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李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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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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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雪桐叱道:“小心——
  他说得快,但仍迟了,一蓬枫叶,像被龙卷风卷起一样,全罩在危小枫面上。
  危小枫尖叫着拨去脸上枫叶的时候,手里的方轻霞已经不见。
  方轻霞落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这个人同时间向项雪桐刺出一杖。
  项雪桐回剑自救,那杀意的一杖变成了救人的一击,把柳焚余拨开去。
  项雪桐自救的一剑倏转而成飞刺,疾取来人脸部,来人慑危小枫救方轻霞、退项雪桐救柳焚余,都不过是在刹那间的事。
  他的竹杖从杀招改成拍走柳焚余,看去平淡无奇,实是最难做到的一点一招里,其杀气之大足以使杀人无数的项雪桐不敢撄其锋,却在霎时之间成了救人的一招!
  他以竹杖救走柳焚余,也不及回杖自保,只一低首,项雪桐一剑不中,但挑去了他的面罩。
  柳焚余叫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那人笑道:“不就是我。”谈笑间杖点如风,逼退了黔娄一屈和老萧的袭击。
  那人当然就是李布衣。
  项雪桐的脸雪也似的白,道:“布衣神相?”
  枫叶映得他白袍朝霞般红。
  李布衣向他道:“不要再杀人了,回去吧。”
  项雪桐冷笑道:“猫在花下,意在蝴蝶,李神相的杖法只怕还要在相法之上。”
  李布衣道:“我相法也不错,你神态间流露不凡气概,可惜骨格未免单薄,回去吧,多行善事,少造杀戮,免遭杀身之祸。”
  项雪桐冷冷地道:“我可是不听唬的,何况看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李布衣淡淡地道:“我可没有唬你,我的伤的确没好全但要杀你还是不难做到。”
  项雪桐指着柳焚余道:“这种人背叛反骨,又奸淫好色,古长城、方信我先后死在他剑下,为黑白二道所不容,这种人你也救下?”
  李布衣目光湛然,一字一句地道:“梅花湖衅,他救过我一命。刚才我在火场中,已救回他一命,从此两下相欠。”
  老萧厉声道:“既然你们已两不相欠,你为什么还冒这趟浑水!”
  李布衣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柳焚余生命的火,霎时间在眼瞳里点燃如炬。
  李布衣继续道:“我不能眼看我的朋友在人以众凌寡的暗算下死去,而且,我这次救他,是为了方姑娘。”
  方轻霞还是又小又可爱的偏着头望着李布衣的侧脸,这江湖沧桑的一名汉子,曾在大方门前,几乎挨着了她一刀,但后来却仗义出手,使自己不落入刘家父子的魔掌里,现在又使自己不失去了柳焚余,她心中不全是感激反而有着许多奇妙的感觉,觉得李布衣天生就是上天派下凡来的,她的贵人,一切艰一切危他都能替她扶度。
  项雪桐的指甲又发出“啪、啪”的响声,狠狠地道:“李布衣,冲着你的面子,这趟我便饶了他!返身便走。”
  李布衣拱手道:“多——”谢字还未出口,项雪桐反肘出剑,直刺李布衣胸膛!
  李布衣身子突然一缩。
  剑尖已在胸襟上刺穿了一个洞,但仍未入肉,李布衣已经飞了出去。
  他倒飞得极快,枫叶闪晃着黄亮的金红,他飞上树干,剑光追上树干,他飞上枫叶,剑光追上枫叶,他闪到树后,剑光转入树后,无论怎样闪躲,剑尖始终离李布衣胸膛不过半寸,李布衣始终避不开去,项雪桐也始终刺不进去!
  两人衣袂袅动,急掠飞闪,枫叶因风动而在旭阳下簌簌而落。
  李布衣的竹杖忽然发出尖啸。
  项雪桐却没有理会,在杖影如山中,他依然想一气呵成专心一致地把李布衣刺杀于剑下。
  他非常清楚要是这样杀不死李布衣,那么以后就更难有机会杀死他。
  李布衣仍在退。
  他面向着项雪桐,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下子到了枫树之上。一下子到了落叶之上。
  他去到哪里,剑光就追到那里。
  项雪桐仍在追。
  一追一退,蓦然,李布衣身后出现了两个人。
  老萧和黔娄一屈。
  这两人同时出手,狙击李布衣,也同时塞死他的退路!
  李布衣突然掉了下去。
  平平地掉在地上。
  老萧一拳击不中,想退,李布衣竹杖自下而上,杖尖顶住了他的下颔。
  黔娄一屈像变了一块会颤抖的石头:畏惧而不敢再动。
  项雪桐抽剑。
  血泉自老萧体内激喷,老萧惨呼倒下。
  项雪桐脸色极其难看,李布衣仍在地上,他却没有再出剑。
  他目光注视着地上刚掉下来的几片枫叶:刚才在追杀李布衣的时候,这几片枫叶刚好落下,那时李布衣的竹竿动了,他却不敢损伤。
  然而这些枫叶都被刺了一个洞。
  ——李布衣既然能在敌手的离胸前不及半寸的情形下,洒然以竹杖刺中每一片落叶,要杀自己,决不会难!
  所以项雪桐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李布衣在地上缓缓收杖,徐徐站起,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项雪桐忽然跪了下来,叩首道:“谢谢你不杀之恩”
  李布衣忙过去搀扶,道:“怎能——”剑光一闪,项雪桐又已出剑。
  这一剑不但出于意料,而且距离又近,李布衣已不及闪躲。
  但“噗”的一声,一截带血的剑尖,自项雪桐的胸口凸出来。
  鲜血,一下子染红了白袍。
  项雪桐那一剑,突然脱了力。。
  他突露着双眼,喉咙格格有声,“你,你,你——“在他背后出剑的柳焚余道:“你是一个好杀手,明明杀不死的人你也一样可以杀到;可是,你忘了,我也是一个好杀手,别人杀不到的人我也一样可以杀掉。”
  项雪桐仆倒下去的时候,柳焚余冷冷地对李布衣说:“你救过我两次,我也救过你两次”
  李布衣叹道:“我们还是两不相欠。”
  柳焚余道:“我们本就谁也没欠过谁。”
  这时,枫林里躺着的是项雪桐、老萧和穷计的尸体,黔娄一屈和危小枫,早已在项雪桐血溅之时远远地逃了开去。
  柳焚余道:“你的伤好了吧?”
  李布衣用手在脸口捂了捂,笑道:“死不了。”
  柳焚余道:”你怕不灵验么?我可相信得很!”
  李布衣道:“这句话,我说得很后悔。”
  李布衣又道:“我就是怕你太相信,所以,行事太不留余地。”
  柳焚余笑道:“要是我不留余地,我就迟一些出剑,让项雪桐杀了你,然后我才让他死,岂不更好?”
  李布衣道:”承蒙你留我一条命,不过,我仍是要跟你讨回两条性命。”
  柳焚余微微一震,五指又扣住剑柄。
  李布衣一个字一字的在口中清晰吐出来:“她父亲和古二侠的命。”
  柳焚余笑了笑,他的脸色奇白,像抹了一层粉似的,仿佛笑容牵动脸肌,脸上的粉就会簌簌落下似的,所以不敢多笑,然而这一笑在带血而有男儿气的脸上,看去有一种潇洒的倦意。他的剑尖已倒向自己,是先伤己后杀敌的“自残剑法”起手式。
  他道:“来吧。”
  方轻霞只觉得一下子梦碎了,满天枫红,像碎了的梦。留下的残痕,褪了色之后还要艳丽凄怆一番,一如夕阳道别时候在西天挂上的艳红。
  她叫道:“不要。”
  在枫林深处,她的语音像小女孩在大风里喊一样,传出很远,但声音微弱得像歌曲的余音。
  李布衣忽然长吸了一口气。
  在这深长的呼吸里,一下子,人物都像扬掌下的蚊蝇,在等待一触下的即发。
  但李布衣没有出手。
  他长叹道:“你若死了,看来,方姑娘也不能活,我总不能杀两个人,而她爱你,并没有错。”
  他看着转悲为喜的方轻霞,那么可爱玲珑的一张脸。多情而无邪,不论有情无情都漾着灿目可喜的光华。李布衣叹道:“我不能在你受伤的时候动手,那两条命,暂且寄住你,你好好待她。”
  李布衣说罢,向方轻霞笑了笑,觉得把无限的祝福,都在笑意里交给她了,才转身行去。
  但柳焚余却叫住了他:“李神相。”
  李布衣徐徐回身,柳焚余垂下了头,把剑柄向着李布衣过去:“我今后再也不动剑了。”
  李布衣心中有一阵无由的感动。柳焚余弃剑,真的就能幸福吗?他每次看了解甲归田、弃剑归隐、金盆洗手的人物大部曾叱咤风云于武林,谈起江湖往事,不胜感慨,不管对江湖风波。武林仇杀如何厌弃,但对当日纵驰沙场,刀口舔血的日子,都无限追怀,仿佛在那时候才是真正活过,自己想不涉江湖已近十年,但仍在世中打滚,想到这里,不无感慨。
  ——柳焚余这么年轻就弃剑,也许从此就能自行多福,免去灾劫,但以柳焚余的杀性,会打熬得住吗?他日,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弃剑。
  他这样寻思着的时候,并没注意柳焚余的眼睛。
  如果他有注视到柳焚余的眼神,就会因对方的杀气而警惕。
  柳焚余此刻正有数十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其中包括弃剑、遁迹、与方轻霞双栖,还有自刎以偿还古长城及方信我之死然而其中有一个意念,一旦出现,即刻成形特别强烈。
  杀了他,便不愁他日有人会找自己报方、古之仇了就算有,他们武功都不如李布衣高,他可以应付得绰绰有余
  ——李布衣武功虽高,但防人之心不足,此际正是最好时机!
  柳焚余一旦想到这个意念,心头宛被火燃的着,意志强烈得要尖啸,手心也在痒着,心中狂喊: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事情便了结,自己便可与方轻霞双宿双飞,过着神仙也似的生活——自己本来就是杀手,多杀一人免去后顾之忧,有什么心头顾虑?
  ——更何况李布衣说:“那两条命,暂且寄住”.这岂不是等于说他日等他伤好,还会来取他性命?、——既然如此,先下手为强!
  这些意念,形成挣扎,像把五毒放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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