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衣斜着自己的招牌,喃喃自语道:“李布衣啊李布衣,你已亮出字号,却偏偏没有人相信。”
刘破眼睛一亮,笑道:“天下叫李布衣的相师,没一千也有一百,听说那位侠踪飘忽的神相大侠李布衣近日出现荆翼一带,若尊驾就是请恕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相交个朋友如何?”
李布衣悠然道:“不敢高攀一一一”他说到“高”字时,背后的方才已向他出了手。
方才用的是把棹刀,棹刀两刃;而方家以“拦门寨刀法”成名,这一刀自后直劈而下。
方轻霞、古扬州一齐惊呼一声。
在这闪电惊虹一霎间,李布衣的竹竿倒刺回去,“嗤”地穿方才掌心而去,“哨”的一声,刀掉地上,李布衣只不过说到“高”字顿了一顿,说到“攀”字时,方才已刀落掌伤,跄踉而退。
古长城脱口道:“好厉害!”方轻霞紧张奋悦得情不自禁抓住古扬州的臂膀,欢叫起来,两人两情相悦,多怕外力拆散,如这次无法拒敌,他俩情愿身死,却见来了个武功深不可恻的帮手,心下大是喜欢。
刘破等都沉下了脸,方才捂掌身退,却道:“他完了——”众人未明,只见李布衣闲定的神色,忽一皱眉,脸色这变。
方才嚷道:“他一人门,轻易躲去了方家三人合击,我知他武功非同凡响,所以,连他茶杯上也下了毒,他确没喝,他手心沾着了,纵功力高深,也支持不过三招一一一”
李布衣伸手拾住竹竿,众人只见他手肘一击。五指已搭在竹竿上,可渭快到极点——但不管如何快捷,毕竟是让人看得见,不似他前两次出手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如何出手,便无论乎闪躲了。
刘破向方才嘉许地笑道:“方才,你立了这番大功,前程大大有的是!”转目向众人道:
“这家伙已是强弩之末了——”司马挖冷哼一声,连珠双铁鞭一鞭打出,中途行成四鞭,到了对方身上,成了八鞭,端的是奇变百出!
原来司马挖听到刘破嘉奖方才。怕自己丢了脸、失了威、不被见用,便横了心,知这李布衣已中了毒,功力大打折扣,这时不抢立功,尚待何时,当下竭尽所能攻去!
李布衣二招伤二敌,本不想杀人,但二招一过。忽觉丹田气弱,脚步虚浮,心知仍是中了毒,饶是他镇定过人,但如自己如果一倒,单凭方休、方轻霞和古扬州来对付这一干魔邪,是绝对应付不了的,心下大急。
这时司马挖鞭影已到,只见条青龙,破鞭而入,“嗤”地没入司马挖咽喉中!
司马挖狂吼一声,身形倒退,喉咙的竹竿也给他一退倒抽了出来,只见他八鞭变十六鞭,十六鞭变三十二鞭,舞到后来,八八六十四鞭齐出,煞是好看!
此人不愧以鞭成名,近攻时鞭诊织密,但退时鞭法更加排山倒海;只是一路鞭法使完,他的身形也刚站定,便一阵抖颤,终于“砰”地垮在地上,手中钢鞭,也脱落一旁。
血自他咽喉孱孱流出来。
李布衣那一刺,穿了他咽喉,他余力未尽,终将一路鞭法使完,身形甫定,才气尽身亡,如此可见此人也确真有一番惊人造诣,但李布衣的出手劲道,更是可畏!
李布衣却无法不杀他,因他连竹竿也快握不住了。他只好先杀了一人再说。
司马挖一倒,他也双手撑在楠椅扶手上。众人都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连这灵堂里棺椁中死尸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刘破终于说话了:“好武功。”然后他再说:“很可惜。”说完之后他就向郑七品点了点头。
郑七品不怀好意地笑着接道:“好武功又怎样?还是在送性命而已;”他冷笑,慢慢抽出了兵器。他的兵器也是鞭,但跟司马挖大大不同,他用的是竹节鞭,蟒皮把手,钢质尖锐,共十一节,呈宝塔状,郑七品向前逼去,一面说:“你杀使连珠双铁鞭的,死在竹节鞭下,也算不冤。”
李布衣强自运气想迎敌,“腾”地一声,手下所扶的檀椅翻倒。他一个跄踉,及时扶住茶几,但因失去平衡,茶几又告翻倒。
郑七品趁李布衣狼狈之际,一鞭打去,“哟”地一声,这鞭给双刀架住,郑七品一看,竟是方轻霞的”蝴蝶双刀”,她寒着玉脸。英姿飒飒的持着双刀。
郑七品笑谑道:“刘大人的儿媳妇,我可不敢打。”
那刘几稀扬声叫道:“是我的媳妇儿,让我来教教她怎样侍侯夫君。”抢身而出,拦在方轻霞身前,涎着笑脸道:“来亲一下。”
方轻霞气得粉脸拉了下来,“刷”地一刀,刘几稀色迷心荡。几乎躲不开去,幸得郑七品及时一拉,才没将一张脸被削成两半。郑七品劲道:“大公子,这女娃子可刁辣,待我把她捆了给”
刘几稀是见色不要命的登徒子,见方轻霞一怒一咳如此可人;心都酥了,便说:“不用,不用了,我这媳妇儿喜欢刀刀剑剑,打打杀杀,我就跟她厮搏一番,遂了她心愿”
话来说完。方轻霞又刀削来。这次刘几稀可有了准备,闪身避过,抽出双刀,上前跟方轻霞交起手来。
刘几稀使的是双刀,叫子母刀,跟方轻霞的蝴蝶双刀原是同一类兵器,当年方信我、古长城、刘破三结义时,武功互有授受,其中以方信我武功最高,刘破最为藏私,多学少授,但三人武功毕竟有互相影响处,教出来的子弟武功招式也是同起一路。只是方轻霞的蝴蝶双刀是南方短打,以黏贴敌手。急攻密起、上下翻飞为主。刘几稀的子母刀,近乎北派双朴刀,重点击走位,两人打起来。长攻短击,煞是好看。
郑七品想下手杀害李布衣,但方轻霞始终挺身护住,教他无法下手。他要助刘几稀一把,擒住方轻霞,当非难事,但知这刘几稀好色又好胜,这一帮可能反害了自己大好前程,便退过一边。
战得一会,刘几稀的弟弟刘上英看刀风中的方轻霞。越是纤美,便拔出一柄九尺长的寨刀,叫道:“哥哥,我也来玩!”便要加入战团。
刘几稀回道大叫道:“不行,不行,这媳妇儿我还没玩,你不能玩——”这贪花不要命的家伙,惟恐弟弟过来先沾了,他本来纵情酒色,所以元气耗得七八,武功本不及方轻霞,加上色迷心荡。分心喝住他弟弟,给方轻霞顺刀拨上,切了他左手二指。
刘几稀“哇”地叫了出声,左手刀也嘟地落地。刘破可变了脸色。
郑七品见自己在旁,刘破的儿子还教人杀伤,这还得了?指斥道:“大公子请退下,我把这泼婆娘收拾了给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刘几稀舞着右手的刀,逞强不退下来,这时刘上英早不理他哥哥不悦,寨刀如泼风一般,罩向方轻霞,尽向轻薄的地方挑去。
方休手紧执刀柄,大声叫:“三妹,到这边来,我来护你。”
方轻霞以一战二,蝴蝶双刀影夹杂着她灵巧的身子,舍出性命对抗刘氏兄弟,一面答:
“不行,你过来。”
方休傲然道:“我的刀不见血不回去!那两条小狗。我还不屑动手。”他这一句可激怒了刘破,刘破重重地哼了一声。
方轻霞竭力道:“不行,二哥哥,我不能到你那边去,那相士在这里,不能叫他受到伤害。”这时刘氏兄弟的刀早已罩住了方轻霞,要不是刘氏兄弟只存逗她之心,无伤她之意,只怕早已伤在刀下了。
方休奇道:“一个江湖术士,你理他作啥?”方轻霞拼出了性命。刘氏兄弟犹自不敢撄其锋,方轻霞:“不行,他为咱们方家的事受累。我不能叫他死在方家的人前面”她一连说了三次“不行”,一次比一次急促,一次一次声嘶,但方休依然自居刀侠身分不过去相助。
李布衣听方轻霞所说,心头一阵热。他四海为家,也没得过什么人间温情,见一刁蛮女子在要紧关头时如此侠义,大是感动。忽见“呼”地一声,一人扑到,一耙就劈了下来!
这人当然就是古扬州。他本来把守在父亲古长城、方离及灵堂前,但此刻见方轻霞危殆,早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扬声叫道:“阿霞,我来助你!”
两人联袂作战,刘氏兄弟自是不敌。刘上英边打边说:“哥哥呀,你那媳妇儿看来早过了人家的门啦”刘几稀听了气得呼哩哗的提刀跟古扬州硬拼,他本来是贪花不顾病,而今再加斗气不要命。
郑七品在旁呼道:“两位退下,让世叔来一一一”刘氏兄弟碍着,他也真插不下手。刘几稀骂道:“他妈的,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上。还要劳你来!?”
刘上英接道:“是呀,哥哥不行弟弟来,还轮不到你老!”
刘氏兄弟说的是淫亵话语,古扬州自小耕田,跟农佃胡诌十句里倒有六句是粗话,但他生性朴实纯真,总算听懂了一半,一面挥耙击去,一面骂道:“去你的奶奶的,什么大官的龟儿子,李鬼劫路欺世盗名之业!雷公打豆腐,他妈的你们专捡软的欺,今儿个教你们骑马拜判官去!”方轻霞问:“骑马拜判有做什么?”
古扬州道:“马上见鬼呀!”“啊”的一声,刘上英已给他一耙锄在大腿上,登时血流如注,丢了兵器哇哇地哭了起来。
古扬州笑骂道:“你娘的熊!你真个武大郎卖豆腐,人熊货软!哭什么劲儿”刘上英还是哭道:“你——你敢锄我命根子!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古扬州哈哈大笑,方轻霞世家之女,对男女间事可一窍不通,对结婚而言,只是一男一女睡一个晚上便叫夫妇,怎知道如许多?她跟古扬州多在一起,而爹爹又跟古叔好,方信我素来明达,古家父子出口粗话,方轻霞也耳漏目染,听惯了也会说几句。方信我溺爱这小女儿,听了摇摇头也就罢了,亦没斥骂。方轻霞而今听刘上英如此说,也笑了起来。
方轻霞可不懂什么是“命根子”,所以才笑得出声,刘几稀见方轻霞这一笑,又美又娇,含羞带嗅,他一看,便痴了,也给古扬州一耙扫倒!刘破眼见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