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锦袍人转向王刚道:“随我走吧!”说着,转身向外带头走去。
刚走出两步,却听身后又响起花神的声音道:“慢着,对付他最好手下留情一些,适可而止,留下他的命还大有用处。”
蒙面锦袍人道:“属下晓得,最多再卸下他一条腿,让他变成个独臂独腿的人就差不多了。”
花神道:“只要留着他的命,其余的事,一切由你自行处置,去吧!”
来到洞口,蒙面锦施人道:“王副统领,咱们最好不必再走原路,由此处上山如何?”
“悉听尊便!”
王刚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下却难免有些惊诧,两边俱是峭壁,只有涧底可以通行,不走原路,又如何走法呢?
突见蒙面锦袍人身形一闪,直射而起,竟然抓住了上方两三丈处的一丛葛藤,然后身形又是一纵,就这样一连三五个起落,人已到了绝壁顶上。
他站在崖顶,探首下望道:“王副统领,不必勉强,以免发生危险,如果上不来,本门主可以下去,陪你再走原路。”
王刚一咬牙,猛吸一口真气,不大一会工夫,便攀上了崖顶。
但因他只有一只手臂,显然在动作上没有蒙面锦袍人那样轻松自然。
果然,蒙面锦袍人赞道:“难得,如果你双臂俱全,只怕轻功不在本门主之下了!”
“是否就在这里领教贵门主的高招?”
“这里离花神太近,惊了她的玉驾本门主吃罪不起。”
“在下觉得十分不解,尊驾既然已贵为百花门主,为什么还要听命一个女人,可见天下的怪事,都出在你们百花门了!”
蒙面锦袍人丝毫不以为忤,哈哈大笑道:“本门主虽然在百花门身份尊贵,但总是一个人,而花神却已修成神仙之体,人又怎能与神相比,本门主听命于她,完全是心甘情愿,绝未感到半点委屈。”
王刚冷笑道:“在下从未听说过人和神可以直接相处的,尊驾这话去欺骗三岁两岁的小孩子还差不多!”
蒙面锦袍人道:“彼此较量技艺要紧,用不着在这上面争论,你不相信她是神,那是你自己的事。”他边说边又带头向前走去。
大约一盏热茶的工夫过后,已来到一处数丈方圆的平坦地面。
蒙面锦袍人停下脚步道:“这地方倒很合适,王副统领,你请出招吧!”
王刚拔刀在手道:“贵门主既是指名挑战,在下不便占先。”
蒙面锦袍人刷的一声,长剑出鞘,闪电般分心刺了过来。
王刚滑步旋身,躲过剑锋之后,猛起一刀,斜肩带臂劈下。
“好刀法!”蒙面锦袍人肩不晃动,人已绕至王刚身侧,奇快无比的飞出一脚。
王刚一个倒纵,同时刀锋向对方脚踝上削去。
岂知蒙面锦袍人这一脚只是虚招,一发即收之下,不但用剑势把黑龙刀架格开去,左手骄起食中二指,更点向王刚的胸前要穴。
王刚心头一凛,只得趁势再退。
仅仅两三招过去,已被百花门主抢尽上风。
但王刚岂肯认输,明知功力火候无法与对方相比,也必须咬牙苦撑。
于是,他返身猛扑,不顾自己门户大开,完全采取拼命的打法。
蒙面锦袍人可能为了不愿伤人,在这种情势下,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
蓦地一声金铁大震,王刚只感虎口一麻,竟被震出五六步外。
蒙面锦袍人稳站当地,嘿嘿笑道:“王刚,你的刀法果然不错,不过,本门主处处退让,你却处处进逼,所以本门主必须施出最后一套剑法拿你!”
王刚浓眉一耸道:“不管贵门主要用什么招术,在下无不舍命奉陪!”
蒙面锦袍人道:“这套剑法叫漫天花雨,是百花门的不传之秘,其中分为三招八式,只要施展开来,顷刻之间,不论什么人,都将失去还手之能,正因如此,施展这套剑术的人,到了最后,也往往无法控制,连本门主至今也未练到收发自加之境,因之,万一无法收势,阁下难兔就要落个溅血横尸的下场了!”
“不必多言,若在下技不如人,死而无怨!”
蒙面锦袍人抖手圈起三朵剑花,忽然剑势一转,只见那剑锋绕起的青芒越来范围越大,到后来丈余方圆之内,全被一片银光罩住,根本看不清蒙面锦袍人身在何处。
渐渐,一片银芒闪耀之下,似乎又绽开无数的点点金花,一股奇大的暗劲,直逼数丈之外,连地上的沙石,都在随着激荡的潜力飞舞腾扬。
王刚心头大骇之下,根本分不清对方的真正剑势何在,只有不顾生死地举刀架格。
但漫天银光依然丝毫不减,迫得他身不由己的只有且架且退。
耳际忽地响起蒙面锦袍人一声大喝道:“王刚!小心了!”
喝声未毕,剑光乍敛,剑锋如电光石火般疾向王刚心窝戳去。
王刚来不及闪躲,双目一闭,随着剑势当场倒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王刚已悠悠醒转。
当他睁开眼来,才发觉已经并非和百花门主打斗的所在,而是在一间石室之中。
他只记得方才是落败倒地,以后的事就完全记不清了。
他下意识的觉悟出这里必是花神所住的那间山洞,但接着又感到似乎不像,因为这石室上方既未悬有宫灯,后面也无纱幔,更不见那十二名美丽的女侍走动,仅是壁角下点燃着一盏油灯而已。
他这时是仰卧在石室中,只觉全身麻痹瘫软,似乎连动弹一下都大感吃力,不过他可以感受得出,那把黑龙刀,仍然握在手中。
他咬牙苦撑,终于坐了起来。
石室内空无一人,静得几乎可怕。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呼吸声音,而且似乎就在身侧。
他吃力地转动了一下身躯,只见一只巨犬,正蹲坐在他身旁四五尺处,原来那呼吸声是发自巨犬。
再顺势向后望去,不由他大吃一惊,在靠壁角处,赫然停放着一口棺材。
那棺材系架在两条木凳上,棺底离地足有三四尺高,骇人的是棺盖却已揭开放在地上。
他想看看棺内的情形,却因离地太高,而他又无法站立起来,竟是难以达到目的。
大约过了顿饭工夫,他只感体内气血已开始活络,拼尽全身之力,终于站立起来,缓缓向棺木走去。
谁知那巨犬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跃身而起,紧紧随在他的身后。
显然,这巨犬是经过训练,负责监视他的。
来到棺旁,他跷起脚跟向内望去,竟然又是一惊。
因为这时棺内若是死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并不足以骇人,但偏偏棺内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人看来年纪至少在七八十岁,雪发皓髯,但却红光满面,皮肤细嫩得有如豆蔻年华的少女,两眼半睁半闭地躺在那里,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王刚不敢去惊动他,只有重新回到原处坐下。
那只巨犬也再跟着他回来蹲坐在他的身旁。
他自然希望尽快离开石室,以便寻路回去,但一来行动不便,二来又受到那巨犬的监视,若这时那巨犬扑噬而上,他自忖绝无反击余力。
忽听耳际响起一个苍老而又沉浑的声音道:“年轻人,你觉得怎样了?”
王刚转头看去,原来那老人已经从棺木中坐了起来,然后他双手搭住棺帮,不知用的什么身法,竟然全身腾出棺面,然后像一团飞絮般无声无息地落下地来。
尽是这种出棺之法,就足以使人看得瞠目结舌。
到这时王刚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一身紫袍,腰系黄色丝绦,那紫袍虽然已十分陈旧,却洗涤得极为干净清爽。
“方才可是老前辈救了我!也是老前辈把我带到这里?”王刚有气无力地问道。
紫袍老人哼了一声道:“这里只有老夫一人,不是老夫还有谁?”
王刚欠了欠身道:“多谢老前辈搭救,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老夫住的地方了,还用问吗?”
“老前辈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
“还有一个小孙儿,下山还没回来,另外就是守在你身旁那只叫来福的狗。”
“晚辈和老前辈素昧生平,您老人家为什么要救我?”
“废话,既然被老夫碰上了,岂能见死不救?”
王刚就地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晚辈将来真不知如何报答。”
紫袍老人咧嘴笑道:“年轻人,你很怕死,是不是?”
王刚正色道:“多少年来,晚辈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目前重责大任在身,奸邪不除,又实在死不甘心,与其说是怕死,倒不如说是希望大功告成以后再死。”
紫袍老人捋着银髯,点了点头道:“看不出你还十分豪壮,听说你是騠骑营的副统领,名叫王刚,是这么回事不是?”
王刚肃容答道:“晚辈王刚,正是在邱侯爷领导之下的騠骑营当差。”
“听说邱光超确是个忠心为国颇有作为的难得人才,不知这传说对是不对?”
“若不着当朝之中有邱侯爷在,晚辈也不会投身騠骑营效力了。”
“如此说来,老夫救你是救对了,老夫正是听说你是邱光超麾下的人,所以才不惜出手相救,而且把你带到石室中来,准备传授技艺。”
王刚啊了一声道:“老前辈要传授晚辈什么武功?”
紫袍老人笑道:“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王刚想了想道:“晚辈是午时三刻和百花门主在山顶见面的,后来又见过什么花神,到动手过招时,不过是未时左右,现在大约该是申时左右了。”
紫袍老人不由呵呵大笑道:“你可听说过‘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这句话吗?告诉你,你已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整整一夜了,现在洞外早已又是日上三竿,否则老夫怎会从棺材里刚起来?”
王刚怔了怔道:“晚辈睡眠,一向十分惊醒,怎会睡了这么久,而且又觉全身乏力,莫非老前辈已点了我的穴道?”
紫袍老人道:“不错,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