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这样重大的事情,老先生竟不予当场指破,在下实在不解?”
梅晓村似有难言之隐,苦笑道:“事到如今,老朽又何敢对王大人有所隐瞒,因为当时老朽早知雪海之死,是和那叛逆组织的百花门大有关连,不消说这以假乱真的事,十有八九是百花门干的,若当场指破,他们岂能再能留下活口,只有假装不知糊里糊涂地把人埋葬,雪山才有幸存的希望。”
这话有理,到这时王刚也不得不认为梅晓村的做法十分机智。
“如果真是如此,老先生实在是帮了騠骑营一次大忙,有了这样一个秘密线索,对今后騠骑营的行动,自是助益不小。”
“不过王大人千万要守密,万一在事情未成之前泄漏出去,不但救不了雪山,连老朽的处境也十分危险!”
“老先生放心,这样的机密大事,在下怎肯轻易让人知道。”
梅晓村神色稍稍镇定下来道:“其实这事老朽早就想秘密告知王大人,因为目前真正能对付百花门的,也只有騠骑营了,可惜始终找不到机会,今天王大人前来,正好了却老朽一番心愿。”
“在下一定会尽早侦破此案,因为只要梅御史能得生还,必可从他那里得到百花门的真正内幕消息,所以救了梅御史,也等于侦破了百花门的组织。”
梅晓村喜出望外而又无限感激地道:“那就多谢王大人了,只要舍侄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将来是否能为国继续效劳已并不重要,倒是老朽就大可不必再为梅庄的事操心了。”
王刚沉吟了一会儿道:“在下也有件事,必须提醒老先生。”
“王大人有话请讲!”
“以目前的情形看来,贵庄的下人里面,仍可能有不肖之徒混迹其中,老莫和路边桃便是明显一例,说不定他们的逃走暗中还有人协助,所以老先生必须处处留意,同时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老朽也有这种预感,好在王总管为人很能干,这些天来,很多棘手的事情,都是他代为处理的,省了老朽不少麻烦。”
王刚摇头一笑道:“在下说句话,不怕老先生听不进去,贵府的总管王尚飞,正是个可疑的人物,老先生必须在他身上多多留意,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梅晓村吃了一惊道:“真有这种可能吗?王大人可抓到他什么把柄?还是以前就知道他的为人?”
王刚道:“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只是由他刚才的神色和行动中见出可疑,并非已断定他如何如何,总之,老先生今后多多留意他是必须的。”
梅晓村似乎依然有些不便肯定王刚的话,吁了口气道:“既然王大人这么说,老朽今后自当留意一二,不过老朽倒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不知王大人肯不肯答应?”
“老先生有什么办法?”
“老朽想请王大人派出一两个能干的手下,就算受雇在梅庄充当下人,由他们在暗中侦察,一有发现,随时回騠骑营报告,这样岂不很好?”
王刚想了想道:“这样做固然好,但万一事机不密被识破身份,反为不妙,这方面在下不能不有所顾虑。”
梅晓村皱下眉头道:“那么王大人可还有别的办法?”
王刚道:“老先生既然只是暂管梅庄事务,在梅庄下人中,不可能有什么靠得住的心腹,所以在下的意思,事情不必假手他人,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最好由老先生直接找在下联络。”
梅晓村欣然答道:“好,老朽一定谨遵王大人的吩咐办!”
王刚随即由梅晓村陪同回到大厅,招呼大山猫和小老鼠离开了梅庄。
路上,大山猫和小老鼠不免问起王刚和梅晓村到底密谈了些什么。
王刚自然是拿别的话来搪塞过去。
这几天来,他心情之沉重,只怕除了叶如倩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了解。
护国侯邱光超的失踪,至今连探知下落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到妙峰山百花门总坛扑了空,如今李大狗又出了事情。李大狗被人割了下体,那是罪有应得,但老莫和路边桃的溜脱却不能等闲视之,如今又从梅晓村处得到梅御史不曾真死的秘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得他简直有些难以应付。
现在唯一的处置,便是正式逮捕李大龙,既然李大狗出事时他也在梅庄花园,那他就罪证确凿了。
来到城郊,他交代大山猫和小老鼠道:“你们二位回去休息吧!”
小老鼠茫然问道:“头儿您呢?”
王刚道:“现在用不着你们了,我还另有事情。”
原来王刚是要赶到八方镖局,因为他考虑到金刀庄主李天浩在武林中是位素为同道敬仰的当世大豪,有豪中之王的美誉,而且他上次六十大寿,对自己还曾下帖相邀,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騠骑营的副统领,可见他颇有礼贤下士之风,义气令人可感。如今要逮捕他的儿子,难免令他有些为难,因之,他决定到八方镖局找到叶逢甲和樊飘零,有他们一同前往,在礼貌上总算有个交代。
他对叶逢甲和樊飘零二人这些天来一直住在八方镖局,也有些茫然不解,因为他们各人有各人的家业,老寄居在友人处,总是费人疑猜的。
来到八方镖局,很快就会见了叶逢甲和樊飘零。
“王刚,你又来做什么?”叶逢甲一见面就先行发问。
不等王刚答话,樊飘零已抢着说道:“老叶,我看你有些不大对劲,女婿来看岳父,名正言顺,而且也可见他对你的一份孝心,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好女婿,高兴还来不及,你反而有些不耐烦,当真是一个怪人!”
叶逢甲哼了一声道:“他来可不是为了向我问安,必定又有什么事请求咱们帮忙。”
王刚赔笑道:“小婿正是有事来麻烦岳父和樊老前辈。”
叶逢甲望了樊飘零一眼道:“你看怎么样,我猜的不错吧?”
樊飘零笑道:“王刚,有事只管说,老夫和令岳父都不是外人,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帮忙。”
王刚开门见山地道:“晚辈决定要逮捕李大龙归案,因顾忌到金刀庄主的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想请两位老人家同去,先向李庄主婉转说明,然后再采取行动,这样礼数到了,也算对李庄主有了交代。”
叶逢甲脸色微微一变道:“王刚,你为什么老是给我们出难题?上次要逮捕武重光,这次又要逮捕李大龙,偏偏这两人的父亲又是老夫的至交,也不想想看,由我们带着你去捉拿好友的儿子,这种事可是老夫和你樊前辈做得出来的?”
王刚只听得大有啼笑皆非之感。
好在樊飘零紧接着说道:“老叶,王刚固然是给咱们出难题,但你总要听他解释明白,他要逮捕李大龙,必定有逮捕他的理由,等他把话说清楚了咱们再做决定不是好些吗?”
叶逢甲没好气地道:“那就让他说说理由吧!”
王刚正色道:“昨晚小婿一个弟兄在梅庄花园被杀,那动手的人正是李大龙所指挥的,而且李大龙当时也正躲在假山之后。”
樊飘零吃了一惊道:“你那弟兄可是当场被杀死了?”
王刚道:“所幸被另外几个弟兄及时救起,虽然不曾丧命,伤势却也不轻。”
叶逢甲两眼眨动了一阵道:“梅庄自从梅雪海和梅御史死了以后,已经平静无事,百花门的人也早已撤走,你的弟兄到那里去做什么?王刚,别以为你是騠骑营的副统领,就可以纵容部下胡作非为,人家梅庄可是规规矩矩的老百姓!”
王刚轻咳一声道:“岳父息怒,小婿有下情回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把如倩交给你,是因为觉得你身在六扇门内,却不惜规矩本分,你若仗势胡来,那就太辜负老夫的一番期望了!”
王刚神色一片肃然,缓缓说道:“小婿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您老人家认为梅庄目前已平静无波,事实证明并不尽然,否则小婿的手下,何能在梅庄被杀?李大龙又何能在梅庄出现?”
樊飘零颔首道:“王刚这话说得有理,李大龙和梅家根本扯不上关系,他夜晚之间到梅庄花园去,显见脱不了和百花门有关的嫌疑。”
叶逢甲沉吟了一阵,再望向王刚道:“李大龙昨晚到过梅庄花园,可是你亲眼看见?”
王刚道:“若小婿昨晚亲眼得见,当时就将李大龙活捉了,何用来请岳父和樊老前辈?”
“既非亲眼看到,又怎能相信是真的?”
“小婿的手下看得很清楚。”
叶逢甲冷冷一笑道:“这就不对了,夜晚之间,如何能看得很清楚,那除非生了对夜猫子眼睛,要不然就是李大龙自己手里打着灯笼故意照给别人看,他好像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王刚苦笑道:“岳父若硬要这样说,小婿真是无词以对了!”
又是樊飘零打圆场道:“老叶,你别只管问嘴,王刚是你的女婿,他怎能和你顶撞,既然有人看见李大龙在场,必定不会是假,谁说夜晚不能看清楚东西,难道你我入了夜都变成了瞎子不成?”
叶逢甲哼了一声道:“听你的语气,好像已被王刚说动了?”
樊飘零道:“李大龙既然有嫌疑,王刚是吃騠骑营饭的,当然应该到金刀庄找他,他一个人去,万一和他老子李天浩起了冲突,反而弄得下不了台,连咱们老哥俩以后也不好和李天浩见面,有了咱们跟去,正是给双方私下转圜的余地。”
叶逢甲一听这话十分有理,也深觉方才太使王刚难堪,不觉歉然一笑道:“既然连你都肯帮他的忙,我这个做丈人的,又岂能落后。好,不知王刚希望什么时候走呢?”
王刚一见两人都已答应,心头大喜道:“小婚先行谢过两位老人家,事不宜迟,迟则有变,最好现在就走。”
金刀庄在通州,通州就在京师东郊,虽然只有三五十里的路程,三人还是乘马前往。
三人一路上似乎都在思忖着到了金刀庄以后,该如何采取行动。
樊飘零道:“李天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