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看着那狱卒会不会过来。
沈万三笑了笑,低声说道:“那聚宝盆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要说起来,我有个记账用的酒坛子,就寄放在振武打行里。之前我就料到会有今日之祸,留了后手在振武打行,如今你可知道为何许老爷子要不惜本钱把你送来大牢见我了么?”
沈子成的心怦怦乱跳,他原本就是个很聪明的人,话已到此,如何还不明白?那名为“聚宝盆”的酒坛子便是沈家的最后财富,而最值得沈万三信任的便是许长河,虽然还不知道沈万三和许长河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沈万三一生看人不曾走眼,许长河必然是信得过的!那“聚宝盆”就在许长河处!
但是更让沈子成没有想到的是,沈万三接着说道:“虽然那酒坛子不能点石成金,只不过点石成金的宝贝,我还真有一个!”
沈子成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难怪史上那么多富豪里,只有沈万三被人说有能聚财的“聚宝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是点石成金?真的有这样的宝贝吗?
要说上辈子的话,沈子成肯定是一笑而过,可是如今他连重生都重生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以前以为是怪力乱神的东西,只怕都是真的……当下,沈子成屏住呼吸,等着沈万三继续说那天大的秘密!
沈万三正要仔细分说,忽然许芝兰急急忙忙走了过来:“爹,相公,狱卒来了!”
沈子成只听到沈万三在他耳边急促的说了一句:“酒坛子里的戒指……”
第七章 虎落平阳
洪武九年,苏州城的第一场雪终于飘飘扬扬的下了下来,这雪纷纷扬扬,一夜之间就把偌大的苏州城铺成一片雪白。大雪一下,许多人便懒得出门,躲在家里起个炭炉取暖,若是有钱人家,暖上一壶小酒,做上几道小菜,欣赏雪景倒也惬意!
三天前还是苏州最大字号的沈家落破了,沈万三老爷子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出苏州,沈茂沈旺被押赴应天府受审……唯一那条漏网的小鱼儿,此时正盘腿坐在城南小房子里的炕上自言自语。
“老狐狸啊!”
沈子成说得一点也不错,沈万三的确是个老狐狸。那个被称为“聚宝盆”的酒坛子放在许长河的“保险柜”里,可是沈子成连夜顶着寒风、兴致勃勃的去到振武打行索要那个“聚宝盆”的时候,许长河却笑呵呵的取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沈子成,并说这个是老爷子的意思。
沈子成怀着万般激动的心情,幻想着里边是良田千顷的地契、数以万记的金票银票……可是打开一看,里边只有几张远在浙江的小小地契房契,外加一张换不到三百两银子的钱庄凭据,更要命的是,许长河笑得跟他爹沈万三一样奸猾:“三少爷,老爷子曾经有言在先,凡是沈家子弟来取‘聚宝盆’里钱财的,必要过了这一关!”
这一关,说起来可一点也不好过,这里的财富总计是不到五百两白银,虽然在大明朝也算是一笔财富了,可是要指望这些钱就成为富豪,那是白日做梦。许长河的话言犹在耳:“三少,老爷子说过,沈家若是落魄,只能指望聚宝盆翻身,可是无才之人,就算是得了老爷子的宝藏也只是败家子弟而已,是以,除非能用这笔钱在一年之内,赚得五千贯,否则的话,聚宝盆里的其他财物都归振武打行所有!”
沈子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万三是不是疯了?既然秘密收藏了钱财,不给自己的儿孙享用,反而一意刁难,甚至要把这笔钱送给许长河。但是沈子成知道许长河这番话不是虚言,如若不然的话,许长河根本就不必花钱把他送去和沈万三见面,直接把钱财都私吞了,以今时今日的沈家,又能把许长河怎么样?
可是五千贯,就是五千两白银,在明初,那可是一笔巨财了,足够五十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一年之内就要把五百两翻得十倍。难道沈万三当我这个重生儿子是比尔盖茨转世还是李嘉诚投胎?
信封里还有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更是平平无奇,既不是什么三克拉的钻石戒指,就连个金戒指都不是,颜色灰蒙蒙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做的。以沈子成的眼光看来,八成是什么合金戒指,不像是明代之前能出产的。难道是在他之后时代的穿越者来到大明之前留下的什么宝物?可是沈万三只说了半句,根本没有说清楚这戒指的用法,这个看起来还有些丑陋的戒指,就能点石成金?
沈子成拿着这个戒指在锅碗瓢盆上都点了一圈,别说点石成金了,就连铁都没点出来一块。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可是沈万三言之凿凿,要是沈万三的确用这枚戒指点石成金过,那必然是自己没有找到方法。想到此处,沈子成沮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把戒指往左手中指上一套,留着日后慢慢琢磨。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沈子成两眼望着屋顶,心里盘算了无数个主意,开当铺?得了吧,就沈子成的眼光,别人拿个瓷碗来说是宋代的,他也分不出来啊!开酒铺,恩,这年代的酒还真不错,醇醇的,可是如何酿酒之法,沈子成两眼一瞪,一片白瞎;要么开个饭店吧,可是明初人喜欢吃什么?饭店开在何处,沈子成也是一片茫然,再说,以饭店在一年之内翻本十倍,别说是那种街头饭店了,就算是开个香格里拉集团也做不到啊!
得了,沈子成一阵心烦意乱,老子卷了钱跑路,五百两少是少了点,可是省着点花,也可以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可是昨天早上受尽白眼,沈子成想起自己的豪言壮语,又有些脸红,跑路?还是算了吧!
唔唔唔……
不知道是谁家的鸡叫了起来,沈子成一夜坐在桌边没睡,许芝兰也没入眠。她武艺高强,可是本心还是个传统的姑娘,看到沈子成愁眉不展,心里甚至还有些开心,至少这个夫君知道为将来打算了,往日里纨绔恶少的气息少了不少。
一听到鸡叫,本有些昏昏沉沉的许芝兰顿时清醒过来,天已经快亮了。许芝兰急忙淘米洗菜,去后院做起了早饭。
过不多时,许芝兰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相公,先梳洗吧。早饭一会儿就做好了!”
沈子成拍了拍脑袋,两天两夜几乎没合眼,早就撑不住了,索性吃点东西睡大觉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走过去,掬了一把热水擦了擦脸,却听见许芝兰说道:“相公,我一个妇道人家,却也听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当初相公多少是有些……”她急忙停了口,又接着说道:“爹的题目是刁难了些,可是我们习武人常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公若是真的尽心尽力重振沈家,就算一年之后赚不到五千贯,我也去哀求父亲,让他将沈家财物交还给你。”
沈子成把脑袋扎进水盆里,半晌才抬起头来,擦了把水,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要赚到十倍,赚不到的话,我也不要你为我求情!”
许芝兰嫣然一笑,缓缓说道:“相公年纪轻轻,若是肯下功夫,何愁不能做一番事业?……”
沈子成得此鼓励,心中大乐,连声叫道:“拿饭来……”
吃过早饭,沈子成顿时来了些精神,要许芝兰留在家中,自己外出看看能做些什么生意去。
街上雪白一片,出来的人极少,许多店铺还未开张。沈子成看一个招牌就摇摇头,一年之内十倍利润,根本就不是这些寻常生意能做到的事情。今时今日是在大明朝,没有股票没有期货……赌场倒是有,可是十赌九骗,去给赌场送钱还差不多,指望赌博发财,还是免了吧!走得一会,沈子成只觉得身上寒冷,只盼能遇到个茶铺进去坐坐。
“哎呀,三少爷,一大清早就出来啦,可有什么好关照的么?”
沈子成回头看去,却见张奎张宝兄弟并肩走来。这两人当初都是沈子成的跟班,对沈子成卖力奉承,着实殷勤。沈子成正要答话,张奎却开口说道:“三少爷,以前咱兄弟陪你去聚财赌档耍,赢了二十多贯,这钱三少还没分给咱兄弟呢!”
有这等事?沈子成不由得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早上出门也就带了些零钱。
“三少爷,您是贵人,十来贯对你来说,掉在地上都懒得捡。可咱兄弟不能啊,还指望三少您的赏钱过活呢。相请不如偶遇,今儿就把帐给结了吧!”张宝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沈子成摇了摇头:“我没带那么多钱,改天吧。欠你们钱,肯定是要补上的!”
“改天?”张家兄弟脸色一变,一左一右扑了过来,将沈子成按到在泥泞中,伸手便夺去他腰间的荷包,又撕开他的衣襟,看看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贴身的金牌、玉佩之类的玩意。现在沈家遭难了,要是现在不扒了沈子成的钱,难道要等到过段日子,他真的成了一文钱都没有的穷光蛋再要么?
沈子成挣扎着从泥泞里爬了起来,身上淡青色的长袍被撕破了好几处,全身上下泥水斑斑,看着狼狈不堪。张家兄弟抢了钱,随即扬长而去。围观的路人没有一个同情沈子成,反而幸灾乐祸,当年的三少爷欺行霸市,横行乡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成了现世样板,大伙儿看热闹看得分外开心。
“哎呦呦,这不是三少爷吗?”
沈子成气得七窍冒烟,可如今的身体实在太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被张家兄弟两拳打下去便昏昏沉沉头晕目眩,眼前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听到有人唤自己,沈子成急忙扭头看去。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十来岁女子站在沈子成的面前,穿着一件细碎花碧绿色小袄,脚上一双黑色弓鞋,手中挽着个篮子,脸色只怕擦了得有一斤多粉,嘴角还有一颗“风流痣”,看着沈子成笑道:“三少爷,怎么今儿不去丽春院耍去?”
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