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
“你说你灭了世界,被封印也是罪有应得,所以你不恨我”刘羽臻边笑边淌泪,垂眸,原先炫灿的笑颜又渐缓染上灰暗的情绪,她喃喃言道:“如果‘他’也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过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也不会变得那样但是我又觉得如果他能这样想,我心中的愧歉也能缓一些”
刘羽臻猛抬眸,紧揪他衣襟的指益发紧缩,使了些许力道将他拉近自己。
“白颜瑜!你冷静想想,你既然会这么认为,不就代表你的想法其实挺正面的?既然如此你怎会是魔?再者你可曾想过,是有人想陷害我才这样同你说的。”
“是有想过。”听闻话语落,刘羽臻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他后落的话而紧拧了心。“可是你的欺瞒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了我,你的话不可信,是你自己将我原本对你的信任给打破的。”
“好,我未同你明说是我的错!”刘羽臻啮着丹唇,神情比起适才却是坚定了些。“我问你,我的徒弟难道未曾告诉你,我来自别的世界?他难道未曾告诉你,我失去了许多记忆,过去的我原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怎可能有能力做出灭门之事?”
“皇上是曾说过你不记得与他相处的记忆了,可是如此看来,你也只是忘了那一百年罢了,要不你现在怎知道自己是谁?”
“那是在这一、两年才记起来的!”
“哼,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你!”再次,白颜瑜扳开她的指,一摆衣袖,浅浅淡香轻撩送,是因他稍早力量骤现而散发的灵体香息,尚未完全消失,那香味令刘羽臻感到熟悉,她伸长手臂欲再次抓住他,却见他轻松地侧身闪过,往后退至她捉不住的位置,冷眸盯着她兀陷烦躁与沉默。
“你这固执的家伙!”刘羽臻无奈低吼一声,指曲成拳击上木栏,白齿相切,未几,落下的话声却是浓郁的哀愁。“呵一样啊与羁罗一样,总是不信我、总是这般多疑。”
她好怀念过去的羁罗,那个一心一意信任着她的羁罗,现在的羁罗和眼前的白颜瑜,对待她正如羁罗过去对待其他神祇一般,总带着冷意,善疑且不易相信他人,固执到了极点!
唉不过想想,现在彼此会变得如此,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早知道当初就不要怕麻烦,说自己已不会变身,以此当作逃避与无缘徒儿见面的借口,一失足成千古恨,便是如此罢
白颜瑜剑眉略蹙,心底浮上一层疑惑。
什么叫做总是这样?为何她会说总是不信她、总是这般多疑?羁罗与她应该是敌人,怎听她所言好似认识已久,难不成曾经是朋友?不不可能,她是神祇,羁罗是魔物,他们怎可能是朋友!
念及此,白颜瑜未再言道,心里头就算有着疑惑,也仅是举步朝门口而去。见他欲离,刘羽臻猛然回神急急喊道:“等等!”
闻声,白颜瑜顿住步伐,可身子依旧背对着她。
“你去问问我的徒儿,我是否是这两三年才来到这世界的,刚来之时,我是否没有往昔的记忆,到时你看他是怎么回你的!”
“锦玥,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白颜瑜回首,上扬的唇瓣掠过不屑的嗤笑,后转诡谲的和善笑意。“对了,差点忘了告知你,你不用担心会受到狱卒的欺负,因为我会好好善待你的尤其绝对不会让你染上半点疾病,好好迎接秋天的来临。”秋后的问斩。
刘羽臻闻言怔愣了好一番,不记得自己何时曾告诉他变身的方法,除了不解还有震惊,倘若他未询问皇上,一心认为她在欺骗他;倘若她真是没办法发烧,那秋后当真会被处斩的!
番外,不一样的婚礼 第一百七十六节 有理说不清
第一百七十六节 有理说不清
待遇真的变好了。
若现在同别人说她是名死囚,别人应该不会相信吧因为就连她也感到疑惑,她真不明白白颜瑜到底在想些什么。
牢房内,原先的污臭已不在,只剩下淡淡的青草味和花香,是缚在肩上的药膏味,还有洒落一地,为除臭的花瓣。
牢内满地的脏污已洗净,老鼠洞也堵死了,就连解放的木桶也换新,又有屏风遮掩,铺地的被毯有两条,一条垫地一条盖身,饮食方面虽然没有多高级,却也足够饱食。
被捉到来这有一周了,除了牢房内有所变动外,其他倒无太大改变,没有行半点疼肉的刑,且白颜瑜每日都会来牢里看她,大多时候未言半句,也不搭理她,想来只是想看看她是否有得病与感到不适吧。
可如今被照顾得妥当,除了因无聊而感到烦躁外,倒也没机会让她病着,原先胸闷疼痛的痼疾,早在几个月前给太医调理,也好上了一大半,如此环境让她想发烧也无法,就连几日未洗澡,全身搔痒难过,同白颜瑜讲一声,竟能让他神通广大地找人搬来木桶,就地洗了个温水澡。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眼无珠,以前不觉得白颜瑜的身分有多大,虽知道是二品官员,可相处下因为无隔阂,全然忘了自己是九品芝麻点大的小官,有时还会同他打打闹闹的。
如今他摆明地“罩”着她,且说她是名犯了死罪的犯人,更是伤了淑妃娘娘的凶手,刘羽臻臻是不明白他怎会这般大胆,又不怕让人诟病,近日来,甚至狱卒在看到白颜瑜如此“礼遇”她后,也不敢怠慢她了。
明知她会落得这般地步,都是白颜瑜害的,他待自己好也不过是怕她会发烧变身罢了,可刘羽臻仍不免有所多想:他会不会其实仍念旧情,所以才未让她过得太糟呢?
“喀”地一声响,令刘羽臻思绪回拢,她转眸朝大门望去,但见铁门缓缓开启。在看清来人的身影之际,刘羽臻知道又过一日了,她原是曲膝沉思着,而后缓站起身走近了木栏前,静静地望着身着官袍的白颜瑜。
白颜瑜的到来,令狱卒匆匆站起身,一如往常般朝他行礼,而后步出牢房,徒留下两人无声地对视。
不知道是否因知道白颜瑜的身分,知道他是羁罗投胎,知道他是剩下的五觉“嗅觉”之后,她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有所不同,她开始会分析眼前的白颜瑜与真正的羁罗哪里相似,对现在的白颜瑜,就如小时候锦玥遇上同为娈的那个羁罗。
当初的羁罗有她护着,慢慢地由不信任旁人,愤世忌俗,转为唯独只信任她,唯独只对她好,可现在的白颜瑜,却因幼时发生不幸,后又遭伯母虐待,长大当了夫子也曾差点遭到冯安的狼手。曾是朋友的白驹逸看着他却想着锦玥,就连皇上也亦同,且说他这官职来得快,令多数人眼红,私下抨击他与皇上的关系。
许多人在朝上与他看来关系似乎不错,可是当真不错吗?如果真不错,他怎会下了班找她一同回府,推却其他官员的宴请,休假日时同她一起下棋打牌,未见他答应任一名朝廷官员的邀约?
他应该是很孤独的,而且曾经是很信任她的,要不他不会这么对待她。
可是当面对自己并不觉得是多么重要的小错误时,对他而言却是极为严重的背叛,她该怎么做,怎么让彼此关系和好如初?
面对这件事,她觉得比面对羁罗的事情单纯太多、也简单太多,只要他发现自己是错的,发现自己被那所谓的“手下”给骗了,他们应该就能和好了
只是该怎么做他才能发现呢?时已过了八日,却不见他有任何改变,看来他应该仍未找无缘徒儿问话,难不成真是完全认为她在骗人吗?如果他再这样固执下去,她真的会被他给害死的。
“锦玥。”兀陷烦恼中的刘羽臻,甫听他沉冷的嗓声,当下回过思绪定睛而望。
这八日白颜瑜几乎没有主动开口,甚至有几次仅是默默地与她对望便离去,怎么今日突然转了性,开了金口来了?
刘羽臻指扣木栏,漾着清澈浅波的墨瞳愣视着白颜瑜,却见他表情依旧冷寒,不比起昨天又更加冷冽,似乎还隐带些许怒意?
“你又再次欺骗我了。”沉重的嗓音回荡于室,白颜瑜转身不再看她,踱至木桌前坐了下来,垂眸盯着桌案不言,似陷入沉思。
“我又怎么了?我何时骗了你?”
一阵静默,沉窒的气氛令刘羽臻心烦意乱,半晌,白颜瑜骤然抬首,神情亦如当初入狱时,是罕有的愤恨与狰狞。“我看你哭得凄惨,心里真有动摇过,我怕你是演戏,更怕你所言皆为属实,近日要见皇上不易,与他谈论羁罗更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个机会,我真问了皇上,你猜他怎生回答?”
刘羽臻闻言原是面露欣喜,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劲,他竟说自己骗他,这怎有可能?
“你说羁罗不是魔,所以你不可能会因怕我而灭了我们白家,对不?”他抬眸望向她,敛了狰狞的神色,面容徒剩冷意。
“当然。”语落,刘羽臻咬咬牙,面露苦恼道:“我的徒儿怎么回答?”
“哼。”白颜瑜撇开眸子,沉道:“皇上说:‘他不是魔,难不成是神?凭他也配?’你说,我这还能怎么信你?”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他讨厌羁罗,他恨羁罗灭了这世界,所以才这样说的,你再去问他,我是不是来自别的世界,我是不是两三年前才突然被抓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刘羽臻的心凉了、慌了,好不容易有个澄清的机会,却被古靖煌给害惨了!
“锦玥,你别在骗我了别想利用我。”白颜瑜倏然起身,步至她身前,直视她的眼瞳中,流泄出浓郁的恨意。“我知道你想靠我的提问使皇上心生疑惑,进而让他发现你,将你救出监牢。”
“我根本就没这样想,你能否不要再扭曲事实!”刘羽臻指攥成拳,如果可以,真想赏他一拳,看他能不能清醒一点。
“有无这样想,你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