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老大放下酒壶,抱一抱拳,道:“不才常杰,舍弟常豪。”
但听那常豪寒声道:“华兄已经投入通天教了?”
这常杰、常豪虽是同胞兄弟,老大城府较深,老二却盛气凌人,暴戾之气,一丝隐藏不住。
华天虹见他语意不善,不待玉鼎夫人开口,冷然道:“在下独来独往,尚无投入通天教的打算。”
玉鼎夫人端着一杯美酒,喂给怀中的怪兽雪儿饮下,倏地接口笑道:“华兄弟与我虽无公谊,私交却是甚厚,常老二有事,找他找我全是一样。”
常豪双眉一剔,脸上顿泛厉色,道:“常老二久闻人言,未人的‘血煞神功,是江湖一绝,少时倒要开一开眼界,向夫人讨教几招。”
玉鼎夫人格格一笑,道:“好啊!贤昆仲有兴,我献丑就是。”她言下之意,将老大常杰也算上了。
诸元极嘿嘿一笑,面庞一转,朝华天虹漠然道:“华公子有什么事,如今可以讲了。”
华天虹冷然一晒,伸手一指秦玉龙,道:“这一位秦兄如何冲撞了二当家的,瞧他神情呆顿,不言不笑,想是服了迷神药物,灵智业已丧失。”
诸元极淡淡地道:“原来华公子是为了此事。”他语音一顿,目光炯炯,重在华天虹脸上凝注一眼。
华元肯的绝世武功,及那威镇江湖的盛名,在武林人物心中烙下了太深的痕印,华天虹虽然年轻,诸元极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不敢妄加轻视。
他顿了一顿,接道:“这秦玉龙倒未冲撞老朽,但他得罪了咱们的总舵主,服了咱们总舵主的迷魂圣药,不知华公子有何打算?”
华天虹暗暗震怒,断然道:“华某不揣冒昧,欲向二当家的讨人,再向任老当家的求取解药。”
诸元极哈哈大笑一声,道:“求取解药甚难,要人却容易得很!”
华天虹道:“二当家的只管吩咐,华某竭力以赴。”
褡元极同字脸上杀气一闪,冷笑道:“吩咐不敢,华公子名门后代,武功自是非同凡俗,只要胜得老朽一招半式,这秦玉龙就由公子领去。”
但听玉鼎夫人道:“二当家的当真雅兴不浅,我也久未临阵,手艺荒废得紧,今日有幸遇上,就与二当家的走上几招吧!”
说罢之后,在那怪兽雪儿颈下揉了几下,将它放到了桌下。
椿元极与常氏兄弟都知这怪兽的厉害,一瞧它蹲在桌下,三人心上俱皆暗暗紧张,恐它碎然一口,咬到自己腿上,所以全都凝神戒备,不敢轻举妄动。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转面朝华天虹轻轻问道:“你毒发之时,能够与人动手么?”
她对华天虹的一言一笑,其中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华天虹逐渐为这温情所征服,情感心灵不知不觉地向她靠近。这时强敌当前,听她言中尽是关切之意,他不禁大受感动,道:“多谢姐姐挂虑,小弟也不知莲毒发作时,能否与人动手?”
说到此处,他转脸一望天色,时光约在已初,离毒发尚有大半个时辰,暗忖:秦白川武功有限,碗凤姐姐虽已拜在九毒仙姬门下,但她入门时浅,所学有限,何况远水难救近火,今日之事,我不强行出头,一则有负碗凤,二则救人不彻,无法向娘覆命
他想得虽多,转念却决,心意一决,顿时起身离坐,举步走下丹埠。
椿元极倏地面庞一转,朝玉鼎夫人道:“今日的事,是朋友较量,或是会、教之争,全凭夫人一言而决。”
玉鼎夫人晒然道:“我是两者皆可。”
诸元极暗道:“臭妖妇!你只管卖狂,老夫总要教你识得厉害!”
他心中在骂,外表却声色不动,由怀中取出一面金牌,交给一旁侍候的酒保,道:“竖在柜上,风云会的兄弟,不许踏入酒楼一步。”
玉鼎夫人格格一声娇笑,亦由囊中取出一物,交给那酒保道:“楼上若有通天教的弟子,一并赶出门外。”
那酒保暗暗连声,捧着二人的信物疾步走去,华天虹朝他手中一瞥,见那金牌之上搂着一片风起云涌的图案,下端镌着一个诸字。玉鼎夫人的信物却是私人表征,与通天教无关,那是一个高仅寸许、雕凿得极为精致的玉鼎。
那怪兽雪儿潜伏桌下,诸元极与常氏兄弟俱感放心不下,三人相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玉鼎夫人黛眉一耸,道:“三位要同时下场么?”
那常豪一步迈出六尺,远离酒桌站定,冷笑道:“风云会的兄弟还不至于如此不肖”
忽听华天虹怒声道:“常朋友勿须夸口,风云会的好汉,在下也见过几位了。”
玉鼎夫人见他突然暴躁,失了那种儒雅从容的风范,不禁为之一怔,道:“兄弟,这是江湖过节,先礼后兵”
华天虹对这班帮会人物恶感甚深,此刻担心午时一到,自己体内的莲毒发作,欲待速战速决,早早作一了断,不待玉鼎夫人将话讲完,顿时冷冷地道:“打了小的,老的出来,伤了老二,后面尚有老大,什么江湖过节,全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词!”
他突然转面,怒喝道:“诸元极!你出场啦!”
诸元极恼羞成怒,飘身跳下丹挥,道:“你进招,胜得了老夫,秦玉龙由你带走。”
华天虹漠然道:“废话!难道胜了你,还让你将人带走不成?”他突然一掌,击了过去。
光阴似箭,这一招“困兽之斗”,他已练了一年,虽不能似寒潭臾周一狂那般,不时创出新的变化,但就原来的招式,他巨使得得心应手,出神入化了。
诸元极一瞧掌势,顿知华天虹非同小可,不是三招两式所能击败,当下左手一溺,下切敌腕,右掌使“摩云手”,虚实相生,一掌按了过去。
霎时,名动江湖的诸元极,与崭露头角的华天虹,掌来掌去,激战起来。
玉鼎夫人被华天虹顶撞了一顿,心头亦不气恼,见二人已经动手,当即轻移莲步,走到丹犀之上站定,那怪兽雪儿立即由桌下钻出,奔在她的身前。
常氏兄弟也走了出来,酒保立时移动座椅,让三人坐于丹埠之上观战,那怪兽雪儿似是深懂武艺,两只朱睛随着华、诸二人的身形转动,红光闪闪,倒似在为华天虹掠阵!
激战中,忽听华天虹大喝一声,招招进击,一路逼攻过去!
他这左手掌法得自寒潭史周一狂,周一狂使来,玄奥诡异多于凌厉威猛,到了他的手上,掌势一变,成为一种刚猛无恃、招招凝注真力的掌法。
诸元极犹未摸熟这左手掌的来龙去脉,见他一轮狂攻迫来,掌掌如巨斧开山,惊涛拍岸,威猛慑人,武林罕见,只得回掌自保,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暂时采取守势。
这褡元极乃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身经百战,会过的高手无数,他虽不能轻易击败华天虹,但求自保,却是绰有余裕。
华天虹连攻一十六掌,未能迫退诸元极一步,情知今日遇上了近来最强的敌手,除非奇兵突出,实无制胜之望,当下真气一沉,紧守门户,暗思取胜之道。
高手对搏,疾若飘风,何来思考的余地?华天虹攻势微弛,诸元极顿时冷冷一哼,挥掌反扑过去!
霎时,攻守易势,椿元极双掌翻飞,一掌快于一掌,朝华天虹紧迫不已,逼得华天虹满场游走,遮封不迭。
刹时间,华天虹危情迭起,险象环生,看样子不出百招,即要败在诸元极掌下。
玉鼎夫人黛眉深锁,目光紧盯在椿元极掌上,莲足轻移,暗暗放在那怪兽雪儿的身后。
这是一场沉闷异常的恶斗,双方充满了敌意,都想一掌击败对手,只是一个是名门后代,一个是身负盛名的高手,两人虽狠,却无张牙舞爪之状,除了偶尔吐气开声,哼喝一两声外,没有垢咒讥嘲之声。
两人愈斗愈为激烈,玉鼎夫人和常氏兄弟暗暗紧张,眼看椿元极再有几掌疾攻,华天虹定然落败,不料华天虹猛一挥掌,啪的一声,两人硬拼了一记!
但见二人身形一仰,齐齐移步后退,椿元极的临敌经验何等老到,身躯将退未退,左手一挺,猛地一指朝华天虹胁下戳去!
此二人前力已竭,后力未生,诸元极陡然袭这一指,其武功实有超人的造诣,华天虹骇然一惊,敌人手指业已触及了自己的身子。
危险一发之际,华天虹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施展“飞絮功”,将穴道横移寸半,右掌一抡,以大劈柴的架式,猛地朝诸元极当顶砍下!
诸元极一指戳中,心头方感得意,忽觉手指一颤,似未点着穴道。
他是江湖老手,指上感觉有异,顿时识出华天虹擅长穴道移位之术,心头方自一怔,华天虹的右掌业已当顶砍下!
只听刷的一声,尖厉刺耳,恍若金刃劈风一般。
诸元极惊疑交迸,不知这算什么掌法,百忙中,足下猛一用力,朝后激射,暴退了丈许。
华天虹一掌砍下,未曾伤着敌人,但那掌风过处,竟将诸元极的袍角切下了一块,那断处整整齐齐,仿佛利刃所切。
这都是瞬眼间的事二华天虹一头大汗,诸元极一脸铁青,玉鼎夫人脸色苍白,常氏兄弟亦是耸然动容,人人都显得异常激动!
诸元极那一指发得突兀,大出武学常规,玉鼎夫人在一旁凝神掠阵,眼看华天虹的要穴被点,竟然不及抢救。华天虹能在间不容发之际移动穴道,固然令人惊叹,他那抡臂一掌,更是令人骇异。
原来众人全未见过他的剑法,他练的左手掌,右手没有那柄玄铁巨剑,也就形同虚设,但在生死呼吸之时,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以掌代剑,拼力劈了过去,居然震起金刃之声,切下了诸元极的一块袍角。
寂然稍顷,忽听玉鼎夫人笑道:“一指换一掌,两位旗鼓相当,依我相劝,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二当家的卖个交情,将秦玉龙交给华公子带走,改天讨取解药,再续今日之会。”
诸元极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华天虹初出茅庐,斗成平手,教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