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灵子猛一翻身,厉声道:“小辈若是不服,过来领教便了。”
白君仪勃然大怒,软剑塞在华天虹掌中,道:“留下妖道,挑出他那两粒贼眼珠儿。”
华天虹芜尔一笑,道:“到了水里,软剑形同废物,快快收起。”
面庞一转,朝着丙灵子道:“我且问你,你水里的本领怎样?”
丙灵子冷然道:“你莫管祖师爷怎样,要领教你就过来。”
华天虹淡然一笑,道:“我是不大行,谅你也好不到哪里。”
顿了一顿,接道:“你乖乖地呆在船上,只要不下水,能够与你放手一搏的,仅只本人与九阴教主两人而已,但若到了河下,你瞧吧,这里七八十人,人人都是你的敌手,你就化作鱼鳖,也是难以逃生。”
九阴教主双眉一轩,敞声笑道:“好呀!华天虹,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华天虹淡然说道:“忧患熬煎,迫得人竭尽心智,华某的年岁也不小了。”
九阴教主漠然一笑,目光一转,朝丙灵子望了过去。
丙灵子本来覆着面纱,为防到了水中碍事,早已将那覆面黑纱扯去,华天虹一言惊醒梦中人,丙灵子略一审度情势,不觉面色如土,再也不敢下水了。
白君仪由乃父白啸天教养成人,赫赫一帮的小主人,其心机智计原非常人可及,只因困于情孽,性情和气质在逐渐转变中,以致难见本色,这时听了华天虹的话,再向四外环视一眼,也不禁暗暗吃惊了。
原来九阴教主在场的属下共有七十余名,非但每人都穿着紧身水套,手中拿的兵器,也仅是三棱剑,分水刺,三尖两刃刀等,除了少数人的兵器是水陆两用的钩、剑之属,余者清上色是水中使用的兵刃,而且,由兵器的质地,也能看出使用人的身份,这七十余人中,竟是高手不少。
惊疑未定,九阴教主倏地纵声笑道:“丙灵子,你若投入九阴教下,本座宠以高位,奉为”
丙灵子截口叱道:“笑话。”
九阴教主将手一抬,漫不经心地道:“凿船。”
语声甫落,船侧一人翻身插入了水内,涟游不起,端的第一流身手。
白君仪紧紧握住华天虹的手掌,悄声道:“他们要凿穿船底,赶咱们下水。”
说话中,船底已响起斧凿之声。
华天虹含笑道:“你水里功夫怎样?”
白君仪赦然道:“普通嘛,都是我害了你”一言未了,眼眶一红,炫然欲位。
华天虹笑道:“未必就死,哭什么?”
转脸一望九阴教主,道:“建酪大会以前,贵教是在海上行道吧?”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随即叹息一声,道:“二十九年前,九阴教不容于江湖,迫得乘俘入海,流浪于水天之地,历时一十六年,始才重履陆地。”
华天虹道:“想是向在南方,故尔中原武林无人知道此事。”
九阴教主点一点头,含笑道:“正是。”
只听一声巨响,船底被凿了一个大洞,河水顿时进了舱底。
这船上除了华天虹和丙灵子等三人,尚有一辆大车和两匹拖车的马,船破水涌,骇得两匹马嘶呜不已,跳跃不迭,华天虹,卜头歉然;暗道:河水湍急,马儿势难游上岸去,我且解下车辕,好坏让这两匹马挣扎一下。心念一转,立即跃了过去,将那马辕卸下。
丙灵子恨极了九阴教主,不由得阴森森一阵长笑,道:“九阴教在海上流浪了一十六年,后面十二年,却又躲在何处?”
九阴教主脸色骤冷,双眼一翻,晒然不语。
白君仪好似依人小鸟,华天虹走到哪里,她总跟了过去,这时虽然身在险境,吉凶难卜,仍旧是心头欢畅,忍不住要俏一俏皮,一扯华天虹衣袖,笑道:“那教主不敢讲出巢穴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是为什么?”
华天虹惑然道:“为什么?”
白君仪娇声道:“怕你打上门去啦!”
华天虹失笑道:“不可妄口薄舌。”
但听九阴教主敞声一笑,道:“白君仪,你若拜在我的名下,我将衣钵传你,否则的话可就与波臣为伍了。”
白君仪撇嘴道:“哼!是好汉上岸去,单打独斗,胜了咱们,我拜你为师。”
忽听轰隆一声,船底又被凿了一个大洞,河水急涌而上,马匹挣扎,大车歪倒,木船顿时倾斜,眼看即要下沉了。
丙灵子立在船头,华天虹抓着白君仪的手腕,卓立在船舷之上,同是静以观变。
白君仪倏地娇声喝道:“喂!铁剑还来,否则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丙灵子口齿启动,欲待讲话,但觉情势危势,不敢分心旁骛,强行忍住。
白君仪高声叫道:“你将铁剑还来,咱们替你敌住九阴教主,你尽力杀伤敌人,那么纵然落水,你也有逃命的希望。”
九阴教主哈哈一笑,道:“小丫头,这主意不错啊!”
忽听水震船舱之声,那渡船霍然沉下两尺,随即迅快地朝下沉去,丙灵子双足猛蹬,首先朝东面敌船激射而去。
但闻一阵暴喝,东面船上的人兵刃齐挥,同向迎面射到的丙灵子袭去,意欲将他迫落下水。
丙灵子怯惧的仅是九阴教主和华天虹二人,碌碌余子,何尝在他眼内?他已拿定主意,尽力杀伤九阴教主的属下,以便落水之后少受压力。这时一见对方狙击,顿时含胸拔背,身子陡然翻到了敌人上空,幡龙宝剑一挥,漫天青霞,罗网般地疾罩而下。
九阴教主的座船在西首,东边这条船上,恰是职位较低,武功较弱之人,丙灵子挟主剑之利,凌空下击,九阴教的人若不闪避,纵不丧命,兵刃也万难保住。
九阴教主相隔太远,眼看救援不及,只得峻声喝道:“散开!”
那几人闻得教主令干,正合心意,一个个身形电闪,瞬眼四散开去。
丙灵子翻身堕下,身于一晃,顿时掠上了舵艄,横剑当胸,做然不语。
他破了一足,伤势未愈,行动之际,依旧疾逾闪电。九阴教的属下武功各有师承,轻功身法却是全教一致,那“乱五行迷仙遁”
奇幻绝伦,丙灵子见了,也不禁暗暗惊诧。
华天虹则是从容不迫,眼看丙灵子上了东面船艄,脚下的渡船疾速下沉,已快没入水内,始才腾身而起,携着白君仪跃了过去。
他来势悠闲,飘然跃到,九阴教的人见教主既不明令拦阻
也就假装糊涂,含混过去,华天虹的轻功世罕其匹,一跃而就,落在丙灵子附近,相去不过四尺。
丙灵子心头气恼,瞑目记视,忿忿不已,白君仪却大为得意,翻个白眼,冷冷说道:
“铁剑若不还来,你上天入地,咱们总要取你的性命。”
此时中间渡船已沉没不见,剩下九阴教的六条大船首尾相衔,绕着一圈,天光已亮,众人抛弃火把,静待九阴教主令下。
九阴教主看出今日之事,仍须自己亲自出手,当下缓缓离座,沿着船舷朝东首三条大船走来。她一起身走动,原来拥立在她身后的八个男女,俱皆随同走来,显然,这几人都是九阴教中甚有身份之人。
丙灵子心念乱转,想了又想,觉得在船上动手,单是九阴教主一人,自己就抵挡不住,加上敌人属下的高手,自己更是万难抵敌,若不退还铁剑,华天虹势必不肯援手,但若退还铁剑,却又太不划算,想来想去还是跳水逃遁较为稳妥。
心念一决,顿时双足猛蹬,人如劲矢脱弦,一跃五丈,跳入了滚滚浊流之内。
九阴教主睹状,鬼头杖一顿,厉声喝道:“拿人!”
话声甫出,九阴教的属下,人如飞蝗,纷纷朝水中激射。瞬眼之下,七十余人去了大半,船上仅剩二十余名,
白君仪芳心大急,拉住华天虹的手用力摇撼,道:“咱们怎么办?铁剑丢不得啊!”
华大虹苦笑道:“丢不得也得丢,九阴教水上能人太多,咱们不是敌手。”
这黄河的水有如泥浆,加以水流湍急,浪涛滚滚,以华天虹的目力,也看不出水底的情况。但见丙灵子与九阴教的人入水之后,尚无一人出水换气,其水里能耐,显然全都不凡。
九阴教主暗暗忖道:华天虹失了兵器,此时与他动手,倒是取胜的良机,但他既敢交出兵刃,总必有恃无恐,想来胜他也不容易。
她心念一转,决定仍以全力擒拿丙灵子方为上策,当下举手一挥,她手下之人早已得过指示,这时一见令下,二十余人立即分成了两起,一半抢到左侧船上,斩断铁链,摆舵直放左岸,另外一半拥着九阴教主,乘坐右侧一条大船,转向右旁,将华天虹和白君仪以及余下的四条船撇下不管。
华天虹睹状,立刻喝道:“快将铁链斩断!”飞身一跃,掌住了船舵。
白君仪急忙抽出软剑,扑到船头,斩断了铁链,随即又斩断了后艄的铁链。
华天虹目光如电,不住地扫视河面。这时,九阴教主的人有些浮出水面换气,看那些人的位置,全都在右前方八九丈外,当下慢转船头,逼了过去。
忽见丙灵子冒出水面,换了一口气,随又潜了下去,同时间,他身外四周现出了七八个九阴教的人。
白君仪面色一变,道:“当真是厉害,看样子,丙灵子绝对逃不掉。”
华天虹眉字之间优色隐隐,道:“你会不会掌舵?”
白君仪蜂首一点,接过了舵柄。
华天虹道:“不要逼得太近,以防九阴教的人凿船。”撩起衣襟,抽了一柄明晃晃的三棱刺,闪到船侧立定。
白君仪急道:“你别下水!”
华天虹点头道:“我知道。”
此际,九阴教主的座船沿着右岸下驶,华天虹这条船行在河心,水中的人处在两船之间,另外那条船在左方八丈外巡戈,丙灵子想要上岸,势比登天还难。
水中争斗,第一看水性的高下,第二是眼力的强弱,再则是水中换气的功夫。丙灵子水里的本领倒也不差,否则的话,他也不敢独驾小舟,到河上来向华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