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似甚著急,跳出地道道:“你要怎样方肯信任我呢?”
上官慕龙拱手道:“对不起,姑娘可否把脸上的黑巾取下,并赐告芳名来历,在下如认为可靠,自当承领盛情随姑娘下去!”
蒙面女子沉默半晌,举手由发间取将一支玉簪向他丢过去,说道:“你拿著这支玉簪,将来自会知道我是谁,但是现在,你要我表明身份恕难照办,言到于此,你要逃便逃,不逃拉倒,我去也!”
语举,返身跳入地道口,霎时不见。
上官慕龙接住玉簪,反复看了一看,看不出一点名堂,只得将之收入情怀中,举步走近了地道口,探头往下一青,只见地道口下是一条石级,下去十几级便拐向右边,因之光线幽暗,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有心下去一探究竟,又觉这蒙面姑娘来得奇突,是友是敌无从判断,何不先报知六位师伯再说,心意一决,即转出卧龙阁,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甫落,便见六龙由火焰冲天的各处院落如飞而至,醉龙常乐当先飞落卧龙阁前,开口问道:“孩子,你有发现了?”
上官慕龙便将刚才遇见蒙面女子欲引自己逃出水晶宫之事说出,然后引六位师伯走进卧龙阁楼梯下的地道口,病龙柴亦修面现疑色沉吟道:“那蒙面女子会是谁?她怎知大师兄住处的秘密布置?”
盲龙柯天雄道:“不管她是谁,我敢说她是出于好意!”
病龙柴亦修移望他讶问道:“五师兄凭什么下此断言?”
盲龙柯天雄微笑道:“很简单,眼下这座水晶宫已成一片火海,四面无路可逃,若蒙面女子要阻我们于死地,只须等着我们被火烧死便可,又何必引诱我们进入地道另费手脚,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么?”
笑龙翁笑非这:“五师弟言之有理,咱们下去看看吧!”
上官慕龙心想那蒙面女人原只要引自己一人逃出,现在自己把六位师伯喊来,如果是入地道而遭遇危险,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一念及此,立即当先往地道口跳进。
醉龙常乐似已猜到他的心意,急呼道:“孩子,由我先来!”
上官慕龙充耳不闻,疾步走下石级,走到拐弯处,探头往里面一看,见又是一段石级,于是再举步下至第二转弯处又探头一看,目光瞥处,不觉脱口惊“噫”一声,停步不前。走在他身后的六龙突然驻足,齐声问道:“孩子,你看见什么了?”
上官慕龙转身退回两步,大声道:“六位师伯快来看,这里面——”
六龙未待他话完,一齐跳到转弯处,举目往里面一望,不禁亦都发出一声惊噫!
原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片别开生面的地下庭院。
极目所至,楼阁重叠,台榭处处,建筑之精美,较之地面上的“水晶宫”更胜数倍。各处地面上均铺以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回廊曲折,栏干纵横,一尘不染,美到了极点。
自然,这一片地下宫院没有天空,但顶上却嵌着无数的各式各样的明珠和宝石,五光十色,熠熠辉映,宛如夜空中的星星,照耀得整个庭院明亮如画。
饶是六龙见闻多广,也个个看得发呆当场,止不住发出一片惊叹,盲龙柯天雄由上官慕龙口中的描画,得知眼前景象之后,露出一丝奇异的笑纹道:“果然给六弟猜着了,这才是我们大师兄真正的水晶宫!”
笑龙翁笑非轻“哼”一声道:“大师兄有这样漂亮的家,竟从未请我们来观赏一下,真是遗憾之至!”
醉能常乐伸手一拍上官慕龙的肩胛道:“孩子,你还在发甚么呆?”
上官慕龙目望前面一幢楼房,痴痴地道:“弟子刚下来时好像看见那里有个人影闪动了一下”
醉龙常乐目光一凝,低声问道:“会不会是那个蒙面女子?”
上官慕龙摇头道:“弟子没看出来,因为那条人影是由纸窗上映出的。”
醉龙常乐沉声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病龙柴亦修急道:“且慢,小弟有个疑问!”
醉龙常乐掉头望着他问道:“大师兄自十多年前丧偶之后,据说纳了一小妾,后来把她扶为正室,现在是水晶宫的严夫人,怎么今天始终未见她的影子?”
醉龙常乐沉思道:“或许她就住在这地下庭院吧!”
病龙柴亦修道;“就算住在这里,此刻地面上已闹得不可开交,为何这地下庭院亳无动静,难道没有人下来通知不成?”
一言甫毕,忽闻对面一条曲廊上传来了一个娇嫩的少女歌声:“我的娘,缠我脚,一阵几乎痛煞我,我说给我放了罢,娘说不好找婆家,我亲娘啊娘,太守旧,缠脚之罪人人够,如今大脚千千万,哪个在家白了头”
歌未完,人已现,原来是个小婢子,她模样长得怪讨人喜爱,但是根本没有缠小脚,却装作“缠痛”了的样子,一手插腰,一手拿著手帕,一路扭扭摆摆走过来,敢情是在学做戏哩!
病龙柴亦修一个箭步跳过去,抓住她小臂膀喝道:“小丫头,你们夫人在何处?”
小婢正低头扭得起劲,冷不防唬了一大跳,抬脸惊叫道:“啊呀,你是什么人?”
病龙柴亦修沉声说:“我是你们主人的第六师弟—一豫州弄月庄庄主!”
小婢张口一哦,眨了眨一对大眼睛,忽地偏头憨笑道“我知道啦,你是来和我们老爷开会的,是不是?”
病龙柴亦修颔首道:“正是,你们夫人此刻何在?”
小婢笑道:“我们夫人正在房中刺绣,她叫我上去看看我们老爷”
病龙荣亦修截口道:“看你们老爷干么?”
小婢道;“我们老爷一大早上去之后就没下来过,所以我们大人叫我上去看看,你——
你们七个怎么下来的?”
病龙柴亦修不答,反问道:“刚才有个蒙面女人走列这地下庭院来,你看见没有?”
小婢茫然摇头道:“什么蒙面女子?没有呀!”
病能柴亦修情知由她嘴里不能问出什么名堂,使扳转她的身子,向前推去,沉声道:
“快去请你们夫人出来,告诉她上面出了乱子了!”
小婢踉跄奔出几步,回头含嗔瞪了病龙一眼,见他脸上罩着严霜,立又害怕起来,赶忙飞步跑上曲廊,一面大叫道:“夫人!夫人!有人下来啦!”
庭院中,隐约传来一阵骚动声,不一会,只见一个年约三十许,容貌艳丽,冠盖盛饰的美妇率著四名小婢由曲廊里面转了过来。
她姿态雍容华贵,宛如一位相府中的贵夫人,在四名小婢的拥扶下,姗姗走到病龙等七人面前,微露惊讶问道:“七位何来?因何私入本宫宅第?”
笑龙翁笑非趋前拱手答道:“在下含光城翁笑非,请问夫人可是”
这冠盖盛饰的美妇正是秃龙严公展的继室,她一听对方是含光城主,连忙敛衽一福道:
“原来是六位义叔,寒梅迎接来迟,望六位义叔恕罪!”
笑龙翁笑非满面凝重地道:“不敢,在下等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嫂,希望大嫂你听了勿太悲伤”
严夫人花容微变,急问道:“甚么坏消息?”
笑龙翁笑非沉痛地道:“刚才师兄与我们会谈时,家人突报宫外来一人,大师兄即时离席出迎,不料一去许久未返,后来才发现大师兄的头颅已已被放在沙锅里面端到大厅桌上”
严夫人两眼大睁,骇然尖呼道:“甚么,拙夫被人杀死了?”
笑龙翁笑非点头道:“是的,下手之人分明就是那位由京中请来的大厨师洪觉范,但他大概不是真正的洪觉范其人”
严夫人听到这里,低首一声惨呼,娇躯一软,登时昏倒于婢子们的手臂中!婢子们惊叫著,忙乱著,一时个个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惊呼声由院中传了过来“不好了,宫中入水啦!”
惊呼声中,一群老妈子和婢女由院中仓皇急奔而来,须臾果见各处院落泛起一片海水,而且来势极快,眨眼便泛滥盈尺。
六龙见状大惊,病龙柴亦修连忙拉住一个婢子喝问道:“快说!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那婢子仿佛一语提醒,忙点点头道:“有!有你快放开我,我带你们逃出去吧!”
于是,婢女们扶著严夫人,大家纷纷涉水奔向左边一条走廊,六龙和上官慕龙随后跟看,走过走廊,转入一间华丽客厅,几个婢子枪著把厅壁上一张山水画卷起,只见山水画后面是一道秘门,门内有石梯,笔直向上伸去。
两名婢子先把昏迷中的严夫人扶入秘道中的石梯,其余随后进人,上官慕龙跟著六位师伯登上秘道石梯,向上走了十多级,秘道转为平行,但见秘道顶上每隔十步嵌有一颗夜明珠,光芒四射,因此秘道内颇为明亮,一点也没有走入地腹中的阴森之感。
一干人向前行约一里,眼前又出现一道石梯,顶上有一石门,婢子们扶著严夫人登上石梯,其中一个上前转动石门把手,左右转动一阵,石门随之缓缓左移,一道白光投射而入,原来已走到出口之处。上官慕龙最后一个走出石门,一看竟置身于一间平常人家的房间里,心中正自惊异,忽见个渔夫打扮的老人跨入房间,满脸惊骇地问道:“夫人,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婢女顿足叫道:“老剑,你快去弄些冷水,夫人听说老爷被人杀害,昏死过去!”
被称为“老剑”的渔夫大惊道:“嘎,老爷被谁杀害了?”
笑龙翁笑非一把抓住他,沉声问道:“老剑,你是「水晶官」的人么?”
老剑敢情认识他是威名赫赫的含光城主,因此态度极是恭敬,躬身答道:“在下东海蛟龙剑光波,隶属水晶宫,专司守护秘道之职。”
笑龙翁笑非紧接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东海蛟龙剑光波道:“这里是秦皇岛的南面,距水晶官只有一里远——”
笑龙翁笑非立即开身出房,睡、醉、盲、病、文五龙及上官慕龙随后冲出,奔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