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这么做至少能堵住它的嘴。
吉耐特爬上梯子,夜晚的冷风使他打了个寒噤,他从口袋掏出魔法粉末,两手各捏一把,然后口中低声念起一个高阶结界咒文,耀眼的蓝色光芒笼罩他全身。
连恩打开走廊上所有的窗子,好让砂糖有足够的空间到外面去。海比还在喷砂糖,味道实在太浓了!
“好了吗?”连恩受不了地伸出头叫道。
“还没有!”吉耐特在屋顶上叫,“这好歹也是七级结界术,给我一点时间!”连恩利用这段时间施放水魔法,波涛汹涌而来,如同一条巨大的水蛇般冲刷每一个角落。砂糖受到冲击顿时碎裂、溶化,成了水蛇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连恩还操纵着水蛇在楼下和楼上回旋,溶化更多的砂糖。
透明的水蛇越来越白,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眼看就要再次凝固起来——
“可以了!来吧!”吉耐特的信号出现得正是时候!
连恩腾出一只手,咬紧牙,施放了另一道魔法:“无所不能的疾风啊,吹拂生生不息的大地,以风沙为翅,化枷锁为力量,飞舞吧——风翼!”狂风大作!水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带着无数砂糖,叫嚣着冲向屋顶。而在那里,在广阔的星空之间,闪耀着一道巨大的结界门,吉耐特站在门旁,笑着向水蛇挥手。
“永别啦,朋友!”在最后一截尾巴进入门里的那一刻,他用力关上门。“好了,接下来只须请封灭师帮忙消除这个结界就行了,别怪我无情哦。”吉耐特回到楼下,看见连恩已经倒在走廊上,他不确定这是由于筋疲力竭,还是被甜味熏昏过去的关系,但他发现整幢大楼确实焕然一新了。
就在这时,十四号房门突然开了,毗格娜揉着眼睛走出来,不留神脚下一绊,“哎呀”一声踩在连恩的肚子上。
“唷!连恩。”毗格娜眼神灰溜溜地,把脚从他身上移开。
毗格娜随即又笑容满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章 蛋中的妖精~
“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事’?”连恩用力摇晃着毗格娜的脑袋,气得头顶冒烟,“在我想尽办法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你居然在呼呼大睡!还用脚来踩我的肚子!你就是这样来报答你的老师和救命恩人的吗?”
“对、对不起!”毗格娜头昏眼花的道歉,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难道就不能好好管教你的召唤兽吗?看!”连恩指着在地上转圈玩耍的海比说。
“它看起来精神饱满,一点也不像弹尽援绝的样子,搞不好等会儿还要喷砂糖,你打算怎么办?”毗格娜用力眨眨眼,甩开眼前的星星,然后怔怔地望着连恩,她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无辜极了。
连恩还想说什么,却被这副表情弄得哑口无言。
岂有此理!他想,这明明是毗格娜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这样为她操心?可恶,难道真像吉耐特说的那样
连恩,虽然你不愿承认,但是毗格娜的确有在改变你。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由于这个发现而深受打击。
事实上打击他的还不止这一桩!他的预感应验了,海比果然又飘了起来,“哔哔”,它显出快乐的样子,然后开始喷砂糖——连恩哭笑不得,这证明之前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天哪!”吉耐特叫道,“这样下去,再大的空间也不够储藏这些砂糖啊!”窗外的女孩们又开始尖叫。
砂糖已经成了她们的梦魇,到现在为止仍有几位重伤患者躺在草地上呢,看到窗口飘出的白雾,她们惊恐的以为新一轮的砂糖攻击又开始了,因此个个脸色苍白。
“这是怎么啦?”突然,一个声音严厉地喝道,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糟糕,是苏珊小姐和艾德先生来了!”吉耐特低声说。
他和连恩一致认为,最不该来的人来了,假如还不快点想办法的话,恐怕下场会很凄惨。在说话的时候,吉耐特捂住胸口,显然他也十分害怕发怒的苏珊小姐。
苏珊小姐踩着楼梯上来了。
“$$$”的脚步声,就像直接踏在他们心口上似的,连恩轻轻关上毗格娜的房门,拉着她发抖的手,把她藏在身后。
他刚盘算着该怎么为毗格娜开脱——虽然这很难,但苏珊小姐一向待他不错,他认为她至少会听他的解释,然而吉耐特已经开始念咒文了。
在苏珊小姐瞧见他们的影子之前,吉耐特把他们拉进了结界门。
睁开眼睛时,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黑咕笼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藉脚底的感觉依稀判断出,他们现在正踩在高低不平的坚硬石块上,四周还传来阵阵海浪的声音。
毗格娜紧张地拽着连恩的衣服,反覆睁眼、闭眼,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连恩对这种仓皇逃窜的做法很不以为然,他冷冷问道:“这是哪里?”
“唔”吉耐特沉思着在四周转了转,然后喃喃自语,“是撒布耐斯渔村?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岛?噢,要命,难道就没有一个路标给我们指路吗?”一个结界师竟然开了一扇,自己都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门?开什么玩笑!连恩急忙转身,趁结界门还没关闭之前,伸进一只脚,声称要立刻回去。
“不行!”吉耐特连忙施法把门关闭,阻止连恩,“假如我们回去的话,毗格娜一定会被关到禁闭室里去的,想想看,禁闭室那样小,她的召唤兽又不断喷砂糖,她会死在那里面的!”
“就算你这样说,”连恩反驳,“我们把海比留在那里,凭艾德先生的聪明头脑,一定立刻就会察觉到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海比?没有啊,毗格娜把它一起抱出来了。”吉耐特笑着指了指毗格娜胸口那颗绿色的蛋。
“什么?!”连恩的脸霎时也跟着变绿了。
不过海比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它的恶作剧,好似熟睡一般,在毗格娜的怀里发出“咻咻”的呼吸声。
他们三个不知不觉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地看着它,目光中夹杂哀怨。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连恩疲惫地坐下来,说他不介意就这么等到天亮,他实在太累了,没有精力再随他们一起折腾。
毗格娜觉得这样很浪漫,偶尔露宿在野外也不错,她想依偎在连恩身边,却被他一掌推开。
“不如,到我的家去吧!”吉耐特笑着这样建议,他可以再做一次远距离的结界门,虽然他的家破破烂烂,却总比露宿在不知名的小岛要强。
吉耐特没有说谎,这次的空间转移真是有够久的!连恩觉得自己头晕得快要死掉了!就连吉耐特自己也忍不住反胃。
而且,他家也的确像他说的那样,破破烂烂——
那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平房,位于贫民区的最深处,连块像样的门牌都没有,为了减少缴纳地皮税,房屋的地基造得非常狭小,上面的屋顶却大得出奇,看起来就像个方头方脑的大蘑菇。
吉耐特热情地,把连恩和毗格娜推进大蘑菇里,让他们稍等,随后他上楼说要去叫醒大伙。
连恩和毗格娜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所谓的大伙指的是谁。
很快所有人都下楼来,把窄小的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吉耐特居然有那么多家人!
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姐姐,三个弟弟天哪!
在吉耐特介绍的时候,连恩和毗格娜目瞪口呆,对于他们来说,与那么多家人住在一起,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失、失礼打扰了”连恩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问候。
毗格娜则兴奋地尖叫。“好棒!”她说,“吉耐特,你的家真是棒极了!”按照她的想法,一家人就是要挤在一起才开心,她对此一向深信不疑。
吉耐特的母亲是个和蔼可亲的女人——事实上,他们一家都是那样亲切,连恩能够想像,吉耐特这种随和的性格是怎么来的。
“真是抱歉。”她过来对连恩说,她暂时只能整理出一间客房,而大家的房间也都满了,所以希望连恩和毗格娜别介意。
她的语言相当难懂,连恩猜测这是一种十分偏僻的方言,他没能听明白,不过他还是表示说:“我不会介意的,夫人。”结果,事实证明,这种草率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在连恩和毗格娜被领到一间客房门口,面对一张狭窄的单人床时,连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就这样,晚安!”吉耐特笑着向他们俩挥手。
“等等!吉耐特,”连恩急忙拉住他,死缠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愿意把你的房间让给我,对不对?”
“我是很乐意,”吉耐特笑容满面,“假如你不介意和我的两位姐姐、三位弟弟挤在一起的话,我是很乐意和你交换的,这是真心话。”连恩一下子尴尬起来。
“不,不,还是算了。”他回头看看兴奋的跳来跳去的毗格娜,认命地叹了口气。
门关上了,连恩找了一张板凳坐下,打算在那里坐到早晨。离天亮顶多还有三、四个小时,他想,天一亮他就向这家人告辞,租辆马车回到学院,然后在路上他还可以打个盹。
“连恩,你不到床上来睡觉吗?”毗格娜脱下外套,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不。”他回答,“你要睡就睡吧。”
“可是,你看起来很没精神,你确定不要上来躺一会儿吗?我可以把大半个床让给你。”
“不必了!”连恩大声拒绝,然后他把头埋在胳膊底下,懊丧地咕哝,“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在男士面前你必须矜持一点!”
“我有啊,我可以跟你保证,只会对你一个人这样。”毗格娜笑着说,用“矜持”的姿势端端正正躺在一侧,“这样你就可以放心过来了,连恩,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