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梦里没有秦阳。
我被安排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倒不是这里有多黑,而是窗帘被拉着,而且是厚重的黑色,屋里也没有电灯,屋子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
那些人很小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开门声响起,吱呀吱呀很沉重,从声音里可以听出这个建筑很古老,应该是已经废弃的房子。
皮鞋声哒哒的踩在地上,由远到近,直到我的跟前,一双手取下我的眼罩。
眼里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你就是李楠?”
我点点头,迎接他的下一个问题。
此时的我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他没有拉起我而是自己蹲了下来,饶有兴味的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有见过你。
他突然呵呵的笑了,摊开手,里面是一部电话,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是——我的眼睛骤然瞪大了。
那个名字,是秦阳。
我的嘴唇抖了抖,却说不出话来。
“想见他吗?”
我点头。
“把你朋友的地址和名字告诉我”
“不”
我沙哑着声音拒绝,喉咙里好像有铁锈的味道。
“先让我见秦阳”
“然后呢?让他有机会救你走?还是让他看着你被分尸?”
他的笑很温和,声音也很有磁性,内容却是尖利残忍。
我也学着笑了笑。
“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秦阳吗?哈哈”
腿上的痛让我再也笑不出来。
小腿抽动着,低下头,鲜血汩汩的喷出来,那个男人的手上握着一把枪,正吹着上面冒出的烟。
他好整以暇的说。
“你的激将法不错,不过没什么实际的用处,我本来就打算带你去见秦阳的,你的说辞无非是给自己得了一枪”
接下来他又像是一个亲切的长辈一样问我一些问题。
几乎都是关于我和秦阳的,有的问题尺寸很大,甚至涉及到我与秦阳之间的床上乐趣,碰到这些我可以不回答,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因此而再给我一枪。
来到缅甸的第三天,我见到了秦阳。
那是个并不愉快的见面。
是在一个宴会上,不,不是宴会,而是借着这样一个时间,事实上,我被锁在三楼的一间卧室里,有七把枪顶着脑袋,听着下面大厅里传来的热闹的音乐声和说笑声。
从七个人的聊天中,我了解到,这里就是缅甸一个最大毒枭的家里,宴会请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他们的老大,还有就是秦阳。
我看了看这间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墙壁上有斑驳的花纹,应该是很久就没有人住过了,窗户被封死,不是木头订的,是铁丝,大约一个手指那么粗,很难打开。
我想我还是小看这些人了,他们明显是和这里的主人有了串通,要利用我来控制秦阳,说不定秦阳走进来的那一刻就会被七个人打死,或者他躲过了,但门被从外面锁死,秦阳的人进不来,这里的人出不去,秦阳以一对七,其中还有个累赘的我。
开始痛骂自己怎么那么傻,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的想他们会按着我的思路走下去。
心跳的特别厉害,好像整个屋子里只有砰砰砰的我的心跳的声音。
我在心里默念,秦阳,别进来,秦阳,别进来。
下面的声音很嘈杂,刺耳,但我希望它永远不会停止,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但事与愿违。
声音渐渐消失了,我听到了清晰的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
每一步的哒哒声都像是秦阳的,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的心几乎从嗓子里跳了出来,身体止不住的摇晃,想要冲出去大声喊秦阳你走。
但是我喊不出来,有人堵住了我的嘴,而我的身体早已被绳子锁着。
门从外面打开。
进来第一个人。
我屏住呼吸。
黑亮的皮鞋,笔挺的西服,严肃的面庞。
我哭了。
秦阳。
他在看到我第一眼时皱了下眉,下一秒指着我的七把枪口转移了方向直逼秦阳,只听杂乱的枪声响起,我尖叫小心。
那时候,秦阳猛的往后退,不料外面的人早已把门关住怎么打也打不开了,我看着秦阳快速转了个身,十几发子弹全打在门上,却没有穿孔,而是嵌了进去,是钢门。
他们果然是打算让秦阳死在这里。
秦阳一边闪躲一边拔出枪也扫射过去,两只手,双倍的子弹,飞速移动的身影,紧张喧嚣的战场。
身后的人倒下,秦阳的胳膊也中了一枪,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开枪的准头,几个回合已经撂倒七个人,血染了一地。
秦阳刚要往我这边走,又是两声枪响,正中秦阳的眉心。
我呆了,傻了。
直愣愣的看着秦阳手里的枪落在地上,发出梆梆的声音,身体慢动作的往后仰直直倒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刺伤了我的耳朵。
一时间,除了脑袋后面流出的大片血迹,我什么都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声音,只是压着嗓子大声叫。
“秦阳”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我滚倒在地上,看着墙壁里出来了两个人拿着枪凑近倒在地上的秦阳踢了踢他的身体,一个人说。
“死了”
“他没死”
我冲着那个人喊叫,然后鬼使神差的跪在地上求他们。
“求求你们给他找个医生好不好,求求你们救救他,我会把东西给你们的好不好,求求你们”
我那时候应该是昏了头了,竟然会跟秦阳的敌人求情救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的最终还是秦阳的犯罪证据,都没有想到过,人都死了,还要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做什么。
那些,不过是我用来威胁秦阳的东西,现在他死了,我拿着还有什么用。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我蹭的站了起来,就那么直挺挺的立着冲向两个持枪的男人,那一刻,没有恐惧,没有目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就那样冲了过去,也不清楚是要为秦阳报仇还是为了让他们杀死我。
也许,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死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爱情的诠释,而我还没有真正明白爱情就骤然而逝了。
从此以后,我知道,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秦阳。
他的好,他的坏,全部都与我无关了。
我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
我想我是死了吧,可是身上却没有被枪击中的疼痛感,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也睁不开了。
身体沉重的倒在地上。
有一个人伸出手抱住了我,很温柔很熟悉,我想,这是秦阳的魂魄在带我离开吧。
生死
我的命很大,居然还可以活下来。
事实上,我以为我是死了,可有人告诉我你还活着。
他给我说了那天的事,真是戏剧化的嘲讽,秦阳在接到我在他们手里的消息时就做了准备,整个三楼都是他请去的佣兵,在我冲向那两个人的时候,本来他们是要杀了我的,但是秦阳的佣兵从窗户外射进来了子弹,两枪毙命。
他说我那时候像疯了一样摊在秦阳身边不走,实在没有办法就打昏了我撤了出来。
“秦阳呢?”
我问他。
“你不是看到了?”
他反问我。
“秦阳呢”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端些粥来”
“不,你别走”我失心疯一样拽着他的胳膊,被从床上带了下来拖在地上蹭了一下。
“你告诉我秦阳在哪好不好,我发誓一定不坏事”
我不相信他死了,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说不定那只是他气我,气我暴露目标让人抓住还被带去做威胁他的筹码。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才用这么一招惩罚我,让我知道自己的鲁莽坏了他的事。
……
“你怎么知道秦哥没死”
那个人问我一句。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就是有种直觉,他还没有跟我说一句话,还没有说明白我们得关系,还没有解释那句我养他一辈子。
我觉得我们还有好长的路可以走,我还没来得及说胁迫他的话,我还没有说我想他。
那么多日子里想着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偷偷练习了好多遍的对话,他怎么可以不听。
“秦阳,秦阳”
我扯着嗓子喊叫,铁锈味浓的令人作呕,喉咙里的血顺着涌了出来滴在地上,溅开一朵朵红色的花朵。
我不疼,真的,只是尖叫。
“秦阳,你出来见我,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敢跑到缅甸来,为什么不敢见我”
一声一声的喊,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
屋子里只有我,和被我拉着不放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喊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头像崩裂了一样疼,里面有无数个声音叫嚣,说秦阳死了,死了,你害死他了,你要是不来他就不会死了。
每一个声音,每句话都刺得我心疼。
我说,你杀了我吧。
那个人拿开我的手。
“别说胡话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如果不是我,你们的秦哥就不会死,难道你们就是这么做人小弟的吗?大哥死了还要照顾害死他的凶手”
“……”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我胡乱的在他身上找枪,找不到后又在屋子里找刀,也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那人无奈的拦住我。
“别闹了行不行,秦哥现在在处理一些事情,两天后才会回来”
手里还攥着刀,我扭过头去。
“你说……他会回来?”
他点点头。
“两天后?”
“也有可能是明天”
“那你为什么说他死了?”
那人实在是无可奈何,却还是要好脾气的跟我解释。
“你这样横冲直撞的过来,差点打乱秦哥的计划,还死了一个替身,秦哥当然很生气,我们也是想教训教训你而已”
教训……我?用这种方式?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理亏,安静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