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去了吧? 热度已经退了,百无聊赖之间,小琴的目光落在了屋子里的那把古琴上。 光着脚跑了过去,小晴好奇地拨弄了几下,琴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丝毫不能被称作音乐。不过小晴可没有气馁,她歪着脑袋,仔细回忆夏天那首歌是怎么唱的。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她似乎找到了点感觉,伸出一根手指,尝试着将这个几个音组合起来。 “你哪里学的这首曲子?” 小晴一惊,回头,巫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呢。 小晴却反问道:“巫大人,您可有在姆水边弹过这首曲子?” “是你?”太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直想找到的知音,竟然是眼前这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 看着太辛满脸的不相信,小晴有种受伤的感觉。她非常想证明自己是听得懂的,也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歌声不是鬼叫。 于是她跑过去把太辛推到了琴前,气鼓鼓地瞪着这位常人不敢直视的巫大人。 “让我证明给你看。” 太辛已经从最初的惊异当中回过神了,他带着笑意看着气红了脸的小晴,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好好好,我让你证明。不过,先把鞋穿上,别受凉了。” 待她穿好了鞋,悠扬的琴声便从太辛的指尖流淌出来,和着琴声,小晴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原来,能听懂我琴声的人就是你,是上苍将你送到我身边的吧?太辛的心情不自禁地传送到了指尖。虽是同样的曲调,小晴发现这琴声和去年夏天有些不一样了。乐声变得轻快,于是她只想放歌,不再哭泣。 曲毕,太辛还未开口,小晴先嚷了起来:“巫大人,不许说我唱得像鬼叫!” 虽然我的确装过女鬼吓坏人小晴想起了这事,为自己汗颜了一把。 “呵!”太辛忍不住笑了,“谁那么说你的?他一定不懂音乐。” “真的?”小晴抬起头,脸蛋儿因为喜悦,变得红彤彤的。 “当然是真的。你的声音如玉扣叮铃,你的歌声比春天的百灵鸟还动听。小晴,我教你抚琴,可好?” 出了颛孙浚,太辛还没有教过任何人抚琴呢。不过对于那位公子,他教得是庄严肃穆的规则之音,而对于这个小姑娘,他更想教会她表达出自己心中那自然的情感。 小晴自然是点头了。并不因为他是巫大人,而是因为她不忍让这个男人眼中满满的期待落空。虽然比起抚琴,她更喜欢放声歌唱。 ———————————————————————————————————— 狼风氏:有着狼的血统的人,若后天不加以修炼,平均寿命三十岁。
第七回 岁终将至寒风起 雪夜手炉暖人心
小晴的风寒痊愈的时候,已是大雪漫天,太辛将她安置到了暖和的内院。巫大人本是个喜清净的人,连家里伺候起居的奴隶也不准许进入他的内院。可他却把这个小丫头带在身边,让人颇觉诧异。 “那丫头是什么来头?值得巫大人如此重视。” “看年龄倒可能是大人的女儿。” “那丫头水灵着呢,大人该不是想养大了讨了作夫人?” 一声冷哼,巫大人正冷眼看着他们。三个嚼舌根的家内奴不禁打了个寒战,中土奴隶私自谈论主人,是要受割舌之刑的。 “大人”三人齐刷刷地跪下了。 “各重杖五十。”太辛冷冷地丢下一句,身旁两个家卫将这三个奴隶拖了下去。太辛独自向内院移去。 今天,他接待了王都的来人,一个逆天氏的青年。他给太辛看了中土王的敕令,从今往后,中土的每个城都要成立斩妖司。 想起那小子张狂的叫嚣着“让那些妖魔都见鬼去吧!”,太辛便忍不住愤愤骂了一句:“无知!”任何东西逼太紧,都是会反抗的,何况是那些妖呢! 他望向了南方,那个男人的所在。 “王,物极必反,你千万别做得太过火” 这时,一阵灵动的乐声传来,叮叮咚咚仿佛山涧的溪流。太辛心中的烦闷不觉消散了,唇边露出了一丝莞尔。 “这丫头,一日比一日精湛了。嗯?有些不流畅,是琴弦间距太大了吗?” 慢慢将木车推了过去,小晴知道太辛差不多该来了,停下琴从席上跳了起来,光脚跑了出去:“先生回来了。” “嗯死丫头,穿鞋!”外头积着厚厚的雪呢,这丫头,病才好,又想着凉吗? 小晴忙套上布鞋,将太辛推进了屋子。 “先生,茶。” 一杯青茗端到了太辛手中,茶香扑鼻,暖彻心扉。 太辛一挑眉:“看来小晴你不仅琴技见长,这沏茶的功夫也越发长进了。” “多谢先生夸奖。”小晴甜甜一笑,有如冬日的暖阳。 太辛瞧着时候还早,忽地心头一动:“小晴,穿上冬衣,推我出去走走。” 如他所料,小晴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这丫头前阵子都在床上躺着,还没好好逛过玉珠城呢。 玉珠虽说是边城,却不是村落可以比的。小晴兴奋地踏上夯得结实平整的大道,看着四周壮丽高大的建筑。村里都是普通的土屋,哪里有这些用上好的木材建起的楼?还有那些路旁叫卖的小贩们,平时在村里,货郎可是一周才来一次的。 “先生,那幢楼好高啊。那是什么地方?” 小晴好奇地看到了一幢三层高的木楼,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在楼上向下面的行人招着手:“客官,上来玩啊!” 太辛没有做声,小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奇怪,沉默着绕进了边上的一间商铺。于是她乖乖地没有再问,只是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那楼几眼。 不说也知道,那是座青楼。楼下招揽生意的老鸨似乎是感觉到了小晴的目光,朝着对面的料子铺瞥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看到门口站着个明眸似水、绿鬓如云的女娃娃。 “是个小美人!”小晴在这老鸨子的眼里立刻变成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她鬼使神差地朝小晴走去。 “小妹妹,你爹娘呢?” 小晴眨着眼睛望着这个陌生人:“我爹从军了,娘在村里呢。你有事?” 老鸨子心中一喜,这娃娃爹妈都不在身边,还不快拐了去? “小妹妹,爹妈都不在身边,很孤单吧?到阿姨那边去坐坐。”她伸手想来抓小晴,却被小晴灵巧地躲开。 “不行哦,先生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你先生那边姨会去交代的,乖,跟姨走吧。” “红姨,你想跟我交代什么?” 太辛的声音不高,红姨却听得一声冷汗。 “哎哟,巫大人,是您哪”红姨陪着笑,太辛的目光却比外头的天气还冷。 “这娃娃是您家里的?我就想带她去吃个点心。” 太辛唇边微微露出了笑意,话中却带着刺:“红姨是觉得我府上的庖丁不如您楼里的?” “哪里哪里。您忙,我不打扰了” 老鸨子一溜烟回了青楼,她实在受不了巫大人那吓死人的目光。 小晴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着太辛铁青着的脸。 “先生,您生气了?” 太辛心中更多的是懊悔,因为正是他当年建议颛孙辉扶持青楼以增加税收的。 “观当今天下,最富莫过各国商贾。如果吸引他们在中土花钱、通商,便可使我民富,民富而税足。” “如何吸引他们将银子花在中土?” “在下有一计,在边境各地广开青楼花街,使其乐不思归。” 颛孙辉当时抚掌大笑:“太辛啊太辛,就你鬼点子多!” 唉,当年真不该出这个主意! “先生?小晴以后不和陌生人说话了,您别生气了”小晴拽着太辛的衣袖,大眼睛水汪汪的,都快哭出来了。 太辛的表情终于融化了一些,摸着小晴的头道:“傻丫头,先生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过来。” 铺子里的师傅恭敬地拿出了一匹大红色的料子,铺在了小晴面前。 “喜欢吗?” “嗯。”小晴使劲点点头,她从来没见过那么鲜艳的颜色。 太辛对师傅点了点头,那师傅拿着尺量起了小晴的尺寸。 “先生?” “我观过天象,今年的寒气会比往年甚,你也该添些冬衣了。” 太辛含笑看着小晴,看着她的双颊变成衣料一样的大红色。 当夜,怒吼的北风便像野兽般咆哮,之后几天,越发的冷了。小晴的冬衣到了,鲜艳的红色,如跳动的火焰般,在雪地里舞动着。 蜡祭将至,太辛越发的忙,时常要月明星稀之时才会回家。小晴一边听着壶里的水声,一边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夜里的寒风最是刺骨,她为先生熬好了姜汤。 隐约传来了木车的吱呀声,知是先生回来了,小晴连忙跑了出去。漫天大雪,木车步履艰难。太辛却还是执意不让奴婢进入内院,怕他们扰了他的一方净土。 “先生!”小晴唤了一声,跑进雪地将太辛推进了屋子。雪地上留下一串小脚丫子印儿,看得太辛直摇头:“死丫头,又不穿鞋。” 小晴吐了吐舌头,褪下了太辛的外袍。黑色的袍子落满了雪,早已看不出本色。太辛面上布满了疲态,小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先生,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冒着热气的姜汤下肚,却趋不走骨中的寒意。太辛心知不妙,当年雨中跪了那三天,虽未丧命,那寒气却沁入了骨髓。一到严冬,发作起来更是难熬。禁止下人进入内院,只是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无助而已,难怪洛说他爱死撑呢。 “先生,您脸色好差怎么了?” 苍白的双颊越发的白了,脸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太辛知道自己的寒毒要发作了。不想小晴担心,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只有有些累了。抱歉,今天没法听你弹琴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先生。” “不不用。”他的房间,虽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