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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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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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期间损失惨重的第七十一军;就是怀着这样死里逃生的心情;丢弃了伤员和所有的重武器脱离战场的。当他们撤到胡家窝棚附近的时候;发现那里人山人海;各军各师的部队全有;场面一片混乱;特别是大量的伤员躺在被遗弃的大炮和汽车下面无人顾及;令官兵们感到极度恐惧。更让官兵们茫然的是;不但一些东北籍的军官跑了;而且军长向凤武也不见了。之前;当廖耀湘将第七十一军归新一军军长潘裕昆指挥后;第七十一军的军官们很是不服;因为论资格他们的向军长要比潘裕昆老得多。于是;向军长在发了几句牢骚之后;突然从军部消失了。接着;参谋长王多年也找不到了。有人说参谋长是辽宁人;人地两熟;他化装之后投奔他的朋友青岛绥靖区司令官刘安祺去了。第七十一军自从无人指挥后;各师和各团开始各自为政;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没人知道向哪个方向逃跑最为安全;结果在厉家窝棚附近大队人马被包围了。 
  军长向凤武和副参谋长陈桂谟一行离开部队后;跑到一个位于三岔路口的小村边;在一堆玉米秸垛里藏了起来;想等到天黑再跑。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突然听见有人喊:“这里有人吗?”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即刻从玉米秸垛里钻出来;接着又钻出来两个人。——或许;他们认为自己已被发现;不出来就可能被打死;这个误会铸成了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的结局。喊话的是九纵二十六师七十六团的战士。二十六师奉命向营口方向追击;官兵们跑到这个三岔路口迷路了;想找个老乡问一问。一看见有人;官兵们就客气地问去营口怎么走;结果钻出来的这三个人支支吾吾都说不清楚。官兵们立即警惕起来;因为这三个人都是南方口音。七十六团侦察股长和组织股长把这三个人分开盘问;他们都说是在沈阳做生意的买卖人;沈阳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准备返回老家去。但问他们的老家在哪里;一个人说是天津;另一个人说是汉口;第三个人直往两个股长手里塞金条。再三追问后;他们才承认是第七十一军被打散的人。于是;玉米秸垛里的其他人也出来了;七十六团政治委员与其中一个年纪较大、满口金牙、中等身材的胖子单独谈话;这个人很快就承认他是第七十一军军长向凤武。 
  第七十一军侥幸逃出战场的是九十一师师长戴海容。二十三日;他的九十一师在黑山战场上不战而退;廖耀湘没能枪毙他;因为他在战场上扔下部队跑到了。戴海容一路跑回沈阳;但他不敢在沈阳停留;用重金买了几张飞机票;带着夫人和几名亲信飞到北平。当飞机在北平落地的时候;戴师长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国民党军宪兵盯上了。他们的样子不但一看就是从东北战场逃出来的;引起宪兵注意的还有他们携带的沉重的大皮箱——皮箱里装着一千多两黄金。在被宪兵围住之后;犯有临阵逃脱罪的戴师长不敢纠缠;只好忍气吞声将一半黄金送给了宪兵;然后他又跑了。几个月后;当武汉警备司令陈明仁奉命组建新的第七十一军时;原本想收留他当副军长;但他在东北临阵逃脱和在北平机场分金条的事泄露了;戴海容立即被关押。后经朋友说情被释放;他径直跑到香港去了。 
  二十七凌晨;位于陈家窝棚的第四十九军陷于四面火炮的轰击中;部队瞬间失去控制;在炮击下毫无目标地乱跑。东北野战军十纵的围歼开始了;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第四十九军军、师、团之间联络都已中断。军长郑庭笈率军指挥所人员和一九五师师长罗莘莍跑到该师的一个步兵团里;随即被包围在李家窝棚。“二十七日激战整日”;罗师长指挥部队冲了几次都没有冲出去。半夜时分;郑庭笈和罗莘莍偷偷率领特务连突围;向东北方向的辽河跑去。天亮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跑进七纵直属工兵连的警戒区;一群解放军官兵围住了他们;连同郑庭笈在内的八个人都还穿着军装;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他们举起了双手;身上的加拿大手枪、子弹和地图、文件等都被收缴。这时候;有个解放军战士喊出了郑庭笈和罗莘莍的名字——这是个刚刚被俘又立即被“解放”的原第四十九军的士兵。 

解放战争(Ⅱ)字数:3215    字号:大 中 小   在这个夜晚;位于黑山北侧的新六军同时受到几路围歼。首先是十纵自西向东从正面发起攻击;接着东南方向的后路被八纵截断;最后五纵从西北方向插了进来。五纵的穿插给新六军带来致命的混乱;十三师三十九团插得最猛;竟与新六军的部队迎头撞上。正是凌晨时分;谁也看不清谁;只见一股人流向三十九团前进的反方向跑;张团长以为自己的官兵把方向搞错了;直喊:“谁让你们往那边跑?都给我回来!”结果遭到对方的喝斥:“咋呼什么!暴露目标枪毙了你!”接着;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前来问张团长是哪部分的;并说他们是新六军警卫营的;正在保护参谋长突围。张团长在黑暗中又惊又喜;忙说我们是五十师的;也在奉命突围;接着就示意部队开始动手。这股国民党军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全部当了俘虏;包括企图突围的新六军参谋长黄有旭。 
  新六军军长李涛和第九兵团参谋长杨焜一直跟着廖耀湘;但是一伙人跑着跑着就被冲散了。李涛不化装则已;一化就把自己弄成了乞丐模样;他穿着一件女式旗袍上衣和一条花棉裤;疯疯癫癫的;居然在混乱的战场上没有受到盘问。也许他迷失了方向;连续跑了十几天;依旧还在战场内转着圈;最后他被十纵二十八师通信营的哨兵注意上了;引起这位解放军哨兵怀疑的依旧是他的南方口音。尽管哨兵在他的包袱中搜出了一支钢笔和一枚印章;但李军长依旧在装疯;他抓起高粱米饭胡乱往嘴里塞;一会儿说自己是沈阳难民想回锦州的家;一会儿说自己是铁岭县府的文书想回湖北咸宁的家。盘问他的解放军干部让他写出铁岭县府科以上人员的名字;他写不出来。当解放军干部问;你觉得黑山这边的仗打得怎么样时;李军长一下忘记了自己的乞丐身份或者文书身份;满口的军事术语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战术颇佳”;“运动神速”;“炮火猛烈”……解放军干部又向他要身份证件;他竟然说“丢在胡家窝棚”了。——无法自圆其说的李涛;终于无法掩饰下去了;他说自己是新六军参谋长丁一安;并要求换上军装。换上军装;吃饱了饭;他看着一只陪着他的解放军干部说:“我不是丁一安;我是李涛。”与李涛走散的兵团参谋长杨焜几乎逃到了沈阳;在距沈阳还有十五公里的地方;他听说沈阳也不行了;于是掉头往营口跑;想从营口乘船逃回关内。走到黑山以东的一个路口时;他被解放军哨兵发现并拦住盘查。杨焜自称是在锦州被“解放”的一名文书;还拿出了一张上面贴有他的照片的“解放证”。解放军哨兵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和上级发下来的需要特别注意的某个人很像;于是把他带到机关继续盘问。杨焜已经语无伦次;一会儿说自己是个散兵;一会儿说自己是个上士;最后在照片的比对之下;他承认了真实身份。 
  在胡家窝棚以西;当新三军军部受到攻击的时候;包括警卫部队在内;所有的官兵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开始溃逃。当时;新三军军长龙天武和新一军军长潘裕昆正在一起;两人昨天晚上谈到半夜;忧心忡忡;情绪低落;都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出路。派去探查周边情况的侦察队回来说;周边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右前方大约有共军的一个纵队。但是;二十七日拂晓;远不止一个纵队的解放军官兵冲了过来。新三军司令部里很快就没有人指挥了;右翼的新一军防御线也随即被冲垮。解放军官兵将两个军分割开;然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新一军代理参谋长陈时杰记述道:“新一军整个主力被分割在周围约四五公里的环形零散村落上;解放军的包围圈如同一条不断的铁链子一样。我军虽然不断地从包围圈内外发动逆袭;但终于无力打断这条坚固的铁链。最激烈的战斗;是在前后孙家窝棚一带;被包围的新一军主力就在这里。”在孙家窝棚村里;新一军主力五十师凭借着村庄里的房屋和围墙进行抵抗;尽管攻击的解放军不断喊话要求他们投降;但是均被他们拒绝;于是整个孙家窝棚招致毁灭性的炮火打击;五十师很快就被歼灭了。潘裕昆和龙天武决定放弃指挥逃离。 
  两位军长相依为命地开始了亡命之旅。他们带着几个人乘一辆吉普车和装行李的卡车向沈阳方向跑。过一条小河时;两辆车都陷在泥水中;两位军长丢掉汽车和行李徒涉过河。跟随他们的;还有南京国防部派到东北“剿总”的少将参议郭树人。——“水深没膝;河面结有一层薄冰。过河后;寒冷打颤。因裤管和皮鞋内都灌进冰水;走路时哧哧作响;我俩成了落汤鸡;退逃大为不便;龙天武仅挟军用皮大衣一件;我只提皮包一个;此时只有护兵一名跟随。”黄昏时;在混乱的战场上;两位军长在一个小村庄附近收容了属于自己司令部的几十名官兵;他们一起展开对空联络板;朝着乱飞的空军侦察机挥手;但是侦察机像没有看见他们似的飞走了。两位军长只有继续逃亡。一路上;他们不断地收容溃兵;还收容了身边已没有任何部队的暂编五十九师师长梁铁豹。所有的公路和村庄都有可能朝他们射击或者盘查他们的解放军;因此他们没日没夜地在荒野上藏身和奔走;二十八日黄昏;他们竟然成功地走到了新民火车站;并且顺利搭地上一列开往沈阳的火车。 
  新一军副军长兼三十师师长文小山没有那么幸运。部队被打散以后;他和副师长谭道善、参谋长唐山一直躲在黑山东边的一个洼地里;结果被五纵十五师机关的一名炊事班长发现了。五纵在围歼战中;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都加入了抓俘虏的行列。仅二十七日一天;全纵抓的俘虏就超过了两万。有抓俘虏警觉性的炊事班长发现了藏在洼地里的这两个国民党军官后;马上觉得有名堂;因为他俩个个细皮嫩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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