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窗户对面两位贵族小姐的议论,传进她的耳朵里,听见她们提到了爱莲娜的名字,她下意识竖起耳朵偷听。
“看到了吗?爱莲娜那张难堪的脸,传说这还是她的订婚仪式呢,哈哈,真是太痛快了,这下叫她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是啊。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小姐的舞蹈跳得真棒!我从来不知道维加也可以跳得那么愉快呢,似乎能感化人心。
“当时看得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怪爱莲娜会被抛弃,她除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蛋之外,实在是个贫乏至极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大小姐嘛。”那个小姐是指我吗?毗格娜的脸更红了。
贵族女孩继续窃窃私语,这回提到了连恩,毗格娜一阵心跳加速,脸几乎贴在玻璃上。
其中一个女孩用暧昧的口吻说他眉清目秀,举止高贵,尤其是眼神中无意露出的冷漠气质,让女人不由自主脸红心跳。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毗格娜卖力地点头附和。
“他是个很厉害的巫师,他的舞也跳得很棒,一看就受过良好教育。”另一个姑娘说,“听说他叫连恩?古兰蒂,在卡桑卡那一带非常有名,他的父亲爵位相当高,据说每年有二十万金的俸禄,而且还拥有一座城堡,光地产就够惊人的了那么说来,难怪杜邦太太千方百计要把爱莲娜嫁给他了。
“有这样一位条件优秀的贵族当女婿,无论谁都不会把这门亲事往外推的”“吓?什么?”玻璃另一头的毗格娜非常吃惊。
她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数,一边脸色发青地尖叫:二十万金币?城堡?贵族?
~第七章 第一道封印~
我实在是一个大傻瓜!
毗格娜坐在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灰色的眼睛不再绽放热情,她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连恩是个贵族││没错,她早就该察觉到的!真笨!暗骂自己的愚蠢,毗格娜觉得十分气恼。
他的举止优雅,见到老师都会用敬语“您”,哪怕他不喜欢他们;他的语言很标准,纯正的南方口音,从不会说俚语;他没吃过黑贝和蛞蝓,也喝不来烈酒,屋子里看不到穷人们用来充饥的食物;并且,他认识许多贵族,学院的贵族小姐也喜爱谈论他,认为他既高傲又神秘
哎!总之,每一件事都在暗示着他是个贵族,她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我早就该想到,我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王子”毗格娜沮丧地晃着头,悲伤使她看起来整整缩小了一圈,“噢!天哪!谁能给我的糊涂脑袋来上几拳就好了!”“砰!”真的有人这样做了,是连恩拎起她的后领,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连恩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环顾四周,“找不到盥洗室?”毗格娜缓缓抬起头,重新审视连恩。他有一头柔软的金发,灰眼睛大而忧郁,却奇妙地令人着迷,鼻子高挺,嘴唇薄而优雅,嘴角时常带着不易察觉的讥笑。
看起来,他还是平常的连恩,可如今她觉得陌生极了。
连恩刚从爱莲娜母亲那儿走回来,从他的表情看,心情似乎很不错。毗格娜想,依他的性格,这绝对是报复后的快感。
“你是怎么啦?”见她没有反应,连恩继续问道。
“我、我的脚刚才扭到了,有点疼。”毗格娜目光闪烁,心虚地低下头。
“走吧!”连恩立即说,“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连恩伸出手臂让她支撑全身的重量,一边寻找大厅的出口,凡是他经过的地方,所有人向他致礼,他也一一回礼,头却始终高昂着。
毗格娜不知道他究竟对杜邦太太说了什么,能赢得大家这样的尊重,而杜邦太太和爱莲娜也仿佛一下子从人群中消失了似的,再也看不到了。
其中还有人向毗格娜问候,希望能再次看到她的舞姿,那些目光都不再带刺,变得十分友善了,一时间毗格娜还不习惯。
他们就这样走上街,再转过街角,绕着喷泉走。
连恩摘下领结,深吸一口气,显得十分痛快,毗格娜却闷闷不乐。
“啊!我差点忘了,你的脚不太方便真是抱歉。”连恩停下来,打算叫辆马车。
“我不想坐马车。”毗格娜嘟起嘴,低声抗议,“平民都是用脚走路,坐马车是贵族才拥有的奢侈权利。”“这种时候别这么计较,而且你的脚也不适合走路。”连恩坚持租马车,毗格娜偏跟他唱反调,比他更坚持。“不坐就是不坐!”她迳自向前走,连恩惊讶之余不得不跟随在后。
“你是吃得太撑,所以想运动一下吗?这样对你的确有好处。”毗格娜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
“真的不坐马车?”连恩等了一会儿,回答他的只有空气,他咕哝道,“这里离火车站还有三十哩的路,你打算走到天亮吗?”毗格娜仍然没有回答,连头都没回一下。
“天哪!够了,这到底是怎么啦?”连恩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令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身上哪里不舒服?还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你能不能讲清楚呢?这样很难受。”“我想这不是误会。”毗格娜伤心地说,“虽然我很不愿相信,但你的确是个贵族。”连恩的脸上顿时产生各种表情,毗格娜确信里面有一种是被拆穿后的心虚。
他皱起眉头,放开她的肩膀:“谁说的?这是谎言。”“这是事实。”毗格娜十分肯定地说,“假如你是平民,怎么可能认识爱莲娜小姐,甚至还曾是她的结婚对象?”“我说过我们曾经是邻居。”“马厩和羊圈那种邻居吗?”“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的本姓是古兰蒂吧?”“这又是哪个家伙告诉你的?”“那么你的确叫连恩。古兰蒂啰?”连恩把脸别过去,一声不吭。
毗格娜依次摘下耳环、项炼和手镯,把它们还给连恩,她的声音沙哑极了:“这些都是真的首饰吧?看起来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是平民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吧?”“不是。”“那么我可以丢掉吗?”毗格娜作势要把首饰扔进下水道,被连恩一把阻止。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你全都说对了!我的确叫连恩。古兰蒂,在卡桑卡是贵族,可是现在我在阿尔坎,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不是什么贵族!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你果然是贵族!”毗格娜红着眼圈凝视他,眼泪簌簌流下来。
“贵族又怎么啦?”连恩低声咕哝。
“那你还是欺骗了我,大骗子连恩!这样一来,你就不再是我的王子啦”
毗格娜蹲下身,捂着脸呜呜咽咽,哭的梨花带泪,就好像一个失去了信仰的教徒那样,放声恸哭。
“好啦,我道歉!”连恩手足无措,这样的状况使他伤透脑筋,“你和贵族有血海深仇还是怎么的?”毗格娜哭得被呛到,剧烈咳嗽,使连恩既同情又愧疚,他试图扶起她,但刚一碰到她的手臂,一股强烈的魔力把他弹开了,激流使他全身发烫,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哇!这是什么?”连恩吓了一跳,急忙抽回手,这时他清清楚楚听到了一声││“哢啦!”锁链碎裂的声音。
连恩惊恐地想,该不会是七重天的封印解开了?
第二天起床时,连恩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腿,简直就像长在别人身上似的,必须拖着它们才能走路。
“全怪那个闹脾气的家伙!”连恩气恼地诅咒她,“我是一个巫师,而不是武士,我干嘛要背着她走上一整夜?就因为我撒谎骗她说我是平民?噢!平民有什么了不起的”被毗格娜折腾了一晚上,连恩差点就忘记了那诡异的一声“哢啦”,现在想起来又好像是他的错觉,因为在那之后,奇怪的魔力再也没出现,毗格娜也没有哪里不对劲,只是又哭又闹。
她本来就是个爱哭鬼,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于是这件事就被当成他的幻觉来处理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学院,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向撒丁太太解释旷课的原因。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连恩,我正在找你!”苏珊小姐向他走过来,面有喜色,她迫不及待地要把一个了不得的好消息告诉连恩。
“那个能测试魔法属性的英雄弗埃依雕像,你还记得吗?上次由于发生了差错,使你错失了测试属性的机会,不过现在好了!修补好的英雄雕像马上就要送到学院里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巫师了。”苏珊小姐还补充道,“这次,我会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再有‘老鼠’来打搅我们,你可以完全放心。”“哦,那真是太好了!”连恩回答,但反应十分冷淡。
他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个属性还未确定的魔法师,因此苏珊小姐提到英雄雕像的时候,他竟一时想不起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怀疑他是不是个巫师,是否有些太晚了?
连恩感到有些纳闷,倘若在他学习了半年巫师课程,还以一个巫师的身分通过塞忒骑士团的最终考试之后,却检测出来他是一个封灭师,他该怎么办?
“那会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当他把这个疑问向吉耐特提出时,后者忍不住哈哈大笑,“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以把你写进学院趣闻录里,让新来的学生引以为戒。”连恩对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嗤之以鼻。
他突然想到,假如弗埃依雕像中的英雄血可以测试一个人的魔法属性的话,那么是否也能测试出谁是索布里特?是他还是洛韦斯?
“连恩,你会加入骑士团吗?”吉耐特问道。
“我不知道,我头疼”连恩正要回答,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毗格娜,她从楼梯的另一头走过来,苏珊小姐似乎又在大声教训她,扬言要把她再次丢到禁闭室里去。
当她走近的时候,连恩故意提高声音,以确信毗格娜听得到的语调说:“没错,我将会加入塞忒骑士团,那本来就是我所希望的,所以我想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