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 逆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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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 逆水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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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迷糊中喃喃地道:“我不去,我要杀”
  阮明正仍是把他推进去,然后斯下一角衣袂,醮血疾写了几个字,递给戚少商,戚少商在桌底下只觉得袖子里面被塞入了几件东西,恍惚中只道:“这是什么”
  阮明正反手又射出两柄飞刀,一人才闪了进来,便应声而倒,另一飞刀射空,人已闪了出去。
  阮明正只觉全身已渐发麻,所中毒针的毒力已然发作,一咬牙,用力一踏椅脚,又把桌子由左至右的拧了三匝,只听一阵机关轧轧声响,这时又有两人闪了进来,阮明正一刀射倒了一个,另一人见同伴倒下,心惊胆战,阮明正正要掏刀,但镖囊已无刀。
  阮明正心念电转,佯作拔刀,那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知有无暗器,连滚带爬的跳了出去。
  忽听一声闷哼,这人又回到了帐篷中,而且还是倒退回帐篷的,然后缓缓的仰天而倒,天灵盖上已印了一道斧痕。
  只听帐篷外传来顾惜朝冷定的声言:“谁退谁死,谁杀了里面的人,寨里当家有的是空缺!”
  阮明正暗叹一口气,目光四处游逡了一下,帐篷里,勾起了许多当年兄弟们在劳穴光二寨主共处乐融融的情景。
  阮明正想着念着,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忽觉外面喧嚣声止,一个很有感情的语音道:
  “戚兄,阮弟,躲在里面,也不是办法,出来吧。”
  阮明正苦笑一下,顾惜朝等了一会,不闻回音,便道:“你们不出来,我们可要进来了。”
  阮明正深吸了一口气,道:“顾大当家。”
  顾惜朝“啊”了一声道:“阮老三,你向来是聪明人,你现在弃暗投明,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阮明正道:“你——”他沉吟了一下,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顾惜朝心里冷笑,聪明人果然都怕死!口里道:“当然是真。”
  阮明正道:“我已制住大寨主的穴道了。”
  顾惜朝笑道:“那太好了,把他交出来吧。”
  帐里静了一会儿。
  顾惜朝心里暗骂:你出来不出来,都难逃一死,还迟疑有什么用,嘴里却道:“阮三哥还不放心小弟,是不是?”
  帐里传来阮明正的声音:“我要是贸贸然出来,很容易给你们乱箭射死的,不如,你先进来,陪我一齐出去。”
  阮明正说了这句话,人已退到一个花盆旁,把泥都掏了出来,那花盆的底子有一条横杆,阮明正咬着唇,五指紧紧扣住横杆,好半晌才传来顾惜明的语音道:“好吧,不过,我走进来,你可要交出戚兄,也不要用飞刀射我,如何?”
  阮明正冷笑道:“大当家,凭你的盖世武功,还怕我这小小的几柄飞刀不成?”
  只听帐外的顾惜朝哈哈一笑,步履声往帐篷直踏而来。
  阮正明倾耳听着步履声,脸色青白。
  “霍”地一声,帐篷掀开,一人踏步进来,骤然迫近阮明正。
  阮明正悲愤地道:“死吧——!”用力一拔横杆,“轰”地一声,偌大的一座帐篷,蓦地炸成千百碎片,连在帐篷外靠得较近的人,也被波及,或倒或仆,遍体鳞伤。
  在帐篷里面的人,自然是无有幸免,炸得血肉模糊。
  阮明正是本着一死之心,与顾惜朝拼个玉石俱焚的。
  可惜顾惜朝并没有死。
  他派了张乱法进去。
  跟阮明正一齐炸死的是张乱法。
  这连顾惜朝自己也捏了一把汗。
  连他也没有料到阮明正竟一早便在劳穴光帐营里预伏下炸药。
  顾惜朝站在一大堆碎物之前,摇首叹息道:“阮老三真是个人才。”
  当徒众找到现场的骨骸己血肉模糊不堪辨认之际,顾惜朝脸色凝重,下令搜寻衣服及兵器碎片。
  劳穴光的营帐内有很多衣物,还有几个闯入帐营叛徒的尸身,这一炸,也炸得破碎飞扬,冯乱虎及霍乱步好不容易才清理出一个头绪来。
  “至少有五具以上的死尸,”霍乱步这样地向顾惜朝报告。
  “五具以上?”
  “五具以上。”
  “可认得出是谁?”
  “支离破碎,残缺不全,己无法辨认了。”
  顾惜朝的脸色开始沉了:“衣服呢?”
  “戚少商,阮明正,张乱法身上穿的,都在。”
  “兵器呢?”
  “有飞刀、银枪、大环刀、狼牙棒”
  “有没有‘青龙剑,?”戚少商素来惯用一把淡青色的长剑,这柄剑是上古精英、名师殉身所铸,非同等闲,这炸药再强,也未必能对之有所损毁。
  “这”
  “再找!”顾惜朝断然发出这样一声号令。
  只是“再找”的结果仍是:“没有”。
  顾惜朝脸色铁青,喃喃地道:“只怕戚少商仍然未死。”
  冯乱虎道:“不会罢,这样强的炸药,铁铸的也得震得骨肉肢离,怎能不死?”
  霍乱步道:“我们重重包围,戚少商也决无可能逃离现场。”
  顾惜朝冷哼道:“我一日未见戚少商的尸首,一日也不能安心,你们去把所有的碎尸拼合起来!”
  顾惜朝这一个命令,使得在场的四十八名“连云寨”的叛徒,忙到了次日早上。
  他们把一切碎肉,散骨收拾重新拼凑,结果令顾惜朝更为震怒。
  没有任何一块肉骨证明跟戚少商有关。
  顾惜朝狠狠地一脚,把其中一具辛苦拼凑起来的尸首踢得散飞,怒道:“天涯海角,也要把戚少商的狗命追回来!”
  游天龙期期艾艾地道:“顾大哥,戚少商纵然不死,也吃了你的‘玉碎掌’,不可能再动武了,加上他一臂已断——”
  冯乱虎接道:“看来,这头老虎又老又病,没牙没爪的,已不足为患了。”
  顾惜朝:“要是别人,不足为患,但他是戚少商——”
  他长叹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霍乱步道:“就算给他逃得出山寨,宋二师弟也守在山下要道,戚少商是逃不了的!”
  这时顾惜朝才有了一点笑容,道:“就算宋乱水逮他不着,有息大娘在的一天,他也插翅难飞!”
  宋乱水本来就把守山下,以戚少商身负重伤,只要给宋乱水遇上,绝对活不了。
  孟有威这时入禀道:“报告大当家,鲜于大将军和冷二将军正上山来了。”
  顾惜朝沉吟了一下,道:“戚少商可能逃脱一事,先不要张扬,但你们要四出追查;”
  他顿了一顿,又道:“另外,设法让息大娘知道戚少商已穷途末路的消息!”
  盂有威。游天龙、霍乱步及冯乱虎精神抖擞,齐声应道:“是!”
  顾惜朝这才扬声道:“决请两位将军!嘱众兄弟列队相迎!”
  一朝天子一朝臣,“连云寨”本来是抗暴拒强,与官兵对垒之大本营,而今,竟成了卑躬礼敬、恭顺迎迓出名心狠手辣的官兵,趾高气扬的打道上山来。
  戚少商要是知道,一定气得吐血。
  戚少商是在吐血。
  他没有走。顾惜朝万未料到,他就在那爆炸之处的数十尺地底下,被一口木桶垂入深井,他只觉得一直坠落下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无处着力,但他心里那一团燃烧的火,仍是不终不熄。
  他心里只在反复的想着:是我把顾惜朝引进“连云寨”的。可是,他害死了一众兄弟,也就是等于我害死的,是我害死他们的!
  他觉得胸臆似在燃烧着什么似的,狂喊道:“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声音在深井中回荡着,一句接着一句,久久不息。
  这深井直垂入地,再横通向后山,以山下为出口,本是在戚少商都还未加入“连云寨”
  之前,阮明正在当时大寨主劳穴光的帐营里开一隧道,以备万一之需;惟自从戚少商入主“连云寨”,声势浩大,从无兵败之虞,近年又加入顾惜朝,声势更一时无两,但阮明正心机深沉,把此隧道之事绝不提。
  故此,戚少商喊得再大声,一样传不到地面上。
  一直过了好久,戚少商才从晕迷的噩梦中惊醒。
  他惊醒的第一个想法是:梦!
  他希望是梦,如果只是恶梦,那再恶的梦,一旦梦醒,一切便都过去了!
  只是他很快的发现不是梦,虽然这深沉幽异的环境像梦境一样,但他少掉了一只臂膀,那全是真的!
  断臂之痛和被出卖的痛苦,以及一众兄弟惨死之痛,深深的的铸着戚少商的心!
  如果他的功力不是如此深厚,捱了顾惜朝的一记‘玉碎掌’,早都五脏离位毙命当堂。
  戚少商虽然能保住不死,但元气已所剩无几,加上断臂重创,在这不见天日、不着天地的大木桶里,就像地狱里的煎熬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戚少商很快的就发现桶里有火摺子、乾粮、还有地图等,火摺子是可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发光点火,乾粮可以充饥,地图更有指示出路,幽森的雨道壁上还涓涓滴着泉水。
  戚少商又发现阮明正推他入桌底下塞入他袖里的东西。
  他点起一支火摺子,才发现那是一封血书,草草歪歪的写着几个字。
  “大哥,你不能死,找四弟,替我们报仇。”
  他把纸条紧紧的捏在手心里。阮老三把他塞入桌底甬道木桶的时候,还塞给他这样一封血书,之后,他只觉自己迅速沉了下去,然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自上传来,碎石残碴,刚好封锁了甬道人口,随即黑沉一片。
  然而阮老三濒死一击前,仍念念不忘四弟,要他报仇。他突然明白了阮明正的意思:伯他轻生,故晓以大义,要他活下去!
  “老四”是“阵前风”穆鸠平,英勇善战,豪气干云,可是,他被顾惜朝收买了没有、会不会像孟有威、游天龙一样,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来个阵前倒戈,至于自己,捱了顾惜朝这一掌,纵复原得了,内力也至多只剩一半,加上一臂已断,武功方面也弱了三分之一,他这一身残破之躯,仅有的三成武功,怎图复仇?怎能挽救连云寨的危难?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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