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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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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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活到现在当然也不好活。
   因为那天他一手“带”两个负伤的少主回去“相公府”,他给“感激”的是:一顿又一顿的辱骂和拳打、脚踢。
   还好,两位“少主”还是他“带”回去的,“功劳”还是“不可抹煞”,他还能在“相公府“里暂时混活着,厚着脸皮混着活。
   他当然就是,那位蔡府武师“抬头龙“邬燊乔。
   他今天也不想来。
   他看过无情的出手。
   他看过这人和他的暗器,他巴不得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这“孩子”。
   可是他不能不来。
   不得不来。
   他若不来,那么,在“相公府”他就不必混了。
   更进一步,在江湖上,也无法立足了。
   甚至,也不必活了。
   因为活不下去了。
   对这种人,无情心底里,有一点同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一天,他才没有杀伤他。
   不过,那时他仓促应战,暗器不足,有的失灵,他也几乎再无余力解决其他的敌人。
   对另一种人,他却几乎发笑。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刚踏入少年的孩子。
   那第三个人是蔡奄。
   当日,他是最凶、最狠、最狂妄恶毒的一个。
   那时他的趾高气扬,仿佛可以一把火烧尽三百万艘连环战舰一口气吹走十万大山九万军似的。
   而今,他眇了一目。
   他替他的伤目系了条黑布,但他可能还未适应之故,布带垂了下来,一旦说话的时候,那团圆圆的黑布便落到他嘴边,他每说一个字,由于口气太大,那黑眼布便给 他吹动起来,活像他口唇上有个黑盖子,开开合合不已。
   无情见了这种人,到这时候还这样历色恶声,心里直想发笑。
   但他没有笑。
   因为笑不出来。
      
   因为来的不只这三个人。
   还有别的人。
   那些人才不好笑。
   而且不好对付。
第五章  既来之,则安之。既来袭,则杀敌。


   来的人,可以说是相当多。
   相当热闹。
   新来的,就有七个人。
   第一个,是道人。
   第二个,也是道人。
   第三个,看去像是和尚,却还是道人。
   另外三个,一看就知道是蔡府豢养的护院、武士。
   一个年纪不小,银发皓眉,却印堂鼓起,满脸红光,双目炯炯有神。
   一个手持白纸折扇,刷地一声张开,上面爬满乍看似蔡京的手书,他也引以为荣,笑得吱着牙,还亮着白森森的一对犬齿。还有一个五短身裁,形容古怪,眼睛又圆又大,几乎要凸出眼眶来,破眶而出,他不光是眼大,嘴大鼻大,还有一对招风耳,使着一对铙钹,咣咣地响着,连声浪也比人大,就只个头儿矮小。
   至于另外一个,也是名公子,给人很稳重,很沉着,很干净的感觉,但一进来就在一棵白杨树后,没有真正露出面来。
       
   第一个道人,脸如冠玉,一脸清正,剑眉星目,三络长髯,无风自飘,青袍玉冠,腰环玉佩,不怒而威。他背负长剑,剑锷雕龙,龙翔欲飞,飘飘欲仙,剑直似破鞘而去,人也似欲破位登仙。
   无情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是温州名仙人林灵素的亲传弟子,从其师姓林,号十三真人。年纪很轻,不但武功很高,连法力也很高,名气也极高,听说连交合能力都高到了颠峰,一般女子沾着他都能更美貌不衰,和他相好更得长生不老,所以宫里宫外,据说很多女子都想吃这一口唐僧肉,但听说他却不近女色,但甚好权名,与蔡京兄弟父子、童贯一伙,沆瀣一气,乐极忘形时,甚至衣衫不整,大醉狎戏,视宫中禁令为无物,却偏得徽宗宠信有加,不予见责。
   这个道士,敢情是替蔡家两个子弟出头来的。
   另一个道士,样子很奇怪,像吃醉了酒似的,看人的时候,好像目中无人一样,因为他的一双眼睛,完全灰蒙一片,像给上了一层膜几重茧。他的脸上常带诡异的笑容,看去似是十分欢乐满足,但又似悲天悯人。他的脸孔不时抖哆一下,像是脸上某丛神经失了控。慈悲忿怒,怜悯与嫉妒,狰狞与良善,都会在刹瞬间转形。他拄着一根拐杖,那拐杖把手贲突虬结,不过只是一截结实的树根,粗糙得还未经打磨髹漆。唯其穿著,一身道服,均金装玉缕,无不由御赐封赏,并十分精细,但他穿来随便,还剃了个光头,乍看还以为是个和尚。
   徽宗当时,笃信道教,受邀入宫的道士,无不锦衣玉食,权势煊赫,扈从如云,高厦华第,享尽荣华,而且应徽宗所尚,讨好赵佶,对道袍仪容都十分讲究,像这半醉半瞽道人那么简朴随便的,可谓绝无仅有。
   无情听说过这个人,但却不肯定是不是来的就是这人。
   还有一个,锦衣玉带,形容古怪,披着长发,戴了一头的繁花,居然还涂了胭脂口红。
   这人来了,架子很大,什么人也没看,什么事也没管,只大剌剌的往石凳上四平金刀大马一蹲,眼睛只看自己的镶金镀银高皂,用竹签挖耳,只见他的竹签直自左耳伸入,右耳探出,还顶出了耳垢,人则秋毫无损,状甚陶陶。
   无情一见这人,心中冷了半截。
   他希望不是那个人。
   他但愿来的不是那个人。
   不过一切已逼近身前,逼上眉睫,躲无所匿,逃不及遁,既来之,则对之。既来袭,则杀敌。
   无情只一个人。
   他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来的则至少有九个人。
   无情最在意的,还是那三个道士。
   但最留意的,是一直隐身树后的贵介公子,但那公子一直没有露面。
   不过,最先发难的,还是蔡府的那三个养士。
       
   养士养来做什么?
   对君子:养士是为国家保存精英。
   对一般人:养士是为了有事时所养的士能为自己发挥正面的作用,甚至,成为自己仕途的谋士、斗士、志士、死士。
   “有事”,通常是指“有难”的意思,也是历劫的状况。
   世事不如意十常八九,难以逆料,养士,有时就像积毂防饥、养儿防老一般,可以跟你共度生死苦艰。
   不过,养士在遇事时通常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
   答案是:所养的士,全都走得一干二净,还来不及或干脆忘了跟你道谢、道别。
有的养士忙着跟你划清界限,有的装作没事,甚至有的为你敌人所“养”了,成了”叛徒”,才不会陪你过世,才不陪你应事,更不会为你去送死。
   有的“士”是时穷节乃见,可杀不可辱。
   有的“士”则是威武必能屈,贫贱必能移。
   蔡攸蔡卞,都养了不少“士”,也就是说:门下有不少食客,且看他养的是什么样的“士”:
       
   年纪最大的那个最先说话:
   “我是少保府门下食客。我姓高。你胆敢欺负我家公子,我饶你不得!”
   无情点了点头:“你是蔡卞门下的食客:‘皓首狮王’高兴远?你既入蔡家,壮年时一手创立的‘狮王帮大劈挂门’,已名存实亡,烟消云散了吧!”
   那人怔了一怔,依然声若洪钟:“便是我!往事甭提了!今日来向你讨个公道。”
   那手持折扇、笑时十分淫邪的书生,轻摇纸扇,道:“我是少保府门下献谋策的智囊,人称‘笑脸狐’何问奇。你得罪了蔡家公子,我要你死无全尸——”说着,他往无情膝下一瞟,阴恻恻地笑道:
   “不过,看来,你一早已无全身,也不必在乎有无全尸了。”
   无情也不愠怒,道:“你是蔡卞门下的鹰犬,跟蔡家为非作歹,狐假虎威,污了不少良家妇女。”
   何问奇正要发作,还有那五短身裁、五官奇大的汉子已截道:“我也是少保府的大将。我姓林,向不贪食大鱼大肉,只爱尝清粥小菜,所以就叫林清粥,外号人称‘清高上人’。你这黄毛小子,半个废人,却敢伤了蔡家公子,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情听了,只淡淡地道:“林清粥,什么‘清高上人’!人在背后号为‘死不要脸,滚地葫芦’,原来就是你。你只是少保府中的一名爪牙,还算不上啥爱将。”
   林清粥一听,勃然大怒,铮地自牛皮小靴中拢出一把厚重沉甸的牛耳尖刀,刀势一抖,见风便长,他已冲了过来。
   冲势中,那把刀又不断增长,刀身暗红,但还速疾的迎风急长,待冲到无情身前,已增至几近两尺七寸,刀体通红,林清粥也目露凶光,满颏青筋,一刀搠向无情心窝。
   无情看着他出刀,看着他冲来,看着他一刀刺来,依然纹风不动。
当然,也看着他给打飞了出去。
       
   给打得飞跌出去的“滚地葫芦”林清粥,仆跌得倒不只是像葫芦满地滚,还似打翻了一窝芋头粥似的,十分狼狈。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身来,已狠狠地盯着一出手就把他打飞的人。
       
   无情没有出手,林清粥是怎么给打翻出去的?
   以无情之能,要立杀林清粥,并无不可,但要凭实力把此人打翻出去,还真是办不到。
   但林清粥真的给人一掌打得直跌出去,还真的趴个滚地葫芦。
   是谁打的?
       
   “对不起,是我打的,抱歉。”
   说话得人很温文,很诚恳,甚至带点腼腆和歉疚。
   但他这几句相当恭谨而有礼,甚至礼仪周周的话,却说得十分有份量。
因为是他说的。
   ——他虽然年轻,出道不久,但不管在朝在野,在黑白两道,在江湖在武林,从一出道,都一直很有份量,很有担当。
   无情一听他的语音,再见到他高大硕壮的身形拦在自己身前,就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和温馨,含笑招呼:
   “你来了。”
   那人也笑着拱手回应。
  “我来迟了,师兄你好。”
第六章  两个只能活一个


   来的是铁游夏。
       
   青年道人林十三真人,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铁游夏,神色很倨傲,也很奇特。
他那种傲岸,是与生俱来的,目中无人的,不可一世的,只让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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