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收到讯息,飞快的在林中奔走,古云则跟在后头监督。迅雷般的敏捷动作,小家伙直冲往野兔气味的来源,而在兔窝附近,母兔正带着甫初生不久的小兔在洞外边吃草。
小家伙不算老练的动作,在接近兔群不到十丈距离时,立刻引起母兔注意。
母兔直竖的耳朵迅速压下,急忙赶着小兔回窝,小家伙抓紧机会,看准母兔的身影,使劲咬去!母兔快了一步,钻进窝内。小家伙旋身往后,可怜了来不及进窝的小兔,只能横挂在小家伙的嘴里抽搐。
不放过兔窝中的母兔,小家伙伸出狐爪探进洞穴内掏着,片刻才宣告放弃,低头叼起一动也不动的小兔,带着战利品来到古云面前,放下嘴里的小兔,讨赏似的看着古云。
可惜古云要的不是小兔,而是洞内的母兔,对着小家伙缓缓摇头。不是过分严格,只是想让小家伙能更有实力存活于野外。
得到这样的回应,小家伙失望的垂下眼睑,一脚踢开眼前的兔尸。
古云看着小家伙,转念想想,第一次出击,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已算不错,古云这才赞许的舔了舔小家伙的狐耳。小家伙一时受宠若惊,傻愣愣的盯着古云瞧。
古云朝着小家伙一笑,拍拍小家伙的头,先行往另个方向迈步而去。小家伙半晌才回神,急急跟在后头。
两支狐狸一前一后的走着,心情截然不同,小家伙半走半跳,心情因古云刚刚的宠腻动作而雀跃,古云则是满怀沉重的晃着,今日过后,小家伙就要离开白莲谷了,古云没有解脱的愉悦,更多的是惆怅。
小家伙还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放生日,对谷外的世界好奇不已,东张西望的跟在古云后头,打从和古云回谷,也快一个月没接触到谷外的世界了。
古云的脚步停在以前住过的狐窝前,随之钻进洞内探查。狐窝还没被其它动物霸占,里头一点改变也没有,许是狐狸气味太重,导致其它动物还以为里面有主人吧?
爬出狐窝后,古云这次让小家伙进去看看,小家伙乖巧的钻进去,一会儿又冒出头来,对于狭小的空间不是挺习惯,毕竟住在谷内时,都是睡在干草堆上。
古云指着狐窝,不带一丝感情的对小家伙说:“以后你就住这边吧。”
小家伙歪着脖子,不是很了解古云的意思,满脸困惑。古云却直接转身,不再解释什么。
小家伙一惊,随即像初遇那时,亦步亦趋的紧跟上前,完全没把古云刚刚的话放在耳里。
对于小家伙的举动,古云忽然不耐烦的回过身,凶恶的吼道:“不要再跟着我了!”这一叫,连古云也有些吓到,自己的情绪居然会失控?
小家伙一怔,退了两步,无辜的望着古云,那双大眼瞬间没了光彩。“呜……”低微的哀呜,又细又长。
古云装作没听见,倏速跑开,悄悄暗自安慰自己,这是为了小家伙着想,一路不敢停下的往白莲谷的方向奔。
小家伙看着古云远去,仅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呜咽,无法做出其它反应。
古云颓丧的回到谷内,乙空烦恼的看着古云,只觉这回是白羽的任性,当初建这谷,就是要收容需要帮助的妖怪、动物、人类,就算小家伙已经会谋生,也没必要赶出去,是否要离开白莲谷,应该让小家伙自己决定才是。
“金儿,是不是该让古云去把小家伙带回来?”乙空问着金凌,自己并不确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金凌正陪着白羽数数,与白羽趴在地上,算着谷内的小白花有几朵。金凌还没回话,白羽抢先道:“不要,它长大了,该把爹爹还给我了。”二十天前古云说过的话,白羽一字一句记得牢牢,虽然当时定的期限是三十天。
“白羽,那等你长大,是不是也该把你赶出去?”对于这霸道的小丫头,乙空真不知要怪谁把她教成这样。
“那我不要长大。”白羽任性的嘟起嘴,两手开始乱抓,把眼前的花都给捏成碎屑。丝毫没想过要离开古云与乙空的身边,当然,还包括金凌。
“白羽,若古云爹爹和乙空爹爹只能选一个,你要谁?”换金凌说话了,却技巧性的没直接追问问题核心。
白羽微愣,没回答问题,有时最困难的题目反而是二选一。
“白羽两个都要吧?”金凌笑了笑,替白羽作答。白羽用力的点头,不懂金凌为何这么问。忽略白羽眼中的委屈,金凌又问:“古云爹爹喜欢白羽,也喜欢小家伙,为什么白羽要让古云爹爹难过?”
“我没有。”白羽被这么诬赖,急忙拚命摇头为自己澄清,泪水已呼之欲出。
“可你瞧古云,他一点也不快乐。因为要让白羽高兴,他把小家伙送出谷,但白羽只让古云难过。”父母对孩子的付出,本就不求回报,但除了让白羽自责,就没别的办法能让小家伙回来了。金凌再加把劲,说的好似白羽是个自私无比的丫头。
“呜……乙空爹爹……”招架不住金凌的问话,白羽哭着找乙空。
感觉自己像在欺负小孩,反正目的达到了,金凌不再多话,转而抛给乙空一个眼神。
乙空窃笑,明白金凌的用意,“那白羽要不要让古云爹爹也高兴呀?”乙空假装问。
吸吸鼻子,白羽好奇的望着乙空问:“古云爹爹怎么才会高兴?”
“我想想……小家伙如果回来,古云爹爹应该就会高兴了。白羽要让小家伙回来吗?”没等白羽说话,乙空继而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要好了,白羽那么讨厌小家伙。”
“啊。”摇着乙空的手,白羽急着说:“让它回来,我们去找它回来。”
“可是它回来的话,又会让白羽讨厌。”乙空故作苦恼状,看在金凌眼中,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惹的金凌差点笑出声。
“不会,白羽不讨厌它了。”白羽紧张的跳脚,扯着乙空的袖子要出去找小家伙。
“真的不讨厌了?”为免白羽后悔,乙空做最后确认。
“嗯,不讨厌了。”白羽重重的点头。“我们去找他嘛。”更加用力的扯动乙空,袖子都快被拉断了。
“呵,让古云爹爹去找吧。”搓着白羽的头发,乙空抱起白羽,发觉她还是一样善良体贴。
金凌爬起身,准备告诉古云这个好消息。
乙空则和白羽玩在一块,享受其中的乐趣。
古云孤的缩在一角,从回到谷内就一直缩着,像极了一颗长白毛的石头。
金凌不出声的来到古云身边报喜,清了清喉咙道:“咳,好消息,白羽愿意让你把小家伙带回来了。”
没想到,古云听了竟没半点喜色,出乎金凌的意料。
“不了,它总要独立的。”只是或早或晚,古云的声音平稳,只是无力了一点,姿势依旧没变,从一颗长白毛的石头,进化成一颗长白毛会说话的石头。
“嗯……”金凌随着古云的视线望向远方,既然古云自己不在意,金凌也不想自讨没趣。
“谢谢你们。”两人与白羽的对话,古云全听在心里,发自内心的道谢。
“呵。”金凌发出一声无笑意的笑,人有时只需要这么一句谢谢,就能心甘情愿的付出,只是好意不被受领,心里不免像被泼了盆冷水。
“不说了,陪我去巡山林吧。”古云迳自强打起精神,想起许久没亲自巡视山林,邀着金凌一同前去,就当散心。抖抖身子,白毛涮涮涮的一下子澎起,让古云变成一团白色毛球。
金凌怎会拒绝,点点头起身,一同步出谷外。两人一出谷,就见小家伙正在谷外徘徊,只是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未进入谷中。古云不算太惊讶,早就想过小家伙会自己回来,但是事实发生,还是让古云心里一阵激荡。
金凌忍不住嘴角上扬,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聪明的,懂得找路回家,随后低头细声询问古云:“要叫他吗?”他指的是小家伙。
“不了,我们绕路。”古云当下做出决定,这不算狠心,只是决定放手就该彻底,谁让他讨厌拖泥带水的处事方法。
金凌也没办法,耸了耸肩,随便古云怎么做。而小家伙,只能为它祈祷了。
令人意外的是,小家伙还狻有恒心,两人逛了山林一圈回谷,他依然等在谷外。只是古云仍是没有叫他,与金凌绕路进谷。
这天晚上,古云没睡好,小家伙当然也没睡好。
次日清晨,花了一天时间收拾心情的古云,总算恢复往昔的精神。
“古云,你去看看谷外。”金凌从外头一进来,没和乙空、白羽打招呼,就先找古云。今天出去筹备食物,没料到小家伙居然还在谷外,更让金凌讶异的是……他还带了东西来。
“谷外?它还在?”居然这么有耐心,但古云一点也不想出去看,徒惹伤心罢。撇过头,连金凌也不理睬。
“去看看,它带了东西来。”不管古云是否愿意,金凌拉着古云硬往谷口去。这下是真的被打动了,不管古云要不要,金凌决心要让小家伙回到白莲谷,而他也认为古云看到那景象后,将无法再装作不在乎了。
“不要,我不要去嘛。”古云四支爪子扣在土里,扒出四道土痕。只是这样的反抗,依旧敌不过金凌的强势。
被迫出谷,古云无奈的望了一眼小家伙带来的东西,原本装硬的心,如同金凌所想,立刻软化。小家伙带来的东西,是四支肥壮的野兔。因为误以为古云是责怪他抓不到兔子,才抛弃他不顾,所以特地带了兔子回来,傻愣愣的蹲在谷前等待古云验收。身上则因为要抓野兔,搞的伤痕累累。
古云鼻子一,泪水差些涌出,自己到底做了多么狠心的事?徐步走出白莲谷的云雾中,往小家伙的方向去。小家伙动也不敢动,有些畏缩的打量古云,害怕自己的成果,仍是无法通过古云的考核。
古云迎上前轻舔小家伙,柔声说:“进来吧。”三个字带着浓浓哑音,含糊不清。而这简短的一句话,即刻使小家伙眼底的光彩重现,飞扑上前撒娇。