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祥听得一怔道:“勾漏夫人是为了我?”
丁盛道:“咱们和勾漏夫人已经结下梁子,她不找来,咱们反正也要找去的了,好了,
现在你也该休息了。”
楚玉祥道:“小弟还要去看看茅四道长。”
丁盛道:“那你快去吧!”
楚玉祥别过丁盛,一脚来至后进柴房,刚走到门口,只听茅四道长的声音说道:“徒
儿,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楚玉祥心中暗道:“昨晚为了戏耍瘟疫道人,自己才假称是你徒弟,你倒真好像是我师
父了,还在一口一声的叫着徒儿。”
一面推门而入,说道:“道长还没休息吗?”
茅四道长斜倚在柴堆里,右首是一坛开了封的酒,左首地上放着两个大瓷盘,一盘卤牛
筋已经盘子翻天,一盘薰鸡也只剩下一条鸡头。
茅四道长眯着醉眼,说道:“为师就是在等着你,你来了,咱们就可以走了。”
楚玉祥道:“道长要和晚辈到哪里去呢?”
茅四道长喷着浓重的酒气,说道:“去找根呀!”
“找根?”楚玉祥道:“道长要找什么根?”
茅四道长道:“找人,谁说找根了?”
楚玉祥道:“那去找谁呢?”
茅四道长道:“找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
楚玉祥心中暗道:“大概这一坛五十斤酒,全装到他肚里去了,不然,不会酒话连
篇。”
茅四道长看他没作声,又道:“你不想跟我老道长走?那你就会后悔一辈子。”
楚玉祥道:“道长究竟要找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好吧,老道先给你说一个故事再走,你坐下来。”
楚玉祥觉得好笑,这位道长一定喝醉了,一回说要和自己去找人,一回又要给自己说故
事了,但他还是依言在柴堆上坐了下来。
茅四道长道:“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三个很有名气的人物,叫做‘一正一邪,亦正亦
邪’,其实这话就狗屁的很,难道武林中就没有比他们三个强的人,哈,旁的不去说他,茅
山茅四真君,就不在他们三个臭老儿之下。”
楚玉祥听得暗暗好笑,问道:“道长说的这三个人是谁呢?”
茅四道长道:“这三个人,你认识的就有两个,一正一邪,一正就是祖半仙,一邪就是
厉神君,其实祖半仙又正在哪里,整天躲在青牛宫,不肯管事,我老道倒觉得厉神君还邪得
可爱”
楚玉祥发现茅四道长真的醉了,只有喝醉了的人,说话才会如此嘈叨,一面问道:“还
有一个呢?”
“哦!”茅四道长哦了一声道:“这人就是勾漏山君。”
楚玉祥心中一动,问道:“勾漏山君是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勾漏山君,就是勾漏山君,还是什么人?”
楚玉祥问:“晚辈是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茅四道长道:“大家都叫他勾漏山君,没有人叫他姓名的,姓好像有,大概是姓左吧,
老道说一句,你就问一句,这故事说上三天三晚也说不完。”
楚玉祥心想:“你自己说话吩叨不说,却说我打你的岔。”
茅四道长道:“老道说的故事,和这三个人有关”
楚玉祥这回不再开口。
茅四道长裂齿一笑道:“对了,你不插嘴,老道说起故事来,也较为完整,你每句话都
要插上一句嘴,就会把故事插的鸡零狗碎了。”
楚玉祥还是没有开口。
茅四道长接着道:“这个故事,不但和他们三人有关,和老道也有关连。”
楚玉祥依然没有说话。
茅四道长忽然朝他看来,说道:“你怎么不问问如何和老道也会有关的?”
楚玉祥道:“晚辈听下去,道长自会说出来的了。”
“对!”茅四道长在他脚上拍了一掌,伸手捧起酒坛,凑着嘴,倒了过来,坛中早已没
酒了,他只吸了几滴余沥,说道:“可惜这一坛又没有了。”
楚玉祥道:“道长喜欢喝酒,怎么不再开一坛呢?这十几坛都是十年以上的陈酒。”
茅四道人道:“再开一坛?喝多了不好意思。”
楚玉祥道:“道长要喝,只管开好了。”
茅四道长听得大喜,说道:“没有不好意思,老道那就再开一坛,哈哈,你这徒儿,真
是善解人意,老道是收定了!”
他也没站起来,盘膝坐着的人,原式不动,呼的平飞出去,右手一把捞住了一个酒坛
子,又倒飞回来,左手刻不容缓一掌击碎封口泥盖,手掌再一拂,把紧扎坛口的落叶抹去,
双手捧起酒坛,咕嘟咕嘟的连一口气也不透,就连续喝了一二十口之多,才放下酒坛,用袍
袖抹抹嘴角,笑道:“这样喝上几口,说起故事来,就不怕口干了。”
楚玉祥心想:“你说了半天,只说了三个人,连一点故事都没说出来。”
茅四道长似是对方才那一阵狂喝,还觉得不过瘾,双手再次捧起酒坛,咕咕的喝了一
阵,才放下来。
楚玉祥暗自估计,他这两下灌下的酒,一坛五十斤,他至少也喝下了四分之一。
茅四道长迷着醉眼,精神抖擞的道:“青牛宫的祖老道有一个徒弟,那时候也和你差不
多,二十来岁,人品武功,都极为出色,小伙子一生得英俊漂亮,就会有小妞对他倾心,老
道年轻的时候,就邋里邋遏,从没有一个小妞对我倾过心,不然,我也不会一辈子当道士当
到老了。”
楚玉祥没有作声。
茅四道长续道:“说也凑巧,这小伙子竟然碰上了厉神君师妹的女儿。厉神君虽被武林
中目为一邪,但他邪只邪在出身,生性古怪些,人却极为正派,据说在西崆峒得到一部道
书,潜心学道,他师妹可是邪得厉害,江湖上称她白衣魔女赛观音,你想想看,被人称作赛
观音,自然是千娇百媚的娘们,她女儿不用说也是娇滴滴的美娇娘了,因此江湖上就替她起
了个外号,叫做小魔女”
楚玉祥听他说绿袍师父邪在出身上,不知绿袍师父是何出身?忍不住问道:“厉神君是
晚辈的师父,但晚辈却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哪一门派的人?”
茅四道长道:“他是魔教首徒,其实魔教中也有正直之士,各大门派也有不肖之徒,岂
可以出身论英雄?咳,老道不也是你师父?茅山派也同样被人家看作只会尽符念咒的旁门左
道,老道除了喝酒,又左在哪里?”
楚玉祥心想:“你怎么老要做我的师父?”
茅四道长又道:“咱们言归正传,那小伙子和小魔女一见钟情,两人就私订终身,出入
双双,形影不离,这话传到祖老道的耳朵里,祖老道是个食古不化的倔老头,一脑门子的以
名门正派自居,徒弟和魔教女徒混在一起,这还了得?一怒之下,就把小伙子逐出门墙,不
料这小伙子在行走江湖之时,认识了一个老酒鬼,认他做老哥哥,小伙子被逐出门墙,可把
老酒鬼激怒了,找上青牛宫,和祖老道评理,两人言语说僵了,就约在昆箭绝顶比武,打了
整整三天三晚,还没分出胜负来,还是老道给他们解的围”
楚玉祥先前以为他口中的老酒鬼就是说他自己,后来听出老酒鬼竟然另有其人,还和祖
师父打了三天三晚,不分胜负,可见此人武功甚高,不知什么人,一面问道:“道长说的老
酒鬼是什么人呢?”
茅四道长道:“老酒鬼就是老酒鬼,老道虽然喜欢喝酒,没有酒喝还活得下去,老酒鬼
可是片刻也少不得酒,没有酒就要了他的命,他在昆箭绝顶,和祖老道动手,还喝了三坛
酒。”
他一提起酒,就捧起酒坛,又咕咕的直喝了一阵,才砸砸嘴,接着道:“老酒鬼找祖老
道没有得到结果,他也是个倔老头,下山之后,找到小伙子和小魔女,就由他主婚,让两小
口子结成夫妇,哈哈,老道那天也喝了他们的喜酒,还和老酒鬼拼了一晚酒呢!”
他口气微顿,接着又道:“这也合该有事,两小口成亲后没有多久,小魔女就有了身
孕,那时正当几个门派围剿赛观音那一派魔教之后,小魔女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小伙子却被
另一个女娘们看上了,硬把小伙子劫持了去,逼他成亲
楚玉祥道:“天下那有这样的女人?”
“怎么没有?”茅四道长道:“小伙子伉俪情深,自然不肯屈就,那女娘们打听之下。
才知道小伙子已经成亲了,就秘密派人把小魔女接去,百般威胁企图拆散他们夫妻,先前她
还不知两人来历,等到事情闹出来了,才知一个是全真教的大弟子,一个是白衣魔女赛观音
的女儿,赛观音那时虽已死去,但小魔女是绿袍老怪厉神君的师侄女,厉神君可不好惹,也
所幸这点原因,没有遇害,等到小魔女十月临盆、生下一个孩子,那女娘们要侍女拿去山下
丢了,没料到这奉派的伺候小魔女的使女对小魔女起了同情之心,私下问小魔女可以把小孩
送去什么人抚养,小魔女想来想去,只有师伯厉神君可以托付,就写了一份血书,由那使女
悄悄抱着下山,去找厉神君”
他说到这里,又捧起酒坛,喝起酒来。
楚玉祥问道:“后来呢?”
茅四道长道:“这事情终于被那女娘们知道了,就派人下山去追杀那使女,恰好被老酒
鬼遇上,救了下来,就抱着小孩去找厉神君,厉神君一向不肖他师妹赛观音所作所为,是以
连几个门派联手围剿之事,都置之不问,但看了小魔女的血书,也极为感动,答应将来孩子
长大了可以收为徒弟,但要祖老道也负些责任”
楚玉祥听得心间一阵波动,急急问道:“后来呢?”
茅四道长道:“老酒鬼又抱着小孩去找祖老道,祖老道也和厉神君一样说法,只肯将来
孩子长大了可以收列门墙,却不肯收留,老酒鬼一生是酒鬼,没了辙儿,就来找老道商量,
老道想来想去,就想出一个办法来,把小徒儿送给了一个老朋友去扶养,后来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