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个姥姥一时大意,疏忽失察?
封龙飙、宫怜怜小心翼翼地走在桃园里,前行数十丈,桃子越来越大。桃味越来越香,桃枝也越来越低。
眼前一亮,他们进入一个方空地。空地上一座桃核桃干搭成的窝棚,像看守桃园人的小屋。
桃屋前站着一位黑发、白眉、右手待一柄黑日双色剑的老妪,老妪衣衫整洁,收拾的干净利落。紧闭着两只深陷的眼睛,喝道:“大胆娃儿,敢擅入本姥姥的桃屋,你们不想活了?”中气充沛,声音清朗,封龙飙、宫怜怜见此人自称姥姥,大为惊讶,怎才能真得冒出个姥姥来?
姥姥都迎出来了,姥姥家还会远吗?
姥姥见他们不答话,冷冷说道:“报名受死。姥姥剑下不杀无名之鬼。”
宫怜怜见她老气横秋,以老卖老,再加上人前车夫曾说过要她和封龙飙见姥姥,便觉这位姥姥不是好人,忍不住说道:“未必!”
姥姥大怒道:“小娃儿也敢卖狂!”剑尖一点,手捻剑诀,向宫怜怜心窝刺来,剑气破空,逼得宫怜怜后退一步。
宫怜怜闪身立定,运气提功,使出九转毒功将剑气向姥姥反弹回去。
姥姥一懔,手上加力,叫道:“原来你内功如此精湛,好好好。咱们就斗一斗。”剑尖一吐,白光更炽。
宫怜怜的内力将姥姥的剑气反弹回去,并不要回到她身上,只是在半路僵持着。
封龙飙见姥姥发剑吐气潜力甚大,恐剑气冲了怜怜胎气,便上前叫道:“罢手!”
两人哪能罢手,先收气者不死即亡。已是欲罢不能了。
封龙飙抽出十八星魔剑,运足天辅气,向两人中间砍去,“篷”地一声,飞沙走石,卷折了七八株树。宫怜怜与姥姥各退半步,站稳身形。
姥姥喝道:“好哇,原来这个娃娃更厉害!来来来,让姥姥瞧瞧。”说着剑已刺来。
封龙飙举剑一式“童子礼佛”,半是行礼,半不是还招封住姥姥的剑式。
姥姥道:“这娃儿倒还知札。”口中说话,手却丝毫不放松,又刺了过来。
封龙飙觉得她与自己剑式暗合,便觉奇怪正待发问,姥姥早已喝出声道:“娃儿,全力施为,打过再说。”
口气竟似前辈指点晚辈的口吻,封龙飙心念一动,施展开“白”、“天”、“黑”、“日”四种剑法,招招力猛,式式精纯,与姥姥杀在一起。
姥姥一边拆招,一边赞道:“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宫怜怜恨道:“杀了你当然不错。”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
封龙飙轻叫一声:“姥姥注意。”便使出一套七杂八,不成门派的剑法来。
宫怜怜看时,当真好笑,少林不少林,武当不武当,有的像点三十三天天英剑,有的像自己的日月龙凤刀,有的甚至像小童打架横砍竖披,总之不像样子。
说来也怪,封龙飙使出这套剑法,姥姥竟然神情严肃,再不喝骂,凝神招架,两剑相触,发出波波巨响,上下左右盘旋,刮得尘土飞扬,沙石四溅,桃枝纷纷弯折,一枚枚桃子在地上乱滚。
霎那间,姥姥头上已出现白气,全力拼击。她向右闪,封龙飙的剑早巳封住;向左躲时,封龙飙的剑尖又点向她的必到之处,就像提前算准一样。
姥姥全力反击,封龙飙仍然如附骨之蛆,步步紧逼,剑剑指向她的命门大穴。
突然,封龙飙剑尖一晃,剑招散慢下来,半天才懒散地移动一下,象小孩过家家,无招无式,无收无发,东点西指,斜斜歪歪。
宫怜怜再看那姥姥,身形疾转,双目亦不是闭着,眼睛中射出缕缕寒光,一把剑使得快如车轮,上下翻飞,紧紧护住了身上的紧要之处,丝毫不敢大意,那是皮糙肉厚之处竟然不管不顾了。
封龙飙的劲气忽大忽小,像能收发如意似的,伸吐着剑尖,前移后挪,左拦右杀,始终绕着姥姥的身躯。
姥姥剑尖一颤,弃守为攻,想要败中取胜,一招“偷天换日”刚出手,便暗吁一声:“不好!”急急回剑自保。
封龙飙剑尖扫处,已然割下姥姥的一片衣服来,姥姥长剑一震,就要脱手坠地,封龙飙剑尖一挑,长剑送回姥姥手中,姥姥暗中加力握住。
封龙飙举剑抱腕,单膝点地,说道:“晚辈封龙飙参见前辈!”
宫怜怜心下好笑,怎么又杀出前辈来,封郎真要认个干姥姥不成!
姥姥伸手拉起封龙飙、和蔼地说道:“两个娃儿,进屋说话。”
桃屋分前后两进,前为一间厅堂。中央摆出一张桃木太师椅和几张桃木凳,右后侧似另有一门通向卧室。
姥姥让他们坐下,问道:“娃儿,你是白魔黑煞老先生的什么人?”
封龙飙答道:“正是他老人家的亲传不肖弟子。”
姥姥叹道:“他竟收了你这么个仁心笃厚,才华横溢的弟子。”
封龙飙道:“恩师虽然一生为恶,但晚节不昧,洗心向善,二十年封剑思过,并未杀过一人。”便把自己如何游山入洞,见师传剑以及白魔黑煞的悲惨遭遇说出。
姥姥此时已老泪纵横,痛哭失声了,道:“孩子,您道我是谁?我便是你那老鬼师父的发妻呀!我劝他从善不允,夫妻反目,我便携了幼子来此山中,课子读书的呀。”
封龙飙听罢,立时跪倒,口称“师娘”,态度十分真诚。
姥姥扶起封龙飙,问他为何来此。封龙飙又将身世、来历叙述一遍,道:“都是江湖武皇,杀我父母,害我恩师,此仇不报,日夜不安。”
姥姥浑身一震语不成声,道:“武皇、武皇,是皇儿么?他背着我,竞犯下这许多弥天大罪,我且问你,那武皇怎的模样?”
封龙飙将江湖武皇的相貌仔细描述一遍,姥姥气得哇哇大叫,骂道:“不肖之子,杀人父母,杀己生父,畜生不如啊!”
封龙飙这才知道,这位姥姥师娘竟是皇太后之妹,江湖武皇的母亲。
姥姥挣扎着站起,道:“龙儿,把你的十八星魔剑拿来。”
封龙飙急忙捧剑在手,恭敬献上。
姥姥举剑,刺破中指,将一滴血珠浸于剑尖之上,庄重道:“龙儿,师娘命你斩下武皇人头,替我除去这不肖之子,不得有违。”
封龙飙接剑在手,应道:“是!”
姥姥又道:“此子颇肖其父,奸诈凶残,不可不防,因之老身不许他入此屋一步,你要处处小心,且记他的心窝处有十八颗黑痣,须要验明正身,不可再让逃脱。”
封龙飙道:“谢师娘教导。”
姥姥又道:“两个孩儿,下山去吧。”
封龙飙道:“我们欲进庄一探。”遂把三女失踪之事告诉了姥姥。
姥姥叹道:“前几天,庄前埋伏发动,像是有人进来,只是,老身也不识这些埋伏的机关,是那不肖逆子一人营造掌握,这可如何是好。”
封龙飙道:“我俩进庄,料也无太大凶险。师娘放心。”
姥姥道:“也好!你们此去,如遇逆子,正好诛杀,省得他又去危害江湖。”说罢,眼中又落下泪来。
封龙熟知道老人心性,忙道:“我如再遇师哥,定然好言相劝……”
姥姥怒道:“劝他作甚!知子莫如母,你就替我杀了。倒也干净。”
封龙飙道:“是。”他对江湖武皇仇深似海,再加上他的种种恶行,于规劝之道并无把握。
姥姥道:“你们由我屋后桃林小蹊人庄。可以绕开许多埋伏,直抵后庄门。”
姥姥领着封龙飙,宫怜怜进入内室,拨开一道暗门,掉头道:“去吧。”
封龙飙、宫怜怜齐声道:“师娘珍重。”
飘身钻进桃林之中,足尖点地,快如飞鸟,一路并无阻拦,看看到了后门。
居高望去,只见古木新荆,飞瀑流溪,崇楼玉宇,红垣黄瓦,掩映在一片香花幽草之中,环境十分幽静,气象万千,一派繁荣。
封龙飙见庄墙坚厚,心知必有机关,便挥掌运石,向墙上砸去。石块落处,一排尖刀白森森地伸出,正巧夹在石头两侧,再也缩不回去。
墙根下,两个大汉站起,让宫怜怜摇掌一拍,便告僵死。两人猛纵疾跃,穿墙入庄,立在一块石砖上。
双足点上,石砖突然下沉,又是一排毒箭。
两人凌空上飞,避开毒箭,按照黄、红、白、紫、蓝的顺序,踏着花丛,慢慢靠近了中央的楼阁,在楼阁外面的古树上,藏住身形。
只见这座楼阁,门宇敞阔,粉饰讲究,正中央的虎皮靠椅上并无人影,只有几个人坐在红毡上的方凳上。
封龙飙、宫怜怜聚气凝神,展开天听地视绝技,查听他们的言行。
发话之人正是那赶车的老头:“老夫幸不辱庄主之命,已诱得两个正点子人过来了。”
又一人道:“庄主已率四剑赶赴赞皇山,夺得盟主之位去了,我等千万小心。”
“小心什么。大不了再和前面来的那三个娇娃、两个小贼一样,关进盘陀迷踪洞了事。”
“大意不得。出了问题,庄主不会饶过我们。”
“说得是,我等还是去洞中查看查看为好。说罢,厅中五人一齐走了出来,向后山而去。
封龙飙和宫怜怜施展开三十三天天冲步,几乎毫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悄悄隐身跟过去。
一方血红石壁,赶车的老头用力向什么地一按,轧轧一片绞盘声响过,石壁上现出一个大洞,五人入洞。幸好,洞门不曾关闭。
封龙飙、宫怜怜飞射入洞,屏住气息,正察看,只闻轰隆声巨响,贴身落下一道铁闸,将出口—闭,轧轧的绞盘声又响起,不用问,山洞业已关合。
封龙飙用身体掩住封龙飙,传音入密,道:“别动!”
洞内死寂无声。封龙飙将三十三天天轴气,行一个周天,双目已然看清洞中的一切。
山洞弯弯曲曲,大洞小洞洞洞相连,上洞下洞洞洞勾通,脚下亦有不少暗窟明洞,巨石交错,复杂异常。
一串阴森森摄魂刺魄的长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