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官人一齐厉声呵斥,说:“快抬开手!叫我们看看你衣裳里包的是什么东西?你的来历不明!”
玉娇龙笑着说:“你们要看也行!但你们得先躲开一点儿。不许动……来看吧!”说着她抖开衣裳,立时露出了光芒闪烁的青冥剑。官人也锵的一声亮出了腰刀,外面的人都站起身来往窗里来瞧,玉娇龙却微微笑着,向两个官人说:“你们别胡猜疑,我不是坏人,这口剑是我带着防身用的!”
拿刀的官人把刀给了他的同伴,他就抖动着锁链说:“你也别分辩啦,早早就有人把你的事情告啦!你半男半女,脚上只穿着一只鞋,怀里又带着金子,说的话都驴唇不对马嘴,你多半是个贼。来,别叫我们费事,快快让锁上,到衙门去再说!”
玉娇龙却急了,她砰的一声持剑就上了桌子,由桌子又跳到了窗外,外面的人都吓得乱跑。两名官人由屋中追出,一个抡刀,一个抖锁链,都说:“你还想跑吗?来!把她截住!”
玉娇龙回身一抡宝剑,就谁也不敢捉拿她了,她便喘了一口气,说:“你们不能冤枉我!我是有来历的人,我父亲是京师的大官!”
官人横刀问说:“你爸爸是什么官?你说出来!你姓什么?叫什么?”
玉娇龙正迟疑着,尚未想出该说什么话来,就有一骑马像箭一般地自南驰来,马上的人连声喊着说:“别锁她!别锁她!这是我的朋友,她不是坏人,我保她!”
玉娇龙倒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烟尘之中,自马上下来一位身穿一身青的俏拔美丽的大姑娘,原来正是俞秀莲。玉娇龙急忙掠剑向旁闪开了两步,俞秀莲便一手提着皮鞭子过来拉她。玉娇龙疑惑她是要帮助官人捉拿自己,就疾忙向旁一跳,宝剑随腕倒挂,脚站成丁字步,眼睛盯着俞秀莲,同时又防范着官人。
俞秀莲看见她这样子,又看了看她的脚底下,就不由得一笑,遂又向两位官人说:“这是我的朋友,她也是个女保镖的,从小跟男的一样,满处瞎走。她的脾气太坏,可是人很靠得住,刚才崔三他们弄错了!现在我保她,你们二位就别拿她啦!”
两个官人也都笑了,一个就收起了腰刀,说:“我们也没打算立时就锁她,先是盘问她,她不肯说实话!好啦!既然俞姑娘认识她,那我们就不疑惑她啦。可是俞姑娘劝劝她得换换打扮,这样不男不女的,不是坏人也得被人认作坏人!”旁边的人也都笑了,都像看稀奇物儿似的看着玉娇龙。
两个官人走后,俞秀莲就过来亲热地拉着玉娇龙,笑着说:“我真想不到,你竟会来到这儿?快走吧!到我家里去吧!”
路旁停着一辆很旧的骡车,赶车的人也正在这儿喝茶,俞秀莲就雇了这辆车,推玉娇龙上车。玉娇龙却很犹豫,这时屋里的那个内掌柜子又跑了出来。向玉娇龙问说:“面都煮好了,你还要不要?”俞秀莲摆手说:“不要了。待会儿我叫人给你们送钱来。”内掌柜子就笑着说:“不要紧!俞姑娘!”她对俞秀莲极为恭敬。那掌柜的又把玉娇龙的那件裹剑的衣服拿了出来。玉娇龙就上了车。
俞秀莲上了马,傍着车走,一直迎着城垣走去。一边走,她还不住地和车里的玉娇龙谈话,问说:“德五嫂子跟她的少爷、媳妇还都好吗?邱少奶奶现在怎么样?你走的时候见着她了吗?”玉娇龙却是一句话也不回答。俞秀莲也就不便再问了。
车马少时便走到了巨鹿县的北关,这里离着城门已很近,人烟更是稠密,玉娇龙不由得精神有些紧张。忽然见俞秀莲的马直向前跑,跑了不远就突然收住,那里路西就有一座大栅栏门的宽绰房子,白墙上写着方桌面大的几个字:雄远镖店。玉娇龙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坐的那辆车确实是镖车。
此时那姓崔的瘦子正站在镖店门前,俞秀莲就在门前跟这姓崔的人说话,玉娇龙不由得愤恨,就拿着宝剑要下车。俞秀莲赶紧拂手令那姓崔的跑回镖店里去,她便拨马过来,又向车上的玉娇龙说:“你就别生气啦!那人是我父亲早先手下的伙计,他名叫崔三。今天他们是由冀州回来,在路上遇见了你,他就生疑了,才把你诓了来,同时他又跟他熟识的官人说了,这才有了刚才那件事。恰巧我正在柜上,崔三回来跟我一说,我就心里想,别是玉娇龙吧?所以我就赶紧骑上马追了去。幸亏我去得快,不然我还得到衙门保你去!”
玉娇龙冷笑说:“我看你在这巨鹿县很有点儿势力呀?”
俞秀莲一边策马跟着车走,一边扭头向车里说:“也不是有什么势力!不过我俞家的原籍就在这里,认识的人总是多。我父亲当年就在这里开设雄远镖店,后来他年老了,才歇业。去年冬月,我自江南回来,我一个姑娘家,在家中也无事可做,再说崔三那些在我父亲手下做过事的人也都因多年闲散,混得很穷。河南我有一个师哥金镖郁天杰,他有点财产,可是两腿因为当年与人争斗,成了残疾。他在河南住着,总难免有早先的仇人前去找他,所以他就把那边的房产都卖了,全家搬到我们这里来了,又加入一点本钱,就开了这家镖店。还用的是老字号,他算是掌柜的,我算是大镖头。”
她笑了一笑,又说:“其实我也不亲自出马保镖,不过用我的名气,在北至直隶保定府,南至河南卫辉一带,还叫得响。开了也半年多了,从没出过一回事儿,赚的钱也够嚼用:只是这件事,上次我到北京时却没跟德五嫂子说,我怕她又是什么大掌柜的啦,女镖头啦,拿我取笑。”
玉娇龙也笑了笑,说:“等着,将来你的镖车在路上再遇见我,那时我再报仇!”
俞秀莲笑着说:“瞧你的本事,还没有那么大!”
两人说笑着,车马便进了城。城里也很热闹,街上遇见的老头儿、老太太、妇人们,都笑着向俞秀莲打招呼。俞秀莲就下了马,牵着马走,她无论对谁,全是十分和气。赶这辆车的人也像早就认得俞秀莲的家,所以一句话也不用问,就将车赶进了一条小巷,在路北的一个小黑门前停住。巷里有几个邻居的孩子正在玩耍,他们一看见了俞秀莲,就一齐迎着跑过来,乱笑乱嚷地说:“俞姑娘!你又骑着马回来啦!你今儿怎么没带着刀呀?”俞秀莲笑着,被这几个孩子揪着衣裳,拽着马鞭子,她是一点儿也不恼怒。
看见俞秀莲有这样好的脾气,这么好的人缘,玉娇龙就不由得很是羡慕,同时却又感伤自己,连年忧苦,一身飘零,虽然出身比俞秀莲尊贵,武艺自信也不在她之下,但现在哪如人家呀?
巷里的孩子们一嚷嚷,好像墙里就知道了,小黑门立时就开了,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玉娇龙下了车。她一手提剑,一手拿着长玉娇龙冷笑说:“我看你在这巨鹿县很有点儿势力呀?”
俞秀莲一边策马跟着车走,一边扭头向车里说:“也不是有什么势力!不过我俞家的原籍就在这里,认识的人总是多。我父亲当年就在这里开设雄远镖店,后来他年老了,才歇业。去年冬月,我自江南回来,我一个姑娘家,在家中也无事可做,再说崔三那些在我父亲手下做过事的人也都因多年闲散,混得很穷。河南我有一个师哥金镖郁天杰,他有点财产,可是两腿因为当年与人争斗,成了残疾。他在河南住着,总难免有早先的仇人前去找他,所以他就把那边的房产都卖了,全家搬到我们这里来了,又加入一点本钱,就开了这家镖店。还用的是老字号,他算是掌柜的,我算是大镖头。”
她笑了一笑,又说:“其实我也不亲自出马保镖,不过用我的名气,在北至直隶保定府,南至河南卫辉一带,还叫得响。开了也半年多了,从没出过一回事儿,赚的钱也够嚼用:只是这件事,上次我到北京时却没跟德五嫂子说,我怕她又是什么大掌柜的啦,女镖头啦,拿我取笑。”
玉娇龙也笑了笑,说:“等着,将来你的镖车在路上再遇见我,那时我再报仇!”
俞秀莲笑着说:“瞧你的本事,还没有那么大!”
两人说笑着,车马便进了城。城里也很热闹,街上遇见的老头儿、老太太、妇人们,都笑着向俞秀莲打招呼:俞秀莲就下了马,牵着马走,她无论对谁,全是十分和气。赶这辆车的人也像早就认得俞秀莲的家,所以一句话也不用问,就将车赶进了一条小巷,在路北的一个小黑门前停住。巷里有几个邻居的孩子正在玩耍,他们一看见了俞秀莲,就一齐迎着跑过来,乱笑乱嚷地说:“俞姑娘!你又骑着马回来啦!你今儿怎么没带着刀呀?”俞秀莲笑着,被这几个孩子揪着衣裳,拽着马鞭子,她是一点儿也不恼怒。
看见俞秀莲有这样好的脾气,这么好的人缘,玉娇龙就不由得很是羡慕,同时却又感伤自己,连年忧苦,一身飘零,虽然出身比俞秀莲尊贵,武艺自信也不在她之下,但现在哪如人家呀?
巷里的孩子们一嚷嚷,好像墙里就知道了,小黑门立时就开了。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玉娇龙下了车。她一手提剑,一手拿着长衣,往门里就走。那妇人直扭着头看她,外面的孩子也乱嚷着:“一只鞋……”玉娇龙又觉得气直往上顶。这房子是分里外院,外院只有两间西房,里院是除了茅房、厨房之外,只有北房三间,院中种着些花草,还有两盆夹竹桃,一个金鱼缸。俞秀莲把马牵进来,系在外院,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随进来给她喂马。门关上了,外面车辆又响,车也走了,俞秀莲就一拉玉娇龙,说:“进屋里来吧!”
玉娇龙同俞秀莲进到了北屋,就见当中还摆着佛龛,旁边供着三位神主,两个较高的神主牌子,大概是俞秀莲先父先母的灵位;可是离着很远,又有一较小的灵牌,上面蒙着黑布,不知祭的是谁。掀帘进了西里间,这是俞秀莲的卧室,壁间挂着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