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不傻,就知道去哪里。”利哈乔夫将军气哼哼的说。
“哦。”波将金大尉不说话了。可是他深深的担忧,和皇帝陛下顶牛的伊琳娜大尉究竟傻不傻呢?还有,她可是刚摔了脑袋,不会摔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巴格拉季昂
伊琳娜不傻,就是傻了格里高利也会提醒她。作为伯爵大人的仆人,伊琳娜不愿意做的劳役都可以让他代劳,这点他很清楚。
可是伊琳娜大人显然没有这种想法。一进厨房,她就掏出刀子,咬牙切齿的把几百个土豆都凌迟了。别说格里高利,就是厨房的炊事兵们,也不敢吭声。
一个钟头之后,伊琳娜就完成了工作。把刀子往案板上一插,坐在原地发呆。
司务长皮克斯上士蹑手蹑脚过来,端走了全部土豆碎片。他暗自庆幸粮食短缺,要不然伊琳娜那种切法,真的会让所有人发疯。
军队每天前进二十到三十俄里。每到一处营地,伊琳娜就一言不发的对着炊事兵搜刮来的土豆劈砍一阵。后来发展到了所有食物,包括洋葱。发泄完了之后,她就一个人坐在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炮兵车,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六门八磅炮。
少女的忧愁来的快,去的也突然。马连斯基中尉的突然来访,改变了这一切。
头发胡子都花白的马连斯基中尉,一进门就跪下抱住伊琳娜的膝盖,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犯下的巨大错误,请求原谅。
伊琳娜当然不会真正的和马连斯基,那个据说脑子坏掉了的老军官计较。看着马连斯基的一脸泪水和满头白发,伊琳娜就轻易的原谅了他。
马连斯基送来了礼物,一个风干了的野鸡爪子,据说挂在胸前可以治疗头痛。还向伊琳娜表达了第四炮兵连全体官兵的期望,希望伊琳娜大人早日康复,回到炮兵连。
对于马连斯基,格里高利和皮克斯倒是很不感冒。这个老兵油子,拙劣的谎话只能骗骗三岁孩子,哦,还有伊琳娜。不过,能让伯爵大人消停下来,也是好事不是吗?
伊琳娜一高兴,塞给他一口袋土豆。走的时候马连斯基中尉可是喜气洋洋,不是为了土豆,也不是为了伊琳娜的原谅。而是炮兵团,乃至远征军独一无二的女军官,斯特鲁维希伯爵大人,他见到活的了。
重新振作起来的伊琳娜恢复了精神。每天一早,主动到利哈乔夫将军那里报到,学习协调调动部队,安排行程和宿营地;中午前,她在厨房帮忙,认真的学削土豆;下午,她和波将金大尉一起骑马视察部队,有时去协助运输军需品。
有时候,她也会和炊事兵,辎重兵,还有马夫聊聊天。她态度和蔼总是带着笑,这些士兵也不像对待贵族那样总是拘谨的带着假笑,也能和她聊上几句。
军队里的八卦很多:库图佐夫将军是个很吝啬的老头,他讨厌贵族,据说年轻的时候被贵族排挤和压制过;蒂森豪尔少校风流倜傥,娶将军的女儿完全是为了升迁,因为他的妻子叶尼娅是个瘸子;波将金大尉看似一脸憨厚,其实是个不可救药的赌徒。还有炮兵的弹药车总是运着私酒,炊事兵怎么克扣口粮,马夫们在军官的战马上动手脚什么的,听得伊琳娜津津有味。
八卦无所不在,只是看你有没有一颗八卦的心。
司务长皮克斯上士很喜欢这个不一样的贵族军官。当然,在他看来,伊琳娜伯爵大人不过是个姑娘,本来不该到军队里来。这一切,都是皇噢,都是那个比比科夫不好。
伊琳娜真的是个好姑娘,每天经手削那么多土豆,从来没有多刮下一层给自己吃。哪像自己手下那帮子炊事兵,都是一群恶狗!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贵族呢。
当然,对于伊琳娜一高兴,就拿几个土豆随手送人的事情,他自动无视了。
半个月后,当军队在村子里宿营,伊琳娜坐在街口,炊事班的院子门口,怡然自得的,熟练的削着土豆皮,心中还有几分自得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短短半个月,她已经从一名风花雪月的贵族少女,变成一个庸俗的小军官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伊琳娜有点诧异,眯着眼向街上看。能在库图佐夫的营地里策马奔驰的,不知是何方神圣。
四名仪仗骑兵在前开路,后面是一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脸倨傲的将军。将军很年轻,一头弯曲的黑发,宽阔的额头,炯炯有神的,习惯审视一切眼睛,高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好一个美男子。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高级军官制服,肩章金光闪闪;带着一顶华丽的三角帽,装饰着羽毛和流苏。骑马经过伊琳娜时,惊异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弯弯,算是笑了。
他的身后,是一整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帽徽擦得锃亮,每个人都扬着脸。
“将军,巴格拉季昂公爵,您不能在军营里骑马。”一个军官追在骑兵队后面,气喘吁吁,边跑边喊。
伊琳娜一看乐了,是准尉布拉金,熟人。
她自己都没想到,夕阳下,坐在院子门口,拿着刀,傻乎乎的对着一堆土豆在笑,有多迷人。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她的每一个表情;那种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可以让最冷漠的人心里感到温暖。
巴格拉季昂将军看着伊琳娜,猛地一带马,战马嘶鸣着立起身子,飞快的转向。他驱动着战马向后,向布拉金准尉冲过去。
“小心!”布拉金身后的士兵飞快的避开,拉了一把布拉金,才险险的避开。巴格拉季昂的马贴着布拉金的胸口飞驰而过,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这个”布拉金的咒骂还没开始,巴格拉季昂又策马奔了回来。布拉金往路边一跳,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巴格拉季昂骑在马上,经过伊琳娜的时候微微点头,一手按在胸口,一手外展,做出一个舞会上常用的邀请动作。
伊琳娜愣了一下,笑着屈膝行礼。这不是军礼,而是舞会上谢谢邀请的意思。
巴格拉季昂双腿用力,战马加速,风驰电掣般赶上自己的骑兵队,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把布拉金和他的手下甩在身后。
“这不是认真的布拉金吗?您怎么了?军营里不是不让骑马吗?你去追他啊。”看着灰头土脸的布拉金,伊琳娜心里着实痛快。
“你你,唉唉”布拉金气得转头就走,伊琳娜在他身后笑得无比开心。
很久没有这样的乐子了,那个巴格拉季昂,还真是一个会逗乐的自大狂。
自大狂,哦不,巴格拉季昂公爵已经来到库图佐夫将军的司令部。蒂森豪尔少校正在等他。
“向您致敬,将军阁下,您来的真快啊。”蒂森豪尔少校敬礼笑道。
“司令官阁下可不会高兴的。”巴格拉季昂公爵笑着回了一个礼:“村子里我看到传说中的斯特鲁维希伯爵了,那个傻妞。”
“哦,伊琳娜啊,她可不傻。”蒂森豪尔说。
“切,不傻能和皇帝顶牛?能从马上掉下来?不过长得还行。我的朋友,你怎么还没有对她下手啊?”巴格拉季昂搂着蒂森豪尔,一脸轻浮的笑着。
“吭吭,您说笑了,我可是结了婚的人了。”蒂森豪尔一脸苦笑着。
“嘿,结婚?这可是我听到的最可笑的”巴格拉季昂公爵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一脸铁青的库图佐夫将军。
“敬礼,司令官阁下。”巴格拉季昂立即立正,规规矩矩的敬礼致敬。
“来吧,我的将军,到我的房间里来。”库图佐夫伸手,邀请着巴格拉季昂公爵。
两人进了库图佐夫的房间,蒂森豪尔送上热茶,离开时关上了门,屋里的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你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库图佐夫问。
“骑兵明天会到,步兵三天后。”巴格拉季昂回答。
“太快了,您的速度太快了。”库图佐夫说。
“不快不行啊,拿破仑的部队正在强攻莱茵河。缪拉,达武,还有那个瑞典皇子古斯塔夫日夜不停的猛攻桥头堡。我们要是还这个速度,没出国境,普鲁士人就会丢了莱茵河。”巴格拉季昂烦躁的喝了口茶,说道。
“莱茵河已经丢了。”库图佐夫苦着脸说:“昨晚送来的情报,三天前法国的内伊元帅率精锐的胸甲骑兵趁夜奇袭,一举突破了莱茵河。缪拉,达武,古斯塔夫都是幌子,拿破仑又玩了一把声东击西。”
“天啊!普鲁士人现在怎么样?”巴格拉季昂焦急的问。
“还能怎么样?威廉三世逃出了柏林,卡尔。费迪南德亲王担任普军总司令,正在向多瑙河以西集结,宣称一定会守住多瑙河防线。”库图佐夫带着嘲讽的笑意说。
“一群孬种!”巴格拉季昂恨恨的说:“十五万普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拿破仑进柏林?孬种!”
“现在不是担心他们的时候,还是考虑一下我们自己吧。没有粮食,我们的速度快不起来。等赶到奥地利,普鲁士人还在不在反法联盟还是个问题。”库图佐夫说。
俄国参加反法联盟,本来就是支援普鲁士和奥地利。要是远征军没有赶到,普鲁士或者奥地利任何一个国家投降了,退出联盟,那就乐子大了。
“战争部怎么说?没有弹药,我们能打白刃战。没有粮食,我们都得饿死。”巴格拉季昂说。
“还能怎么说?让我们加速前进,进入波兰,就能获得补给了。”库图佐夫摊摊手说。
“他们疯了!这几天怎么办?这可是白俄罗斯!”巴格拉季昂说。
“他们没说。”库图佐夫看着巴格拉季昂,慢慢的说。
巴格拉季昂不说话,半天抬头:“看来没有办法了,要加快速度?”
“是的,加速前进。”库图佐夫说。
屋里一阵寂静,两个人都不说话。茶水冒着热气,慢慢的凉掉,变得冰凉
当晚,伊琳娜裹着毯子给弟弟写信:“亲爱的古犹,今天我看到巴格拉季昂公爵了。就是两年前莫斯科新年舞会,和我跳第一场舞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