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是他赌的几个对象,他从不和外人赌,每次都是跟几个京师中有名的花花公子,父兄在朝中身居要职,而这些子弟却又不太上进,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家里的钱不够用,就在他身上捞点补偿。
王刚更深入调查的结果,发现就更有趣了。
那些人赢了他的钱,到手后任意挥霍,花个精光,但有时也会输给他,输了可就拿不出来了,武重光对他们却很宽大,准许他们写欠条。
那些人每人在武重光手中都有了几十万的借据,每月一分半利,只要准时付利息,武重光也不找他们要债。
这种赌法太优厚了,难怪王刚要对他们这一群特别注意了。
武重光并不是个小气鬼,豪门贵公子没有一个是小气的,但武重光大方得离了谱,似乎是白花银子,找人陪他玩玩而已。
王刚认为值得玩味。
他也把那几个赌友的家长请邱光超调查过,邱光超认为这些人的忠贞没问题,他们不但对朝廷忠贞,而且操守廉明,守正不阿,都是些好官儿。
王刚渐渐地把这些头绪拼合起来,心中已有计较,而且十分的兴奋。
从漫无目的一直摸索到现在,他虽然找出百花门,找到了不少百花门的党羽,但都不够重要,这个武重光才是一条大鱼。
他又从别人那儿取得了一些旁证,更证实自己的推测,然后再找到了邱光超的协助,展开了新的计划。
武重光又开始入局赌博了,今天又加入一个新的赌伴,那是左都御史赵之极的外甥黄玉明,赵御史立朝有正声,担任言官近二十年,是朝中最倚重的一位诤臣。
他弹劾人的时候,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证据齐全,而且不避权贵,也不讲任何情面,哪一个被他找上了,只有自认倒霉。
只要他的劾章上有了谁的大名,那个人也注定是完蛋了。
赵之极是邱光超的好朋友,邱光超搜集到了哪一个人的犯过证据后,多半是交给赵之极,由他提出弹劾。
赵御史官位很高,已经升到了大理寺正卿正一品,入阁拜相都有余,可是他不求升迁,不要掌权,还是站在他监察大臣的位置上,为振饬朝纲而努力。
赵御史官做得大,却十分清廉。
因此,他的家道也仅是过得去而已,好在他人口简单,生活朴素,老两口带一个女儿,一份俸禄足够开销了。
正因为膝下无后,他才把自己的外甥接到京里来读书,那只是一个名目而已。
实际上是让他的女儿静芬小姐看看表哥,如果两个年轻人合得来,就把外甥招女婿,继承这份家业。
如果女儿不想嫁表哥,只有遣女外嫁,然后把外甥收到名下为继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黄玉明都是赵老儿的后人了。
黄玉明却不像他的舅舅那么古板,听说是文武双全,而且文武两科都中过举人,长得一表人才,高高的个子,颇有点大丈夫气概。
赵御史带着他拜了两天的客,倒是颇获好评。
这位黄少爷不仅言语中节,礼貌周到,而且见闻渊博,谈吐也风趣幽默,只是一条左臂用带子吊着。
那是因为在试骑一匹劣马时,被颠下来摔断了骨头,医生说要将养半年才能复原,这也无损于他给人的印象。
很多人甚至于向赵之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他不想招这个女婿的话,他们倒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总之,黄玉明在京中不过四五天,却已是个风头极健的名人了。
因之,自然有一些同年龄的世家子跟他交上了朋友,他们才发现黄玉明玩的这些花样也很精,所以有人拖他来参加这个赌局。
这位黄少爷是王刚乔装的,真的黄玉明也确有其人,还留在家乡读书。
邱光超找到了赵之极,请他帮忙,硬把黄玉明接了来,藏进了騠骑营,好让王刚顶着他的身份活动,这是一个极为慎密的钓鱼计划。
:
38 015
第十四章 冒名顶替
王刚的易容术的确高明,赵之极乍一见到王刚时,几乎也难相信,竟以为他是自己的外甥了。
武重光对这位新赌友十分欢迎,赌局摆开了,可惜的是这位黄少爷的手笔实在太小,别人都是一百两百两的下注,他却每注只有一二十两,所以一局下来,别人赢了七八千上万,他只赢了三百来两。
这种场合里,侯小棠是少不了的。
他笑着道:“玉明兄,我一直催你下大注,你偏不肯,你看,难得挤上个倒霉庄,只赢了三百两。”
黄玉明道:“在我说来是足够多了,我可不像各位的手头宽敞,舅舅给我每月一百两银子零花。
这次因为要上路来京,才多给了我一点,来京几天花销。已经差不多了,落了这三百两银子,我至少又可以混个几天的!”
“每月一百两,那怎么够用!”
“在我们家乡那种小地方,花费小,在粉头那儿摆桌酒,也不过十两银子!”
侯小棠道:“十两银子在京师只够打发门房赏钱的!”
黄玉明轻叹道:“我知道京师都是销金窟,但是我花不起。只有守点本分!”
武重光笑道:“令舅大人也太小气了,每月只给你一百两,他做了几十年的御史,金山银山也有几座了,留着银子干吗呀!”
黄玉明正色道:“舍舅父的操守是令人敬佩的,他这个差使是可以发笔大财,可是他除了每年岁俸之外,一文也没有多取,昨天我替他整理岁计财务,发现他只有二万两的积蓄,这是他二十年来的宦囊所余!”
武重光道:“二十年御史,才存了两万?”
黄玉明道:“差不多,每年存一千,每月约存九十两,他的月俸约为四百两,除去一切开销,也只有那么多,这还是前些年存下的,这几年官做得大了,人情应酬也多了,几乎还在往外贴呢!”
武重光道:“他不会另外有本账吧!”
黄玉明有点怫然地道:“这是他的家用私账,不必供人查看的,没有另做一本的必要!”
武重光道:“小弟只是开开玩笑,不过赵御史位居一品,游宦二十年,只有两万的积蓄,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黄玉明道:“要做一个清官,就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样子,在座各位,除了小侯与重光兄外,其余诸兄的家里,我想也差不多!”
侯小棠道:“这话我相信,我家里是带着钱来做官的,家父未任兵部前,我家就是大财主,几年的侍郎任下,倒赔了几十万出去,我们不是为了钱而做官,这一点是足可自傲的!”
武重光讪然道:“兄弟对这些可不清楚,反正我花的钱也没一文是家父的,都是家母由外婆家拿来的。
而我外婆家早年虽是皇亲,我姨母一死,跟皇帝的亲戚关系也疏远了,一切的兼职都开了,不可能有外快收入,所以我花的钱也不会是贪墨所得,各位可以放心的花费好了!”
说得大家一阵哄笑。
侯小棠又笑道:“玉明兄,赵御史居然把家里的账目都盘清给你了,看来是决心要袒护东床了,令表妹可是京师第一才女呢!”
黄玉明淡淡地道:“才华不错,相貌也过得去,只是性情太古板,跟我舅舅一个样子,不解温柔,不过是个木石雕的美人,摆来好看而已!”
武重光大笑道:“玉明兄原来是个风月解人,那就太妙了,平康里中,新来了一对姐妹花,不仅是貌可倾国,而且才艺无双,更兼风流蕴藉,那一股缠绵韵致,玉明兄只要一沾上就会舍不得分开了!”
黄玉明这才表示出莫大的兴趣道:“是啊,我也听说了,那对姐妹花叫董小娟、董小媚,美艳无双,只是两度登门,都没有见着,说她们被一位豪门大家公子给包了下来,不再接待客人了!”
侯小棠笑道:“这位豪门公子就是我们的武世子重光兄,他包下了那一对姐妹花,只是为了避免她们被一些伧夫染指,倒不是一个人闭门独享,我们这些好朋友,经常在那儿聚头的!”
黄玉明心痒难搔道:“这么说来,兄弟也可以去拜识领略一番了!”
武重光道:“那还有问题,我们不妨现在就过去,在她们那儿再开一局,也让她们发点小财,这两个妞儿我虽然包了下来,却是碰都没碰过!”
黄玉明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原故呢?”
武重光道:“说来惭愧,这姐儿俩会作怪,说是在青楼市笑,已是万不得已之举,却不能再削价廉售了!”
“莫非她们的身价很高?”
“身价再高,兄弟也还拿得出,问题不在银子,而是在于她们要找一个知心着意的对象,才肯答应梳拢!”
“难道武兄还不够体贴?”
武重光红了脸道:“不是这些问题,她们所谓知心着意,是要人从文字中去成为她们的知己,要想她们上床,第一就得通过两道测试!”
“什么测试?”
“射一则灯谜,解一道诗谜。”
“这不是考状元吗?哪有这么刁难人的!”
武重光笑道:“这无非是她们自抬身价而已,兄弟如果真要用强,也不怕她们不就范,但那就没意思了,而且兄弟也不想叫她们给比了下去,只好由得她们!”
“那题目是什么?”
“题目不固定的,她们怕请人捉刀,都是临时出题,我和几个朋友都交白卷!”
“这题目很难吗?”
“倒不是很难,兄弟等这一批人却都是没下过苦功的,只好交白卷了,我们把那些题目拿回来找清客们一说,都轻而易举地解了出来,可见那些题目也简单。
兄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只有花钱包了她们下来,非要在咱们朋友中有人登了魁,才能争回面子!”
侯小棠道:“玉明兄是文武双科举人,应该没问题,你把那两个妞儿摆平了,也省了重光兄的每月一万两银了,他包下这两个妞儿,每人每月五千两可实在冤枉!”
黄玉明笑道:“兄弟对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