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阵阵寒意,那是自心底散出的寒意。 “小晴”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的晴空,他的暖日,现在到底在何方? “先生!” 是幻觉吗?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似乎看到了她那双乌黑的巧目,长长的羽睫上还挂着泪水。若这是幻觉,他宁愿不要清醒。 “先生!对不起,小晴让您担心了!” 掌心传来小小的温暖,却是那样真实。 “小晴,你回来了?” “嗯!” “丫头,不是你的错,那天是先生不好” “是小晴不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那样一跑了之! “小晴,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不要走” “不会了,先生,小晴再也不要离开你!” 小晴心中默默地发誓,就算是自己所谓的前世,也不能让自己离开先生! 心结已除,太辛恢复的很快。当他又忙碌在玉珠城的大小事务中的时候,前线传来了坏消息。与南冥之战,中土节节败北,被迫与南冥谈和。中土景王大怒,废掉太子段,贬谪逆天氏。逆天癸受到牵连,失去了司妖之职,贬为庶民。 新来的司妖是翟氏女巫,虽说官职还是叫司妖,但是行事风格却比原来的巫更奉妖了。 “玉珠城原有北辰君庇护,得以无大灾之虞。如今南冥各妖部借着战胜,皆欲糟蹋我中土大地。北辰君弃玉珠,我认为这实在不妥,当下应竭尽所能将北辰君请回。”司妖叔翟在议事堂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司妖大人所言及是,只是北辰君对玉珠城积怨已深,怕是没那么容易挽回。” 太辛其实一直在意得罪北辰君一事,只是当时逆天氏得势,他也不便多言。 “尚巫大人,还要麻烦您,与北辰君沟通一下,让我们得知如何才能重新得到她的庇护。” 太辛点了点头,于是选了吉日,升起火,炙烤着龟甲。只听得噗噗两声,龟甲上出现了有规律的裂纹。太辛的手指抚摸着那纹路,耳边似乎响起了北辰君的声音: “想要平息本宫的怒火?可以,献上孩子的鲜血!” 太辛的眉头锁紧了:“人祭?星君大人,您一向仁慈” “东方氏,少废话。就是因为本宫太仁慈,才纵容得你们如此轻慢!今次若不肯供上鲜活灵魂,休怪我绝情!” 言罢,北辰君的声音消失了,留下太辛独自低头沉思。 由于九年前的那场暴雨,祭祀了太多生命,造成了人心不稳,贫民和奴隶甚至想要暴动。当时景王当机立断,废除了人祭,一时稳定住了局势,保证了水灾之后的生产恢复。从此中土不再实行人祭,可如今北辰君却提出了这一要求,是从,还是不从? 叔翟听了之后,只是沉思了片刻,便做了决定。 “如今北辰君既然肯重新眷顾玉珠城,吾等定要诚惶诚恐地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太辛微微地蹙眉:“人祭废除了许久,如今重启,会引起民怨。” 叔翟抬眉,深褐色的眼冷冷地打量着这个苍白的男人。她朱唇轻启,缓缓道:“当日在王都,景王对吾等亲下口谕,只要能保证各城不被南冥妖部所侵,可以采取一切非常手段。我想尚巫大人能明白王的意思吧?接下来,我们还是讨论如何挑选贡品,择吉日进行祭祀的问题吧。” 白巫长老和几位官正也同意叔翟的意见,太辛收了声,心中却暗骂一声“墙头草!”。当初逆天氏得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如此重视北辰君!
第十五回 逆天癸大闹祭坛 水漪岐突现真身
“老不死,你给我出来!” 敢这么在太辛家门口叫骂的也只有癸了,尽管现在他现在只是一介平民,看门的家卫斜眼瞅着他,揶揄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巫大人岂是你这种草民可以随便见的,还不快滚!” “狗仗人势的奴才,信不信我劈了你!” 癸说着要拔剑,家卫也知道他的厉害,忙后退了几步,“嘭”地一声将门关了。 “老不死,出来见我!” 这一回,门轻轻地开了,小晴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大叔” “丫头,叫老不死出来见我!我有事要问他。”癸强压着怒火说。 “跟我来。”小晴轻轻地叹着,眼圈儿有些红红的,引着癸朝前厅走去。她看着癸那怒发冲冠的样子,忍不住道,“先生已经尽力了。” “切。”癸啐了一口,恢复人祭指不定就是这老不死的主意,他不是要敬北辰吗?这些该死的肉食者! “老不死,为什么?”一脚方踏进前厅,癸便嚷开了,“凭什么恢复早已废除的人祭!” “那是北辰君的意思。”太辛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 “北辰北辰,你们就知道北辰君!” 放下茶杯,太辛正色道:“如今中土战况不利,为了防止南冥妖部的侵扰,我们需要北辰君的庇护。” “狗屁,她算什么东西!” “癸,你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不顾凶年也要丰祭北辰君,就是怕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当时你一意孤行,如今还想重蹈覆辙吗?如果今日不献上人祭,下回可能有更严重的后果!”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结果是我一手造成的?” “没错。”太辛看着他,眼中满是无奈。 癸一时无语,屋子里沉默得让人窒息。 “哼!既然是我造成的,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癸转身大步离开,太辛忍不住喝道:“逆天氏,你别做傻事!” “大叔”连小晴都觉得不对劲,不禁开口唤了一声。 癸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这个丫头露出了一丝悲凉的微笑。小丁若是还活着,该和她差不多大了吧? “老不死,如果换做这丫头被选为祭品,你还会对我说那些大言不惭的话吗?” 太辛的手指倏地缩紧了,如果祭品是小晴他会答应吗? “并不是只有你,才拥有想要保护的东西,老不死!” 太辛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竟然无言反驳。 “先生”小晴的眼圈儿又红了,这丫头今天哭了好几回了,“未必须死吗?” 太辛温柔而无奈地笑了笑:“小晴,有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 如果祭品是小晴,他能答应吗?这个问题久久地缠绕在了他的心头。 胸口的伤口还未痊愈,癸灌下了一壶又一壶的酒。他们选了未当祭品,那个一直叫他哥哥的小男孩! “混蛋!”当年小丁被抢走的画面隐隐浮现在了脑海中,癸重重地将酒壶砸在了桌上,“这种事情,我决不允许它再发生一次!北辰君?哼!” 终于到了人祭的那日,玉珠城的百姓诚惶诚恐地聚在了姆水边的一方高台下。高台上立着祭柱,未被绑在了上面,黑衣的行祭者执刀以待。看着哭喊的未,小晴默默地掉着泪,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不多,可是那一声一声的姐姐却映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孩子,那天真的孩子,他该死吗?为了玉珠城,他就该被牺牲掉吗? “未”默默念着他的名字,小晴没有发现祭祀已经开始了。周围的人都跪下了,她却直直地立在了那里。 “逆天癸,你想干什么!”祭台上突然传来叔翟严厉的喝声。 众人抬头,几片落叶飘散,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祭台上,一剑将行祭者砍翻了。他将未放了下来,厉声道:“谁敢动他!” 太辛捏着咒的手抬起,突然脑中又响起来那个问题:如果祭品是小晴,你能答应吗?他的手又默默地放下了。叔翟凌厉地瞪了太辛一眼,挥剑上前。 翟氏女巫,不仅仅是巫。她们是中土王的亲信近卫,进可上战场,退可治妖鬼。中土王培植她们,是为了对抗南冥,原本她们即将找到对抗妖魔的有效方法,可是逆天氏却过早地惹火了南冥! 当务之急是挡住南冥,之后只要那个成功,中土就能一举反击! 可是逆天氏,你为何又来添乱! 祭台上两人刀光剑影地打斗,旁人插不上手,只能干着急。眼看着将要错过吉时,叔翟怒目圆瞪:“逆天癸,你想违抗王,违抗神意吗!?” “那又如何!即使与整个世界为敌,也不许你们夺走这孩子的性命!” 即使与整个世界为敌,也不许你们夺走我的欧若拉! 小晴突然觉得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地面上的人都感觉有一阵奇异的风刮过,刮的人心重重的顿了一下。九重之上,北辰君水漪岐本透过自己的水镜,冷眼注视着人世间发生的一切。突然,水镜像是被什么东西震到了一样,猛烈地荡漾起了波纹。 水漪岐一惊,不想脚下的地面居然破裂了,那样一个天际的星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拽了下来! 而姆水边上的人们突然被一层银色笼罩了,那银光让人们心中涌起极强的敬畏。 “星君现世了!” 连叔翟和癸都禁不住这强大的心理压力,匍匐在地,无法抬头。 水漪岐一身银衣,停在半空。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星君现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硬拽下来的。 是谁?谁敢环顾四周,只有一个身影还直直立着,没有向她朝拜。小晴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看得水漪岐心生愤怒,难道是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怎么可能嘛,她一句话就能要她的灵魂。 小晴,快跪下! 虽然被那银光压制着,太辛却因为双腿无法动弹,没有像别人那样匍匐在地。所以他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小晴居然和北辰君在对视! “呵呵!”水漪岐却露出了笑容,渐渐收拢银光,“有趣,真是有趣!” 没有了银光的压制,癸得以抬起头来:“你就是北辰君?”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只见北辰君慵懒地伸手,指尖飘出一记飞旋。癸被重重的抛上了天空,又直直地砸了下来,祭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坑。 “大叔!”小晴似乎方才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居然跑向了祭台! 小晴,别!太辛心里唤了一声,在北辰君面前,他无法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