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青代为答道:“就是那九阴教主。此人手段之厉害,犹在东郭寿之上。”
濮阳老人点了点头,道:“第二点,那主持全局之人,须有大公无私、绝对清廉的品格。倘若掘出了室物,应该给谁的,一定要给谁。苟非他所应得,他一齐不能妄取。”
司马长青道:“这一点倒不难,我司马长青虽不敢说自己如此,但却找得出这种人来。”
濮阳老人道:“掘宝一旦展开,势必震动天下,那时群雄毕集,劳苦退后,见利争先,如何统驭,如何指挥这批人,有功如何赏,有过如何罚,那就不单是武功的问题了。”
慈云大师叹一口气,道:“这样的人物,那是真难找了。”
司马长青道:“四位老前辈心目之中,可有这等样人?”
黄山囚老闻言,齐齐将头一摇。
司马长青道:“没有也得选啊!终不成再来一个各自为政,各人碰自己的运气!”
话说出口,忽然想到黄山四老就是运气好,掘得一枚朱果。
这话抓人的痒处,实是有失礼貌,不禁脸色一红,颇为不好意思。
但听濮阳老人哈哈一笑,道:“司马大侠肝胆照人,所言也是正理,何况最可虑的是宝物出土之后,那防止争杀、依情按理的分配问题,人是必得选出。但我等久疏世事,对此人选,委实不敢妄置一词。”
司马长青微微一怔,突然转脸道:“天虹,你敢不敢当此大任?”
华天虹凛然一惊,急急摇头道:“小侄年纪大轻,德望不足以服众,旁的也就不用说了。”
慈云大师沉吟道:“放眼当世,只有华夫人足以当此大任,可惜”
司马长青一顾华天虹道:“你娘的武功到底怎样了?”
华天虹道:“轻功已经恢复两三成。”
司马长青道:“那可不成,练武之人,只服武功在身之人,由文弱之人统驭,坐而言不能起而行,人心难服,易萌异志。”
华天虹道:“若由母亲出主大局,咱们可以全力辅佐。”
司马长青冷然道:“不稳当,真能那样,干脆由我来干,你们全力辅佐我好了。”
慈云大师笑道:“罪过,无补于事的话,少说为妙。”
濮阳老人道:“听子清讲,方今的江湖,神旗帮仍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九阴教主和东郭寿既与侠义道为敌,神旗帮更有举足轻重的力量。但不知华夫人出面主持全局,神旗帮会不会服气。”
司马长青冷笑道:“神旗帮夜郎自大,谁也不服。”
刘子清突然扬口道:“我看那位白夫人对华公子顾盼殷殷,倒似华公子的话,她无有不应承的。”
慈云大师笑道:“那位白夫人十分钟爱天虹,有意选天虹为东床爱婿,那是一位极为贤良的夫人。”
司马长青道:“嘿嘿!眼看神旗帮是许红玫当权,论公论私,天虹可是吃定他们了。”
华天虹脸色通红,欲待分辨一句,却是无从说起。
但闻刘老人道:“掘宝之事,旷时费力,须要很大的人力财力,神旗帮人多势众,是个不容忽视的分子。”
司马长青双目一睁,敞声道:“四位老前辈,你们对江湖情势很清楚啊!有话何不爽爽快快他讲?”
黄山四老目光交投,相互问望了一望,濮阳老人突然正色道:“实不相瞒,我等属意于华公子。这是既须领袖群伦,又须真刀真枪的事,眼前的英雄豪杰中,只有他一人能与九阴教主和东郭寿对抗。只是此事关系太大,弄得不好,败名丧生,还得拖累旁人,因此”
司马长青不待他将话讲完,转脸道:“天虹,你愿不愿干,肯不肯干?”
华天虹不胜惶恐,道:“此事如果做得完满,不啻为武林太平垫下万世之基,那可强于一刀一剑地与恶人搏斗。”
慈云大师道:“对嘛!能够完成此一功德,也不在你做人一场。”
华天虹道:“晚辈胸无贪念,若是能力足够,倒是愿意当此艰巨,只是自忖力弱,不敢
司马长青怒叱道:“混账!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愿意,还有甚么犹疑的。”
慈云大师道:“唉!这等大事,当然是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诚惶诚恐地去做,单凭一股热情,误了自己事小,误了众生。如何挽回?”
司马长青道:“眼前是没何更适当的人选,这是当仁不让的事。如何慎重,则是以后的事”
顿了一顿,容色一弛,接道:“从现在起,你接下这副担子,咱们听你调度。我算你已经成人,自今以后,不再对你疾颜厉色,不再扫你的面皮。”
华天虹肃容道:“多谢叔父爱护。”
濮阳老人呵呵一笑,道:“华公子,如今我们要商议如何进行了。”
华天虹微微沉吟一下,道:“晚辈觉得,前面那些话被人听去无妨,以后的话还得暂时守着秘密。”
司马长青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忽听庙门之外一阵哈哈大笑,丸阴教主的声音道:“华天虹,恭喜你初当大任,老身也甘愿听你调度哩,哈哈”
司马长青勃然大怒,身形一晃,眨眼掠出室外,飞身上屋,举目察音。
只见九阴教主倒拽鬼头杖,拖着那得意洋洋的笑声,早已奔出数百丈外,衣袂飘风,快速惊人。
司马长青哼了一声,绕着小庙转了一圈,回至室内,朝华天虹问道:“老鬼物何时到的?”
华天虹道:“小侄疑心她会跟来,故尔一直暗暗留意。她与咱们前后脚到,小侄气她不过,存心让她站在外面,等她听到重要之处再赶她走。”
司马长青双眉一轩,道:“为什么?”
华天虹道:“这人无事尚要生非,若是有些风吹草动,她更是非得插足不可。掘宝之事既已开始,她势必要弄个明白,咱们若是不让她听,她回头就会来逼问一瓢师父,说不定还要找刘员外的麻烦,而且顾弯音的事悬在那里,小侄也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濮阳老人呵呵笑道:“华公子,你很擅于心机嘛!”
华天虹赦然道:“老人家不知这内中的细节,晚辈是被她们缠怕了。”
濮阳老人一笑,道:“今后的事,公子有何打算?”
华天虹想了一想,道:“晚辈首先想请刘老员外去一趟落霞山庄,与家母商议一下掘宝的大计。内子专研解毒之技,对刘老员外体内那蜈蚣的毒,或许能够解救,万一不成,赶到三江县还来得及。”
刘子清道:“这办法不错,在下久闻老夫人的令名,如此大事,理该先让老夫人知道。
再说要我向东郭寿俯首投降,求他解毒救命,我也宁死不愿。”
濮阳老人道:“子清北上,有益无害,这且不提,我们四兄弟是识途老马,九曲之行,送掉老命也得要去,但不知华公子有何安排?”
华天虹无可谦逊,只得说道:“若是依晚辈的意思,就请四位老人家先行启程,请慈云老禅师陪伴南下;此事忙不在一日半日,路上勿须走得太辛苦。晚辈后一日动身,一路兼程,先期赶到地头,瞧瞧九曲山的情势和东郭寿的动态。”
濮阳老人道:“如此甚好,老禅师是否乐意与我们四兄弟结伴?”
慈云大师知道华大虹如此安排,是因为黄山四老年岁太高。
武功未臻上乘,要自己与彼等结伴,以便沿途保护,当下连忙说道:“贫僧乐意与四位老人结伴,何时启程,全凭四位吩咐。”
濮阳老人道:“咱们四人本是闲云野鹤,离开此处,即时上路吧!”
司马长青一望华天虹,道:“我如何?若有差遣,用不着客气。”
华天虹脸色微微一红,道:“掘宝的消息传扬开去之后,各方豪杰,或许会闻风赶去。
但依晚辈料想,翟伯父性情耿介,不会因此出山。”
慈云大师道:“正是,翟天浩不可少。”
司马长青道:“好吧,我去拖他,随后就到。”
濮阳老人道:“老禅师,主意既定,我们出发了。”
慈云大师急忙一跃而起,道:“小僧今年才只六十二岁,这‘老’字是万万的不敢当。”
众人俱都芜尔,鱼贯走出静室,那一瓢和尚送众人走出庙问,几番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慈云大师心头大惑,道:“师兄是有甚么吩咐么?”
一瓢和尚顿了半晌,吞吞吐吐地道:“三藏法师历经千山万水,好不容易抵达天竺,幸赖我佛慈悲,携回那批经卷,咱们身为佛门弟子”
慈云大师道:“哦!慈云记着这件事,那批经卷若是真在九曲宫中,我尽力争取就是。”
顿了一顿,悄声道:“师兄也想去一趟九曲么?”
一瓢和尚闻言一呆,期期艾艾地道:“我又不是武林中人,待我待我考虑几天。”
慈云大师点了点头,转身随着众人离去。
司马长青奔往大湖,独自一人走了。到了城中,华天虹与众人作别,自回客栈。
用过晚膳,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华天虹独坐房中,心中暗暗思量玉鼎夫人的事,决定夜间再探一元观,与九阴教主作最后的谈判。
突然间,有人轻叩着房门,华天虹怔了一怔,道:“谁?”
只听一个低哑的嗓音道:“我。”
华天虹眉头一皱,手按剑柄走了过去,缓缓启开了房门,目光落处,不禁浑身一震,颤声道:“你”
昏暗中,只见门外立着一位身穿黑衣、黑纱覆面的女子,在那黑衣蒙面女子身后,站着怀抱雪儿的方紫玉。
见到方紫玉和雪儿,华天虹本能地想到站在面前的女子是玉鼎夫人。然而,玉鼎夫人较这女子丰腴得多,而且,若是玉鼎夫人,为何以黑纱掩面呢?
那黑衣蒙面女子见华天虹不胜震惊之状,掩面黑纱之后,倏地滚落两串晶莹的泪珠,轻启朱唇,低低唤道:“天虹。”
华天虹闻得这低声呼唤,摹地心头一紧,一把执住黑衣蒙面女子的双手,颤声道:“姐姐,你”
这蒙面女子确是玉鼎夫人,但她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