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比输了就输了嘛,还想不开呀?”
李青上前欲向元吉解释,世民一摆手,李青又退了下去。
“二哥,你今天怎么了?一件猎物也没有,还丢了一支箭?”李世民看看元吉,并未回答。这时,建成醉熏熏地走来,对元吉说:“老四,你二哥的心事,你不知道,我可知道!”
元吉故意问:“大哥,你说二哥到底有什么心思?”
“你二哥的肠子是曲里拐弯的!”
世民依然十分冷静地说:“大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歇息去吧!”说完去扶建成。建成猛地甩开他的手,瞪着眼睛嚷道:
“别碰我!”
世民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
建成不依不饶地说:“告诉你,你的心思,别以为谁都不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渊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提醒大儿子:“建成,你发什么酒疯?”
“我根本就没醉,怎么会发酒疯?”建成梗着脖子说。
李渊有些生气:“不发酒疯,为什么当着宾客们如此胡闹?你要知道,今天大家都是因为你得了祖传宝弓,才来祝贺的。”
建成拿过宝弓,放在桌上,赌气地说:“这把弓,我不要!”
李渊惊愕地问:“你为什么不要?”
建成脸上显出十分的委屈:“这次是二弟故意让着我,我要得到宝弓,也不能这样得到!”
“你凭什么说是二郎让给你的?”
“父亲,您想过没有,凭着他的弓法、骑术,怎么可能连一个猎物也没得到?而且还丢了一支箭?”
李渊一怔,回头问世民:“二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像你大哥说的那样?”
“父亲,我不是那个意思。”世民感到一时也无法说清。
“那是什么意思?我盼望你们都能成才,才激励你们争夺宝弓,我这样一视同仁,你却不思上进?”
建成冷笑道:“一视同仁?我家历代祖先都是把宝弓传给长子,可如今您却费了这么多心思传下宝弓。表面上,您虽然在训斥二弟,可是您的心思建成明白,您要传宝弓就传给他嘛,何必要斥责二弟给我们看呢?!”
李渊大怒:“放肆!”
建成借着酒力顶撞道:“父亲,建成生下来就是这种性子,心里有话就都说出来,不会像他什么事都放在肚子里!”说完,撇开众人,拔脚就走。元吉喊着:“大哥!大哥!”追他去了。
李渊气得两眼冒火,喘着粗气:“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转身自顾自地回到正厅,丢下满院宾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所从。稍后,才纷纷向唯一留下来的世民告辞回府。世民代父送客,连称:“得罪,得罪。”
窦姨娘跟着李渊走进正厅后,悄声说:“姐夫,我早就担心这种作法会带来麻烦。”
李渊气恼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连你也责怪我?”
窦姨娘并不在乎李渊生气,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早听我一句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李渊无奈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没错,我知道很多话不是我该说的,孩子不是我生的,但都是我一手带大的,而且姐姐临终前嘱咐我……”说到伤心处,她的声调不免有些哽咽,“所以这些话我不能不说呀!”
李渊无言以对,长叹一声,重重地坐在椅子里。窦姨娘忍不住落下泪来。
建成的卧室里,元吉还在陪建成饮酒。元吉举杯一饮而下,忿忿地说着:“可恶,可恶!”
元吉挑唆道:“大哥,要不是听你说,我还真不知道二哥会有这么多的心眼。”
建成又是满满一杯。
元吉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件事是发生在大哥你身上,要是我的话呀……”说着瞟了一眼建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给他来个……,”说着把酒杯掷在地上。
建成盯着地上的酒杯碎片。突然起身,取下墙上的宝剑,往外就走。
元吉赶快去拉建成:“大哥!”
建成瞪了眼元吉喝道:“你别拦我!”
元吉用身子挡着门说:“大哥,不管二哥怎么样,咱们可是亲兄弟呀!”
建成使劲把元吉推开,冲出门去,一边嚷道:“亲兄弟,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元吉望着远去的建成,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追出门外。
卧室内,世民正在灯下翻阅兵书,书上却时时浮现出吉儿俊俏的面容。他忙将书合上,可是那张脸依然在脑海里浮动着,挥之不去。世民紧闭双目,轻叹一声。
“砰”的一声门响,建成持剑闯了进来。世民急忙站了起来:“大哥!有什么事吗?”建成一动不动地:“我叫你把剑拿下来!”世民仍然站着没动。建成冲过去,一把摘下墙上的剑,回手扔给世民:“走!”
世民捧着剑,呆呆地望着建成。
“现在我要看看你的真本领,走啊!”建成说完,拉着世民走出了房间,来到庭院。
二人相向而立。建成刷地拔剑出鞘,冷冷地说:“开始吧!”
世民不知如何是好,一动不动:“大哥!”
建成急躁地说:“你来呀!”见世民仍是不动,便劈面一剑刺向世民。
世民急忙以剑鞘挡住,急切地问:“大哥,到底为什么呀?”建成又刺一剑,世民一边仍以剑鞘招架,一边急呼:“大哥!大哥!你我兄弟怎能以刀枪相向!”
建成不理世民,只是连连刺来。世民左右腾挪躲闪着,始终不拔剑出鞘。
终于,一剑挑破了世民肩部衣服。世民看看肩膀,再也压不住火性,抽出宝剑,二人相斗起来。一时之间,寒光闪闪,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家将李青闻声赶来,一见这个场面,顿时大惊失色,忙跑过去劝阻道:“二位公子,千万住手!”不料,斗得兴起的兄弟二人不但不理他,反而险些刺中他。他看难以拦阻,急忙跑去找人。
建成与世民愈斗愈烈,一剑快似一剑,银光飞舞。静夜中,两剑相击,迸闪出点点火花。这时,李青搬来了窦姨娘。
姨娘边跑边喊:“快住手!快住手!”并不顾安危闯入他们的格斗圈中。世民急忙撤剑入鞘,建成也一跃跳开。
“你们……你们是想让姨娘死,还……还是让姨娘活?”窦姨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气咻咻地断喝。
建成和世民低头不语。
窦姨娘伤感地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这个姨娘……为什么要留在你们李家呀!你们的娘……在临终时仍然放心不下你们,担心你们兄弟不和,逞强争胜……临终时拉住我的手,要我答应照顾你们……所以,我耗尽了青春,留在了李家,没日没夜为你们操心。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们长大成人以后竟手足相残,全无一点兄弟情义。你们想过没有,天下的贩夫走卒都懂得保国为忠,事亲为孝,友爱为仁。你们出自官宦之家,兄弟间却连一二点儿情义都不讲,以剑相向,将来谁还能指望你们尽忠、尽孝、行仁呢?”
说着说着,窦姨娘已泪流满面。建成与世民都愧疚地低垂着头。急急赶来的李渊见此情景,禁不住长叹一声。
世民慢慢地跪了下去:“孩儿不孝,伤透了姨娘的心,罪该万死!”
建成气犹未消:“我问你,为什么你一个猎物也没打到,你不是存心让我难堪?”
“你听我说,”窦姨娘用手扶着建成的肩头,“那是你二弟看见了那些饥民好可怜,都快饿死了,才把那些猎物送给饥民充饥的。”
“什么?”建成还不相信。
世民点点头:“大哥,因为那些饥民实在太饿了,看见什么食物都抢。我于心不忍,就把猎物给他们了。”
建成心有所动:“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世民委屈地:“我说出来,像是无理地同大哥争那把弓!”
建成愣愣地看看世民,使劲以拳捶胸:“我,我还算个什么兄长啊?世民,你原谅我吧。不然,你狠狠打我几拳。”
“大哥,事情不能全怪你一个人,也怪我不能坦诚地明说!”世民十分诚恳。
建成一把拉住世民的手,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见建成与世民兄弟和好,站在一边的李渊十分兴奋,李家的后代有望啊!
窦姨娘也面露喜色,会心地笑了。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下去。
这一日,李渊带着三位公子在园中散步,自从争夺宝弓的风波平息之后,三兄弟的关系倒似乎亲密了许多。只是世民常常以他的聪明才智博得父亲夸奖时,建成、元吉便会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不满。世民每每因此烦恼,除了窦姨娘,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倾诉。李渊对此毫无察觉。
此时,李渊竟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边走边向后面紧随的儿子们训话:“什么叫兄弟之情呀,你们三个说说看,……所谓家和万事兴呀……”
建成、世民、元吉三人跟在李渊身后,却只顾你推我拥地打闹嬉戏,根本没听见父亲在讲什么。建成、元吉互相一使眼色,突然发招,分别踩住了世民的左右两只脚。世民一惊,随即明白两人用意,就势两手推向两人胸前,乘他俩躲避之机脚下一旋,抽身跃出。建成、元吉追上,向世民双肩抓去,世民向后倒下,躲过这一抓。二人见有机可乘,各起一脚踢来,世民以两臂相挡,一双腿却出奇不意同时在二人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二人一跃跳开,落地方觉不对劲儿,低头一看,各人脚上均少了一只鞋。回头再看世民,他已从容地从地上翻起,双手举着两只鞋,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建成、元吉相视一眼,同时向世民追去。世民顽皮一笑,腾挪躲闪,二人一时无计可施。走在前面的李渊终于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严厉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急忙挤在一起,互相掩饰,异口同声地回答:“练功!”
李渊不满地看看三人:“练功?为父在训话,你们练得什么功呀!”
三人相视一笑,高声重复:“没错,是练功!”
等李渊转过身去,三人低头细看,建成、元吉的鞋子竟穿反了,又不免一阵嬉闹。
这时,家人来报:“老爷、公子,洛阳长孙府的少爷、小姐来了,正在正厅等候。”
李渊闻言,急忙带着三位公子向正厅走去。洛阳长孙氏是鲜卑贵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