的一半钱交上。不然的话,这块地就卖给别人了!要买地的人多着呢,现在死人可真多。”
对方大声说。粗糙的声音大得震耳,芳子不得不把听筒离远点。
芳子回答道:“我们知道了,我们尽快去办。”
她放下电话,打了个哈欠,想回屋穿衣。想不到没走几步,那电话又像追命一样的叫了起来,像有多重大的事情一样。
芳子再次拿起话筒,里边传出更粗暴的声音:“我是殡仪馆,已经复电可以火化了。你们快点来吧,不然的话就先给别人火化了。”
没等芳子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
芳子放下电话,心想这是谁呀,说话可真呛,好像谁欠了他家多少钱似的。
芳子回到房间,开始穿衣服。她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的内衣,是贴身的那种,很真实地将芳子的体形给勾勒出来了。她的身材好得不得了,是顺长而苗条的,那突胸、细腰、翘臀,能把男人看出鼻血来。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东洋女子长相够柔够媚也够甜,但美中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