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唐突,在下姓黄,单名一个宁字,安宁的宁。”领头女人微微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欣赏谢苍的态度,但她的目光过于有侵略性,上上下下打量谢苍的时候,几乎让谢苍有些发毛。好在这段打量并不算长,这个女人笑不露齿,与其说是端庄不如说是看起来很稳重,然后才道:“敢问这位小君,怎么称呼?”
谢苍愣了一会儿,刚想报出名字的时候,菊花提示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搭讪,再看看钟采秀脸都白了,不由失笑,淡淡道:“问路问人可,名字就不必了,你我萍水相逢,想必日后也绝不会再见。”
“这”黄宁大概是没有被拒绝过,略微有些呆愣,她身后的人虽皆有愤愤不平之色,却并不敢说话,这倒让谢苍对黄宁刮目相看,御下之道学的不错嘛。不过黄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依旧成熟稳重的说道:“那么敢问凤坡怎么走。”
“不知道。”谢苍淡定的抛下一句,转身就要走时,黄宁身后那个蓝袍女人却又叫住了他。这让谢苍稍微有点不耐烦,他按了按眉毛,略显烦躁的问:“有话大可一次说完。”
蓝袍女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样玉梳,似笑非笑的看着谢苍道:“这是小君上次丢失的玉梳,小可所拾已有数日,恐不得再见,如今终归还原主。还望小君收下。”
谢苍在烦不烦跟说人话之间犹豫了很久,然后看着钟采秀快要心脏病发作跟休克的惨白脸色,叹了口气,淡定的摇了摇头道:“多谢,不过这玉梳已坏,于废物无疑,我不需要,倒是劳烦您费心了,告辞!”说完话后谢苍就毫不犹豫的加快了脚步回家,生怕又被后头一句留步——因为他想起了刚开始来这世界A0A0的话。
妈蛋,今天又当了回淫娃荡妇,真是冤枉死哥了。
等谢苍离去后,黄宁才摇着扇子笑道:“有趣,当真是有趣,原来除了萧家儿郎,男子之中也有这般脱俗非凡的人物。”
左司马大人却愤愤不平道:“恐怕是个不守规矩的浪荡人吧,无礼不说,还这般抛头露面,虽有几分美色,却毫不自爱。”她家中向来最重规矩,后辈夫妻寻常的亲昵举动若是光天化日被她看见,也少不了一顿斥责与惩罚。
黄宁不置与否,只是笑了笑,看着那抹雪白背影,仿佛又看见了那名不知名的小郎眉清目朗的模样与淡漠又疏离的态度。左司马大人还在念念不休,只道大理寺卿姜大人没有一同前来,姜菀秋平素不近男色,对男子也甚少宽纵,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倒是正应了她严苛的性子。
话分两头,却说今日休沐的大理寺卿姜菀秋遇到了件了不得的事。
说不准坐这个位子的人生来都是这般冰冷无情,姜菀秋性情冷漠,不好男色,任何千娇百媚的男儿都叫她烦心,因此莫说正夫,连侍君都未曾添得一个,家中下人皆是粗声粗气的女人。有好事者曾用姜家的耗子都是母的来形容姜菀秋对男人的憎恶,还有人怀疑说不准姜菀秋是喜欢女人的
当然谣言点到为止。
姜菀秋在日常生活里还是个很正常的普通女人,喜欢种个花养个鸟,过过单身狗的好日子。今天刚浇完花,下人就气喘吁吁的来告诉姜菀秋:大人不好啦,你的书房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有个男人!我们也不敢上前,你赶紧去看看吧。
这一听还得了,姜菀秋赶紧放下水壶跑过去,就看见自己的书房几乎被毁掉了大半,一片废墟之中站在一个银纹玄袍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比姜菀秋以往看过的任何男子,既不低眉顺目,也不含羞带怯,他就那么冷冰冰的站在那儿,仿佛亘古不化的一座冰雕,神色漠然。然而他也不像姜菀秋知道的那些冰山美人那样表面高傲,内里却依旧是羞怯的男儿姿态,更像是由内自外的冷淡与无情。
但既然他是个男人,就注定了姜菀秋对他的轻视,却很快被对方察觉喝住:“小苍在哪里?”走近了一看,姜菀秋才看清这个男人眼瞳的颜色浅淡,仿若烟雾的灰黑,这让他看起来更为不近人情。
“什么小苍?反倒是你,是怎么来的?”姜菀秋反问道,却露出了异常残酷的笑容来,慢慢解下来了腰间的软剑,她虽然不打算杀死这个男人,却想给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一点教训。就算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以往那些男人,却也难保是不是欲擒故纵,毕竟想攀上高枝的男人不少,厚着脸皮装模作样的就更不少了。
男人似乎也没打算理会她的话,姜菀秋抖了抖软剑,直攻男人心口,却被轻松挡下,她眼睛一亮,原先戏耍的心情也变成了真正的比试,然而对方却似乎有些不耐烦,随手抽去姜菀秋腰上用作装饰的细长红绳,那红绳本软的厉害,在他手中却笔直若剑,细长的绳索软时席卷如网,硬时似刀剑加身。
姜菀秋武功虽不差,却被男人牢牢压制住,最后剑断绳落,男人掐住了姜菀秋的脖子,薄薄的唇瓣微抿,眉宇间恼怒可见。然而姜菀秋的眼睛却愈发亮起来,她不喜欢软绵绵的男儿郎,也不喜欢那些骄纵刁蛮的大家少爷,但这个男人
他不一样,他跟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郎跟小君都是称呼未婚男性的,类似于正常社会的姑娘,小君会比较尊敬一点,小郎就普通人家的妹子这种【喂
☆、第十一卷
没过几日下起了大雨,姜菀秋撑着伞匆匆行过小桥,一眼便望见了那个站在廊下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暗沉沉的玄袍,苍白的手掌伸在廊外,看起来有几分孤寂的可怜。
“怎么不多穿一些。”姜菀秋抖开披风正想为男人披上的时候,却被对方冰冷的眼神震慑住,不敢再动,便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怕你着凉,对了,你也不想苍小君见到你时你在生病吧。”披风很快被对方抽去,层层叠叠的绸缎料子滑过姜菀秋的手心,痒痒麻麻的,活像是这个男人在她心头挠了一下。
“小苍呢?”男人眨了眨眼,带着毛边的披风被他系在身上,毛毛边堆在他脸颊边,倒是衬得素来冰冷无情的容颜显得柔软可亲起来。
姜菀秋这才想起男人所托,虽说那小苍是一名小郎,男人与他不可能有什么,但能让一向性情疏淡的男人如此记挂,姜菀秋也不由有些吃醋,便干干道:“我并未查到你说的小苍,许是籍贯未记,我已派了人手去查,你且稍安勿躁。”
来到一个新世界,男人还是谨慎居多,毕竟世间万物万事皆有法则,他虽以杀戮为目的被造出来破坏规则,却得到了谢苍的信息,性情也颇受影响。更何况菊花系统与他联系,也多是叫他最好不要擅自行事,安静找个僻静地方住下,等着那一边来联系。
听了姜菀秋这句话,男人便点了点头,继续站在廊下看雨,脑子里却满是小苍在上个世界温和柔软的笑意,他有许多问题,许多迷惑想要对方解开。
“找到了那位苍小君后,阿玄你有什么打算?”姜菀秋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自己的心意吓到男人。她并不知道男人叫什么,无论问对方多少次,对方也从未透露一丝消息,便以他的衣着颜色起了名,方便称呼。
男人看了姜菀秋一眼,却并不说话,姜菀秋倒也很习惯他的态度了,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未曾婚配,又已如此年纪,总要嫁个好人家,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听你提及只有苍小君一个亲人,想来家中也没什么婚约之事,是吗?”男人听完了便点了点头,姜菀秋心下自然欢喜不尽。
其实换一个男子,这般被姜菀秋一一铺开说来,暗指他嫁不出去,只给姜菀秋一个耳光哭着跑走已是大幸,若有那性情刚烈的,便要活生生撞死在柱子上了。姜菀秋审惯了犯人,自然不觉得有异,而男人也并非本土人士,他又的确未曾婚配,只觉得既然是事实便承认了,倒没什么难过与否。
“我我也未曾婚配,家中连侍童也不曾收过一房。”姜菀秋微微有些脸红,又期盼的看着男人的面容,希望能看到对方害羞点允的模样。
然而男人只是抬起头来,轻轻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府中何来侍童?”
“阿阿玄,你你你刚刚是不是笑了!!!”姜菀秋激动的打起结巴来,不由伸手去抓男人,却被对方轻轻避过,她倒好,把自己求亲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只剩下男人秋水盈盈的双眸与淡红的薄唇轻勾的模样。
第二日下朝之后,姜菀秋换了身便服,打算出门给男人买些东西好逗他开心,路走到一半才想起昨日之事,不由摸了摸鼓鼓的钱袋,便打定主意要去金翠堂订一对玉佩做定情信物。
金翠堂名气大,然而平日里人却不算多,姜菀秋一踏入大门,就暗叫一声糟糕,只觉得麻烦源源不断的就要缠上身来了,便不由一收脚,想往后退去。
“姜大人。”女帝笑的温文儒雅,声音却不容抗拒,姜菀秋只好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内堂姜菀秋才发现萧丞相的宝贝儿子萧晓云也在场,半张容颜藏于面纱之中,见了她便站起来柔若无骨的站起来盈盈一拜,声音清脆道:“小郎萧晓云见过姜大人。”姜菀秋随便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这个世界上除了阿玄以外,她几乎对所有的男人都很不耐烦。
见她如此无礼,萧晓云不禁白了白脸,泫然欲泣的被他身边的小奴扶着坐了回去。姜菀秋不由更倒胃口,若非女帝喜欢,她简直连萧晓云多看一眼都嫌烦躁,既然来了,也不必矫情,干脆利索的吩咐了躲在柜台后头哆哆嗦嗦的掌柜要求,务必要对方做好,价钱与时间都不是问题。
钟采秀与姜菀秋素来有些交情,然而如今神思恍惚,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女帝明宁开口打趣道:“你这人也有来订东西的时候,莫不是太君又催促,你又要撒谎打发老人家?你这法子用了五六年还未被识穿吗,不过倒是少见你这般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