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再有关系,一切打平如不相识,你不要再伤害百姓了,而我也不会回天界了,我们不再相见,永远永远。”
“我不会伤害百姓的,就算我是魔我也会克制住。”
“我担心的不是现在的你。现在的你无半点魔息。”刘羽臻阖上眼眸,语调轻缓,幽幽如丝,平静得似在谈论着他人之事般,浅浅淡然。“看到现在的你,让我想到过去的羁罗,只是我已不是过去的我了,我们彼此的相处也不如往昔。”
“说得好像你与身为魔物的我,有着不寻常的交情似地。”白颜瑜冷嗤一声,抽回手,不愿感受她那只干枯的掌。怕得是自己的心狠不下去。
“你说呢?”她睁眸,唇角噙着无奈的淡笑。
那笑不美,甚至有些可怕,白颜瑜撇开双眸,不去看她那双不再晶亮,灰暗的眼瞳。
“你不一样了呢”蓦然,刘羽臻感叹道:“对我,你不再假笑了,是因为我已看过你这一面,所以没必要带上面具了吗?”
白颜瑜无声地望着她一阵,后拧眉道:“不多说了,你说什么我应了便是,画押吧。”
闻言,她淡敛羽睫,再落一叹。
其实她很不负责任,想要以死解脱,一走了之,不再管凡尘之事。
届时由砍头致死,外加现今身上的伤又如此惨烈,死后变回灵体的锦玥,也会因如此伤重而有所影响,得花几个月,或是几年的时间调养。反正宇宙之大,有的是地方可以躲藏,或是到时候回地球看看父母。
忆及到父母,刘羽臻原是淡然的神情骤转哀凄,她咬着干裂的唇,泪水陡然夺眶,无法遏制地淌滑而下,白颜瑜见状为之一愣,后拧起双眉静看着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不起,女儿也没有办法
“怎么,可是后悔了?”
刘羽臻摇摇头,以衣袂拭去泪水,半敛长睫睇着状纸,后抬眸道:“你有带印泥吗?”
见白颜瑜摇首,她转头往身旁的一个木箱看去。内装各种折磨人的器具,其中正有当初拿来威吓她,却不小心划断了她的右腕肌腱的匕首,使得现在右腕无法灵活活动。
刘羽臻以左手抓起匕首,在白颜瑜未及反应之际,已划破了右手拇指,自末梢传来的刺疼,未令她表情有丝毫牵动,刘羽臻以鲜血代替印泥,压覆于状纸之上,后推至白颜瑜的面前,淡然道:“如果可以,请早点行刑吧。”
反正早晚都要死,她只想快一点,快一点远离这种如生在地狱一般,痛苦难耐的日子。
接过状纸,白颜瑜紧抿唇望向她渗血的指,气氛陷入沉窒,再抬眸,他平静地与她对视,淡淡地开口道:“我尽量。那么最后,你有什么话想说?”
刘羽臻淡敛长睫,唇瓣一启一阖,却未发出丝毫嗓音,白颜瑜凝盯着她嘴型,却猜不出个完整的字句来。
番外,不一样的婚礼 第一百八十三节 刑场
第一百八十三节 刑场
她好想回家、好想爸妈、好想同学。当初说会回去,她却一直未回死后的她就算回去了,也不再是原本的她了。
白颜瑜到来的那日,也让她换回到原本那间舒爽且大间的牢房,狱卒大哥已不在,倒是换来了一名女狱卒,这名女狱卒甚少言,动作却是轻柔,刘羽臻习惯唤她狱卒姐姐,其实那位女狱卒年纪已可以当她妈妈了。
狱卒姐姐会按时煮药,且将原本的两餐改成三餐,起初餐餐为粥,后来刘羽臻干瘦的身子较有长肉,身上伤痕也开始结痂不再化脓,这时改为一天两餐,食物则换为一般白饭与青菜。
再次,刘羽臻觉得自己又不像囚犯了,只是这回她不会再开口聊天,她变得很静默,她知道会有如此待遇是因白颜瑜的关系,她想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只是如果哪日。他发现自己自己错了、误会她了,不知他会怎么去面对这样的真相。朋友啊不管如何都不再是了,只要他是羁罗的一魂,总有一天会让羁罗收回,这条不牢的羁绊便也会应声断裂。
有的时候她会感叹自己所追寻的只是一场梦,到头来总是一场空,可蓦然回首,却发现这条路上烙有她走过的痕迹,虽然很短暂,却也值得回味,她没有白来。
死亡对人类而言是可怕的,可是解了一桩纠缠万年的情事,对她而言却是好的,眼下,或许她这一生的结局是好是坏,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刘羽臻阖上眸,由两位狱卒架出牢房,枯等了三周,行刑的时间终于到了。
出了牢房,外头天气晴朗,虽然时已冬初,然而正午的日阳却也毒辣,天际是一片蔚蓝,她想这也好让她热晕,一刀下去才不会太痛。
一路上她的心情异常平静,上了囚车放眼望去,连同她在内的死囚全都与刘苏有所关连。然而这些人之中,只有她的衣着是最干净的,也只有她的长发有梳理过,那是离开前,狱卒姐姐为她打理的,她不知道是白颜瑜要她这么做,还是她自己想如此。
刘羽臻常常觉得,白颜瑜对她的恨其实不似羁罗对她那般重,又或者当初在府邸的相处,令他的恨意有所降低也说不一定。
囚车压路,沿途颠波,四周的喧嚣声无法翻动她平静的心湖,这种平静好似睽违已久,兴许便是当初吃下封心丹所拥有,只是她不知道,是因不感害怕而平静,还是因为甚为害怕反倒平静。
臭烂的水果、腐败的蔬菜,一一砸在刘羽臻的头上、身上,当然不只她如此,前列囚车上的死囚也是如此,四周响起的臭骂声。有叛国贼、卖国贼等字眼,刘羽臻的心湖依旧静如死水。
下了囚车,众人一一被推往刑场,刑场位在人多的市集,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以此杀鸡儆猴。刘羽臻排在最后一位,台上的监斩官朗声念清罪状,是她的、不是她的,她都闻声掠耳,不去在意了。
不知捺了多久,到了亲人送上最后一餐的时刻,这时,有人上前解开了束缚刘羽臻的枷杻,这是让死囚能好好吃上一顿饭,在这世界没有所谓的诛九族,所以逆谋等重罪未连累刘苏的亲人。
刘羽臻转首一瞥,见所有犯人皆有亲人上前拥抱,哭成一团,还有送上最后一份餐食,唯独她在这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刘羽臻淡敛眸瞳,耳闻凄惨的哭嚎声,平静的心湖此时如一粒石子进水,激起阵阵涟漪,她垂首静待时间的流逝,抚平心湖的波动。
没有人来送她最后一程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她如此告诉自己。
蓦然,眼前出现一个篮子,篮子内传来阵阵飘香。好似卤鸡腿的味,刘羽臻见状心下一愣,猛地抬首望之,惊见过去的狱卒大哥,他神情有些感叹,蹲在她前方。
“吃吧,最后一餐。”
“你怎么会”刘羽臻愣然,从来未把他放在心上的人,甚至未有深交,竟是最后送她一程之人。
“唉别瞧我这样,我看人很准的,我知道有些事情是逼不得已,你定是被刘苏给逼迫,要不然不会做出那等事来。”狱卒大哥蹲下了身,打开篮子,掏出放于内的白饭,白饭上有只卤鸡腿。“还记得吗?当初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家娘子喜欢的紧,她现在也少唠叨了,还很感谢你呢。”
刘羽臻望着他,感到眼眶有些湿润。忆及当初狱卒大哥嫌妻子爱唠叨,她为了拉近与他的关系,带着异心给他出了些主意。后来便成了他的“家庭军师”和诉苦的对象。
只是这一切,在当初不过是为了得到桂花酒,和希望他能放些水让自己发烧的计谋罢了,只是后来未成功,倒没想到因为如此让他挂了心。
刘羽臻伸出左手握住鸡腿,边哭边吃,嘴里的咸味不知是鸡腿上的酱油,还是自己眼泪的味。
她以为不会难过了,她以为不会害怕了,她以为心是平静的,殊不知这一切只是个假象。单单一只鸡腿,就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停道谢,又不停道对不起,她知道当初诱使他带桂花酒,让白颜瑜发现后,定会让他受了不少罚。
“吃慢点,别噎着。”狱卒大哥又自篮子内掏出一瓶酒壶。“来吧,以你最爱的酒,送你最后一程。”
闻言,刘羽臻的泪水骤然止住,连鸡肉也含在口中,她望着酒壶愣然。
“是是桂花酒吗?”她嗓音哽咽,也因口含着肉而不清明。
狱卒大哥神色诡异地皱了皱眉。
“老实同你说吧,白大人也真是奇怪,连我要送你这最后一顿,都不给我送上桂花酒,所以我只好以”他将壶口递到刘羽臻的鼻端,一股浓郁的梅子香扑鼻,甜甜涩涩,不腻且清。
“是梅酒啊”一抹失望登即浮上刘羽臻的眉眼间,也因如此,她陡然明白自己原来并非已接受了这事实,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前头说得自己多释怀,其实一点也不,她还是怕死的。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得努力面对现实,刀落下,斩得是万年情缠,断得是所有情仇。
“谢谢你,狱卒大哥。”刘羽臻搁下骨头,以油腻的掌接过酒壶,一饮而下。
其实她没有顶爱喝酒的,只是想以喝酒来壮大自己的胆子,也好让她面对现实。
“时辰已到”
蓦然,一道浑厚嗓音划过天际。刘羽臻闻声搁下壶酒,再看向狱卒大哥,那双泛红热泪的眼眸,充满着感激,她朝他冲着灿美笑靥,如璀璨的烟花绽放,面对终将逝世的悲哀。
“真的,谢谢你。”
“愿你一路好走。”落下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感叹,狱卒大哥将瓷碗收拾入蓝,望着她掌中的酒壶,没有收回的意思,后而看她几眼,便也起身离去。
望向狱卒大哥离去的背影,刘羽臻勾扬唇角后落喟叹,她捧着一颗参着害怕却也平静的心,再阖上双眸,滑下一滴晶珠,静待刽子手落下斩首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