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渊鸿会想着父亲的话,低头思索着,没有说什么。父亲总是这么睿智,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样伟岸恢弘?这就是自己十八岁与父亲四十岁的差距吗?他想象不到。
“来校场前,见过星辰吗?””夜明山问道。
听到这,夜渊鸿心猛地沉了一下。狠狠地说:“父亲,夜青山家的小子夜寒星骂星辰是废物,儿子用马鞭在他脸上抽了一鞭子。”
夜明山的面容一下子冷了起来,仿佛是极北冰原中的磐石。扣在湛泸剑镡的拇指将剑从鞘中推出三寸,冷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夜青山不会把你怎么样,他的儿子出言不逊,你杀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应该清楚,我才是夜国的主人。”
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慑人的气势倏然间又消失了,面容重归祥和,说:“估计,星辰又哭了吧!”
夜渊鸿苦笑一声。说:“嗯,哭的一塌糊涂。都十二岁了,还和个姑娘家一样,爱哭。”
“呵呵,没关系,我夜国未来的人中之龙,迟早是要一飞冲天的,等他体内咒术的力量觉醒,我想,夜青山他们几大分家想哭都哭不出来!”夜明山丝毫不在意地说。他的小儿子有着怎样的力量他很清楚,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他抬头看向蔚蓝的天际,喃喃道:“我夜国的蔚蓝风信子必将常开不败。”
神罗二十九年秋,九月十三日。赤那思族穿过帝国门户金佛关,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过关口,接着人口第三大郡临水郡惨遭屠戮。十三万草原人血洗了城阙,带走能找到的每一镒黄金,留下的是狼藉的尸体和浓浓地血腥味。整个梦阳王朝朝野震动,可令人捉摸不透的是,梦阳国依旧按兵不动,继续任由敌军向帝都推进。重病的神罗皇帝将决策权交给左丞相凌风烈和镇天大将军夜明山,文臣与武将之间的争论无休无止。就在他们毫无意义的争论中,一个又一个城阙被狼吻撕咬,帝国惨遭罹难。
第3章 妖异男子
梦阳夜国都城,不夜城。
“星辰少爷,走吧,该回去了!”雍魁牵起夜星辰的手,向夜家府邸方向走去。夜星寒也已经被他的侍卫带走。这件事估计又要闹腾一阵子了,雍魁暗暗想到。不过他只是一个退伍的武士,主人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他操心,可星辰这样软弱的性格将来迟早要吃亏的。雍魁的妻子死的早,也没有孩子,他更多的把这个小主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当然这只是他心里偷偷想想而已,他怎么有资格对这个孩子说爱?他注定要和他父亲一样成为夜国的国主,,梦阳的镇天大将军。他更多的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乖巧懂事,虽然出身高贵,却没有别的贵族孩子的骄纵。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雍魁总能在这个孩子这里得到些许慰藉,那种温暖的关怀。
“星辰少爷,您不用在意刚才那些孩子的话。他们说您是废物,只是嫉妒您而已,就像一群乱吠的狗。您不必在意!”雍魁低沉的声音带着如父亲班的慈祥,宽慰道。
“我有什么值得他们嫉妒的?”夜星辰沮丧地说。“渊鸿大哥在我这么大时就能拉开四十斤的弓,我连斩马刀都挥不起来,难道他们嫉妒这个?”
“呃————”雍魁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国主为什么这么极力推崇夜星辰,每次见到国主提起这个小儿子,总觉得国主语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骄傲。国主可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可他总觉得国主在期待什么,他实在想不出来国主在期待什么。
“看吧,雍魁叔叔,你也说不出来了。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他们想要我放弃夜国世子的身份。大家都觉得渊鸿大哥比我有资格,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这个世子的位置是从哥哥那里抢来的。我都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夜星辰低着头说道,任由雍魁牵着向回走。
雍魁这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有时候都让他觉得心疼。他连忙说:“少爷,别这样想。您是夜家的男子汉,夜国世子是你与生俱来的身份,您不用觉得歉谁的,天赐予你的荣耀,不是谁都能夺走。”
孩子没有立刻答话,只是低头走着,他都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
“妈妈总说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包括你这样说也是在安慰我吧。”孩子略带赌气地声音满是沮丧的音调。“渊鸿大哥跟着爸爸到校场去了,这下更没有人会搭理我!哥哥说会保护我道永远,我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别人?’””
猛然间,雍魁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喉咙就像被人用手扼住,满是窒息的晕眩感。他将夜星辰的手甩开,双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变成青紫色,他努力大口大口地吸气,可总不能连贯地呼吸。他无力的跌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星辰惊恐地跪在雍魁身旁,不知所措。他看向四周,大声呼喊:“救命啊,快来人啊。”
没有人来帮他,不夜城熙攘的人流从他们身边穿过,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武士倒下了。星辰突然发现,周围静的可怕,除了雍魁的喘息声和他的呼唤声,再没有什么声音了。那些路人明显在张嘴说话,可就是没有声音传过来,街旁叫卖的小贩手里挥舞着自己的商品扯直了嗓子叫卖,却听不到在叫卖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伸手想拉扯旁边一个路人寻求帮助,可自己的手就像穿过一片雾气一样从那人的体内穿过,路人没有丝毫察觉。“到底怎么回事?”星辰恐惧的喊道。他的声音回响了片刻散去了,只有雍魁嘶哑的喘息声。雍魁的眼珠已经微微暴起,紫青色的脸庞诡异又可怕。
星辰抬起头,目光与一个人对上了。他出了一口气,总算有人能看到他们了。他看着那个人叫道:“请帮帮我们——”
那个人身材瘦高,穿着腥红色的长袍,袍子将他的身体紧裹着勾勒出如剑一样挺拔的轮廓。他面色白皙,眼睛又细又长,微微翘起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正在微笑,可薄薄的嘴角扯出的笑容分明是嘲讽之色。他没有穿靴子,光着脚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不,不对。星辰突然发现那人的脚离地面有好几寸距离。他就这样踩着虚空一步一步走来,同样猩红色的长发在脑后飘荡着,没有风,可那头发舞动得张狂。
“你空有这样的血脉了!他的声音仿佛隔着一片星空传来,空灵又缥缈。那人走到星辰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狭长的眼睛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星辰看着他,若不是他裸露着的胸膛平坦,肌肉轮廓分明,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男人还是女人。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是说道:“请你救救他——”
“你自己不能救吗?”他依旧妖异的笑着,定定地看着星辰。
“我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没有没有人能看到听到我们。没有人能帮我——”
男人不笑了,他俊美异常的面容陡然间冷酷无比。他狭长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暴戾的气息席卷而来:“难道咒术就没落到如此地步?你体内流淌着这么纯净的血脉,却连这么低级的幻术都解不开?”猩红的长发舞动得更加猛烈了,暴张的眼睛状若疯狂。“难道从一开始你都没有发现自己走进了幻术中?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幻术?”他屈起右手食指,结出一个手印,轻轻挥了挥手,周围的场景幻化了,来来往往的人流,叫卖的商贩,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微红的枫林,而不夜城在遥远的后方。夜星辰认出来了,这是不夜城北郊的乌啼枫林。
男子再次挥了挥手,解除了雍魁身上的禁制。雍魁匍匐在地上,总算能顺畅地呼吸,接着他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这个幻术从你那个哥哥离开后就加持道你们身上,你以为你在城市的街道中走路,其实你已经被幻术引到了城外。我故意留下一个破绽,时间。你难道没有发现回家的时间比平时要长?这么明显的破绽,你看不出来?那个武士被我加持了虚空禁锢术,算是低级的咒术,你也束手无策吗?”妖异男子低垂着眼看着脸上挂满泪花的夜星辰,满是鄙夷的神情。他的声音不再那么缥缈空灵,反倒像离群的野狼般低沉嘶哑:“我一直在找我的同类,一直找啊找,终于发现你的气息,不会有错的,你体内咒术师的血脉比我的还要强。可你怎么连这么低级的幻术都解不开?就你这样子还想保护别人,哭哭啼啼的软弱小孩,刚才你连你的武士都救不了,你还能救得了谁?”
没错啊。夜星辰黯然的想,刚才雍魁都快死了,可我除了大喊大叫再什么都做不了。他抬起手抹了抹眼泪,抬起头直视妖异男子状若癫狂的眼睛,泪模糊了他的眼,眼前这个妖异的男子像远古的图腾般威严伟岸。他只能痴痴的看着这个人,仿佛只有这个人才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他迷迷蒙蒙得想起夜渊鸿大哥,父亲,还有母亲,想起身边的每一个人,想起从小到大的经历,那些人,那些事突如其来的从脑海深处跳出来,有的甚至他都遗忘了好久,可就像不用思考般的跳到他眼前。他只觉得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些人,经历的那些事毫无意义,只有今天见到的这个妖异的男人才是值得铭记的唯一。
直到他的母亲的影迹渐渐在脑海中变得清晰时,那种迷茫的,不用思考的感觉才消失。妖异男子大叫一声,声音凄离得像折翅的鹰。他的声音在萧瑟的枫林中回响着,像一首难解难分的安魂歌,可那苦痛之情谁都能听出来。
许久,男子才平静下来,他再次看着瘦弱的孩子,眼睛重新变得细长明亮,仔细的端详着孩子精致得宛若一触即碎的薄胎青釉瓷器般的脸庞。“真像啊!”他的声音柔然温婉地说,“你长得真像你妈妈!”就在刚才,他对这个孩子使用了摄魂之术,直接从孩子脑海中读取记忆。竟然发现了那个找寻了不知多少春秋的女人。“她竟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